第九章 回府
回到府中，沐寒霜就一声不吭的进了房间，吩咐好妙彤把杜若照顾好。躺在床上的她心里堵了好久，回忆起今日在孙氏院子里，自己想要带杜若走时，那些村民的无情和冷漠，一个不大的孩子在她们眼中竟然没有半分怜惜。想着自己之前的境遇，竟让她不禁哽咽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心这么冷漠…… 沐寒霜在一阵胡思乱想中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以第三人视角在看没穿越来之前孩童时期的沐寒霜。 将军府的庭院中，小寒霜被小芷柔故意推到在地下，却扬起红扑扑的笑脸说着：“妹妹怎的那么不小心，快起来吖。” 小寒霜瞪着将她推到在地的小芷柔眼色发红，正要起来，小芷柔快速的将她头上的白玉梨花簪取下“妹妹这梨花簪格外好看，姐姐将这丁香耳坠给你换好不好。”说完就不管寒霜同不同意就强行的换去，小寒霜捡起地上的丁香耳坠一把丢在了湖里。 看着小芷柔洋洋得意的身影，小寒霜小手紧握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突然抽出早已经放在琵琶袖中的匕首，趁她不注意，一刀插入芷柔的后背，小芷柔惊恐的转身，看着她，然后缓缓倒地，血……染红了整片白裙。亭中的小沐寒霜瘫软的坐在地上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手中握着那一根白玉梨花簪大笑，笑着笑着就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似乎瞧着就能感受到她哭声里的绝望…… 突然沐寒霜从梦中醒来，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内心一股压抑感油然而生。 “妙彤！” “小姐，我在呢。”妙彤推门而入，笑着答应，手中还拿着绣了一半的兰花手帕，显然是坐在门外绣着女红一直候着。沐寒霜看到妙彤心里就平静了不少，她起身披了件薄纱在身上，走到桌前让妙彤陪着坐下。 妙彤很自然的给她泡了壶红枣茶，加了点蜂蜜，这是小姐教她泡的。 “杜若呢？”沐寒霜捧了杯茶汤在手上，轻轻的吹着气。 “奴婢带她洗了个澡，擦了点药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先让她和沐夕待在一起在。”妙彤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明明就是个小女生，却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体贴“只是……”她顿了顿。 “只是什么？” “杜若的头发也不知何时没理过了，估被她后娘揪了多少回，黏在一起，怎么洗都洗不开。”妙彤说着，就眼睛红红的，善良的人都有多愁善感的毛病。 “那就剪了吧，剪到齐肩大概就可以梳理开。”沐寒霜放下茶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天空中还迎风飘着的几只风筝，与早上的几只不同，不知这世上还有多少如自己和杜若一般的人正遭受着黑暗，感受着无尽的绝望和深渊。 “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好吗？”妙彤支支吾吾答着，这个时代的女子对头发特别珍视，如不是女出家为尼，男出家为僧，除了修剪一点点大多是不会大幅度剪掉自己的头发的。 “她都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这些礼制就不要盲目顺从了吧。”沐寒霜转身看着妙彤的眼睛“等她头发弄好了，以后长出来谁知道她剪过，有时候适当的付出是为了以后会更好。” 妙彤呆呆的点着头，她根本懂小姐说的适当付出为了以后更好是什么意思，当然了，小姐说的就是对的。 傍晚吃饭时，妙彤就带着杜若一起到小姐的院子里吃饭。杜若已经像沐寒霜跟妙彤说的一样剪成了齐肩的短发，跟二十一世纪的小学生短发一模一样。