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锤村妇
孙氏拿着竹条正要进去，沐寒霜就牵着杜若的小手出来，她斜眼看着孙氏，声音冷冷的说着：“我要带走杜若。” 孙氏插着腰，拿着竹条在她眼前晃动：“你想带走这丫头？你踹坏我的门不说，还要带走这丫头，你以为你是谁？” 沐寒霜一把手抢过她手中的竹条扔在地上，拉着杜若就往门外走。孙氏一看，就迅速的拉住杜若的后背衣服，一脚踢在杜若的小腿，小小的身子经不起大力的摧残，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 “好你个小崽子，还在外面找帮手回来是吧，看老娘今天不弄死你。”孙氏又低腰去捡被甩了的竹条，沐寒霜挡在杜若身前“让开，不然老娘连你一起打。” “你试试。”沐寒霜转身拉起倒在地上的杜若，孙氏气得手抖，一竹条向沐寒霜的方向打来，毕竟也是练家子，反应速度自然也是异于常人，沐寒霜眼疾手快的捏住孙氏的手腕，用力掐着她的腕筋，疼得孙氏直叫唤，接着又一脚踢在孙氏的肚子上，孙氏连连倒退，最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孙氏一看，打不过，又不能让她把丫头带走。这要是带走了，自个儿不就少了个人服侍？还打算大点儿就卖给牙婆赚点钱，怎么能让人带走了。她眼睛一转，就立马的大声叫唤了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抢孩子了！快来人啊，强盗抢孩子了。” 村子里挨邻隔壁，一会儿院子就围了好多妇女和村汉子，门堵住，沐寒霜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孙寡妇，咋回事。”人群的一糙妇女先开口问着。 孙氏立马就带着哭腔说道着：“何家嫂子诶，今日不知哪里来个黄毛丫头，要把若丫头强行带走，我嫁到这里才三年多杜家汉子就被这娃克死，虽不是我亲生闺女，那我是尽了情谊养着，这要是带去卖了，我可咋向她死鬼老爹交代啊。” 挤在院子里的人群，立马就闹哄哄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议论起来“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抢孩子的。” “就是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我们几个把她抓上，带官府去。”几个汉子，说着就往前凑。 “你们都瞎了吗？”沐寒霜大声吼了一句：“你们看看杜若的伤，你们仔细的看着，她在虐打她，你们会这样打自己的孩子吗？”沐寒霜掀起杜若的袖子，手臂上一条条的红痕跟旧伤，看得她触目惊心。 她眼神瞥向这些村妇，然而她在她们眼中根本没看到任何怜悯，几个汉子也在自己媳妇的催促下，美其名曰，‘帮帮’孙寡妇。看着几个汉子慢慢向前，她怒火直冒，这些人都没有人性的吗？ 几个汉子想来抓住她，她都一一灵巧的躲过，并一人给了一拳，力气给得很足，几个汉子毕竟只是农夫，打不过练过手的沐寒霜，几个人都疼得捂住肚子，不敢在上前。 “村长来了！”一个小伙喊道，挤满院子的人群，自动让出一小道，从外边出来约六十岁杵着根老木拐棍，却精神抖擞的长辈，大家都齐刷刷的喊了一句：“村长。”可见这位村长的地位不凡。村长身后还跟了位衣着不凡的公子，一把山水画短诗题字的纸扇轻轻摇晃，显然是跟着村长来看热闹的。可当他看到院子中的女子时，表情微微一愣，这人……怎的有些熟悉？ “杜家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村长问道。 “村长啊，我命苦啊，她要抢我的娃，你看看，还将我们村的汉子打伤了，今日……”孙氏就半哭半吼的将刚刚的说词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边，人群又闹哄哄起来，纷纷说沐寒霜是指不定来抢孩子卖孩子的。 “安静！”村长杵了杵手中的拐棍。看着沐寒霜气质不凡，并不像他们口中吆喝的人贩子。接着又理性的问道：“姑娘，我是此村的村长，不知姑娘是何处人？为何要带走杜若。” 沐寒霜见这位老者颇有些见识和礼貌，就一五一十的讲着：“我叫沐寒霜，是沐府养在外府的三小姐，今日来村子坡上放纸鸢偶遇杜若，见她被小孩孤立，又似乞丐一般，本想来杜若家中送些吃食和布衣，却不想见到这后娘在虐打杜若。” “哟！就这打扮，还沐将军的三小姐，我还是邻国公主呢。”沐寒霜刚一说完，人群中一个磕着瓜子看热闹的妇女接话酸溜溜的打趣道。语毕，一大群人就大声哄笑着，还有些人附和着说道“就是，我还将军夫人呢。” “休得胡言乱语！”