洗干净后才发现杜若除了有双灵动的大眼睛，五官也是个很精致的小女孩儿，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面黄肌瘦显得有点丑丑的，养好了一定是个顶尖儿的小美女。 “坐下吃吧！”沐寒霜吩咐着，只见杜若怯生生的站在妙彤身后，不敢与沐寒霜一个桌子上吃饭，被沐寒霜带走的时候，杜若在她们谈话时就知道寒霜是个小姐，在乡下也听过大户人家的尊卑有别之说。在她的心里，姐姐救下她就已是最大的恩情，这辈子只要不在孙氏的打骂中度过，做牛做马她都愿意。 妙彤见她的小手一直攥着自己的裙角，不免的笑了起来，她蹲下身子细心的讲沐寒霜是一个如何好的小姐，自己经常和小姐同桌吃饭，告诉杜若不要多想。妙彤的一番夸赞让不怎么喜欢笑得沐寒霜生生得笑出了声儿。 “行了，别夸了，不然你把七九夜喊来，今后我们的队伍加他一个。”妙彤听着沐寒霜的吩咐就屁颠屁颠的去喊七九，结果七九一来，也是一番尴尬不已，连连的说着不行，下人怎可和主子一起吃饭呢。 沐寒霜板着个脸，筷子一扔：“行，不坐下来一起吃是吧，那得了，我也不吃了。” 七九真是左右为难，紧张的捏着拳头，以为小姐果真生气了，就赶紧道歉并乖乖的坐下。只有妙彤在偷笑，当初小姐也是用的这招对付自己啊，现在轮到七九了，她怎么能不笑。 一大桌子的美味，杜若从来没有吃过，有的看都不曾看见过，吃饭小口的只扒拉着饭里，不曾夹菜，沐寒霜见状只好夹了几筷子肉丝到杜若碗中并叮嘱着：“都上了桌子了，还不吃菜，你还在长身体你多吃点。”杜若点点头放心的吃，几滴泪禁不住的往碗中流，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泪水不只是咸的，还有甜的。 “七九。”吃饭吃到一半时沐寒霜突然喊住他。 “在！”七九半口菜还含在嘴里，听到沐寒霜喊就立马放下筷子站起来紧张的答着。 “你站起来干嘛，坐下。”七九又紧张的坐下，额头都出了汗，这顿饭吃得真是刺激。 “七九，经过今日一事，我觉得我得要个身手好点儿的人来保护我，你的拳脚功夫得再扎实点，多练练。”沐寒霜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菜在杜若碗中。又淡淡得瞟了一眼他继续说着：“先不说保护我了，你得把妙彤给我保护好，现在又添一个杜若妹妹。” “是，七九知道了，明日起定当多加练习。”七九埋头答应着，妙彤却笑红了脸“七九哥，你头埋那么低干嘛，都要埋进碗里了。”杜若也跟着扬起了笑脸，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曾妄想过的日子，她却不知，沐寒霜今后带给她的何止是眼前的幸福。 次日一早，都城沐家还派了辆马车来接沐寒霜，沐寒霜依旧穿着简单，这次回府付靖越并不知，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男朋友”知不知道自己回府了，这个男友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有他来找她，她除了知晓他是个王爷以外就其余的一概不知。 想了一会，最终她还是让妙彤写了一句已归都城沐家’的纸条，去院子里挑了几只半开的蔷薇，用平常插花的瓶子将纸条压放在石桌上，然后一行人就离开了这具身体待过四年多的小院子，反正沐寒霜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对于自己来说住在哪里都一样的没什么分别。 一个时辰后，就到了沐家府苑门口，刚下马车，门口的几位小厮还像之前那样没规矩。不行礼也不帮忙拿东西，还好东西不多，庄园上跟回来的下人们就差不多拿完了。沐寒霜没有理会，毕竟要常住的地方还是不要刚回来就找事儿，就这样吧，自己本也不是娇气的主儿。 大门打开，上次来庄园的沐管家在里边候着，说不出尊不尊敬还是规矩的唤了一声“三小姐”。接着就带着沐寒霜去了西苑得落英阁，沐管家说从前她那居所被三姨娘的女儿沐含珠占了，所以急只能委屈她住住二姨娘的旧居。 沐寒霜觉得倒无所谓，只是住所而已，收拾干净能睡就行。左拐右拐终于到了落英阁，沐寒霜推门进去，灰尘布满了院子，一看就是久了不曾有人住过的院子。 这院子到也不比之前住的小，院子分主卧和厢房，主卧在正北面，东西一边各三间隔断的厢房，是作为住家有朋友三四来访时备的房。南面连着西厢房的角落是一个小厨房，旁边一个杂物房隔断，再过去就是院子门口。 沐寒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院子不小，打扫一下指不定是个多温馨的住所，东厢房前就是一个挺大的小花园已经张满了杂草。西厢房前则有个喝茶的小亭子，亭子旁边是一颗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几只鸟儿在绿茵下叽叽喳喳的叫。进了院子推开正房，房间的格局也是很好的，自己是挺喜欢的。而妙彤却在一边撅着嘴巴，怎的也不提前打扫好，这沐府真是欺负人。 沐寒霜将东厢房分给妙彤和杜若，按理来说妙彤作为沐家的下人，就得和沐府的下人一样把她们分去下人房由管家分配，每天按时到各家小姐处伺候。沐寒霜想着反正也是空着，就别浪费资源。妙彤则高兴的挥着小手她就知道小姐对妙彤最好了。 沐寒霜就招呼着妙彤和七九一起打扫着院子，杜若也很听话的帮忙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蜘蛛网。四个人在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几个人饿得肚子咕咕叫。沐府并未派人告知自己在何处吃饭，这明显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妙彤，一会儿你去找沐夕，问问大厨房在哪里，让七九跟着去拿些米回来我们自己弄。” “好的小姐。”妙彤答应着，回来之前小姐就与她讲过，这府中日子可能没有在庄园上好过，而妙彤自己倒觉得没有什么，反正跟着小姐，就很开心。 妙彤正哼着小曲儿转身就看见沐府大小姐沐芷柔站在院子门口，沐芷柔一身烫金蝶衣，环佩叮当，行为举止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这还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就带上了两个丫鬟两个侍卫。 “哟，我说妹妹怎的第一天回来就未曾到正厅吃饭，原来是在打扫庭院呢，果真是乡下回来的人儿啊，特别勤快呢。”沐芷柔一双嫩如婴儿的手捻着锦帕打趣，斜眼瞧着沐寒霜一副乡下村姑的样子就有些想笑，这样的人就该在乡下待着，来沐府简直拉低了沐家小姐们的品味。 沐芷柔也不经过沐寒霜的同意，就自行走到沐寒霜的面前，沐寒霜顿时觉得这个人真是碍眼，打扫个卫生还要到这里阴阳怪气的，真是闲的没事。 “妹妹，需要姐姐叫几个人来帮忙吗？”沐芷柔弯着腰轻言细语的说着，仿佛自己就是个心疼妹妹的大姐。 “那就麻烦姐姐快去喊几人来，妹妹我这儿实在没办法招待你呢。”沐寒霜也学着她那副轻言细语的模样。背对着沐芷柔继续拔草，手里攥了刚扯下的杂草，斜眼瞟过她那一双精致的金线边镶的绣鞋，嘴角上扬直接预判好位置丢在沐芷柔的脚下。 “哎呀！”沐芷柔惊恐的向后一退，扯下来的杂草自然是带着泥土，沐寒霜不偏不倚刚好扔在了她的绣花鞋上。 沐寒霜一下转过身来，装作不是故意的样子连忙说道：“哎呀，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啊，妹妹真是没瞧见姐姐就站在那地方，这可如何是好，不然妹妹帮姐姐擦擦。”说完又眼疾手快的去撩她的裙角。 “哎呀……你别。”沐芷柔还未来得及阻止，就用手去撩她的裙子，这一摸，摆边又出现一个大泥巴印子，接着又连声说着不好意思却又把手放在裙子上擦。 沐芷柔气的直跺脚“哎呀，你别弄了，我这新买的呢……” 沐寒霜一脸无辜状的道歉。妙彤和杜若则在一旁偷偷的笑着，被沐芷柔瞧见，她怒瞪着这两丫头，便不再想在这里待下去。 沐芷柔捻着裙子离开，留下妙彤和杜若两个嬉笑声不断。 打扫庭院后，妙彤和七九就一同去大食房领了些米粮，妙彤回来时就一脸的闷闷不乐，沐寒霜当然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欺负她们，她捏着下巴，原本想着自己来这里又成为这个身份，必定地过得不安稳。看来自己得想办法强势起来，至少不能让跟着自己的妙彤与杜若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