村长又杵着拐杖，回头怒声吼着村民，村民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孙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说道：“村长，你可瞧她说的啊，是来给若儿送吃食的，怎一点东西都没有。她说她是官家小姐就是啊？我们谁也没见过啊，万一她就是人贩子，如何是好？现在的人啊，可不能看表面。”说完，她就一副慈母心疼子女的样子去抱回杜若，杜若不愿意跟她，拉着沐寒霜的手不肯说话。 孙氏见喊不听这杜丫头，唤了平时经常唠嗑的妇女过来帮忙，见沐寒霜又不放手，她就恶狠狠的看着杜若。“你给我撒手！”另一只手使劲掐了下杜若的后背，杜若背疼得一哆嗦，就放开了沐寒霜的手。 “杜若。”沐寒霜被上来帮忙的妇女顺势拉开，杜若看着被拉住的姐姐，第一次她鼓起勇气一口咬上孙氏的手“哎呦，你这狗崽子。”孙氏大呼，村长一听孙氏的惊呼就皱起了眉头。 孙氏松开手，杜若就趁机跑向村长面前跪着，脏兮兮的小手抓住村长的裤脚。“村长爷爷，您救救若儿吧，若儿不想挨打，若儿疼。”隔近乎了，村长才看着杜若身上的伤痕累累，都是自己有儿有女有孙子的半百老人，如何不心疼这一小姑娘“杜家媳妇儿，你怎么把小孩子打成这样。”村长语中有些愤怒。 孙氏有些心慌，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杜若从小没人管教，很多坏习惯，孩子不听话，作为娘亲的自然要管教管教。” “你也知道你为人母，你看看孩子瘦得跟什么样，穿得什么样，你再看看你自己，肥头大耳满身油膘。”沐寒霜一席讽刺，现在自己被困，妙彤又还未来，就只能看向那个唯一可能讲些道理的村长“村长，这么小的孩子，你于心何忍。” 村长摸着胡子犯了难处，这是杜家孩子，就这一个后娘，自己也心疼这孩子，若把孩子交出去后娘不愿意，也不能强行。 “村长，那孩子自己不爱收拾可不怪我啊，我后娘一个，若是强行让她做不想做的事可不是说我这个后娘歹毒。”孙氏阴阳怪气的说着，怕村长动了恻隐之心。 “杜家那孩子就是个扫把星，克父母，孙嫂子养着这娃也算好心肠的了，娃不听话也是常有的，我们谁家的孩子没挨过打，只是你们有人钱看着不惯。”人群中一大妈说着偏向孙氏的话，沐寒霜听着兼职不能相信这些话从她们口中说出。看来这群人果真是山野村妇把封建迷信发挥到了极致。 “姑娘，你还是莫再管别人的家事了，你走吧。”村长语重心长的说着，虽然可怜杜若，但毕竟还是是人家的，自己也做不了住，只能劝沐寒霜离开，好早些平复这场闹剧。 沐寒霜没再说话，眼神看向杜若清澈的双眸已经哭得红肿，她想到自己曾被孤立的心酸无助，自己还不曾像她一样被虐打都觉得绝望没有尽头，当初自己蜷缩在巷子深处时，也多想有人拉自己一把。 “小姐……”妙彤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过来“诶……麻烦让让，谢谢啊。”妙彤说了好些才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食盒，身后还跟着七九，沐寒霜心里大喜，这丫头可算是来了，还带着七九。 妙彤挤进来第一眼就看见自家小姐被几个村妇拉扯着，小姐眉头紧皱一副似难过不已的模样，难道自家小姐被欺负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妙彤就爆发了自己小小的保护欲，冲进去就拉开那几个妇女“干嘛呢你们干嘛呢？放开我家小姐，沐家三小姐你们也敢造次，不怕冲撞了将军府的威严吗？” 妙彤叉着腰，脸色涨得通红，张开手臂护着小姐，沐寒霜看着妙彤的样子，真是可爱得很。 “哪家小姐出门是这般穷酸样子，你们一伙儿抢人的吧。”一群妇人聚在一起，总是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这样的村子，妇人无知是情有可原的，她们眼里的大户小姐，真正的小姐都养在深闺，出门都是面纱遮面，护卫丫鬟成群没见过她这样子的。 只有村长微微皱了眉头在思索，还不等村长发话，又来了几个汉子壮点的汉子，嚷嚷着要把这几人赶出村子。他们挽起袖子一副马上要动手的样子。七九立马站到小姐面前，准备着与他们打架。 “等等！”那个拿扇子的公子终于在看完一阵热闹后开了口，沐寒霜斜眼看向他，他给了沐寒霜一副温暖如春的笑容，这笑容感觉自己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是沐家沐雁升家的三小姐，我幼时见过她，只是多年未见，一时间没认出来。”他走向前，站到沐寒霜的身边拿把扇子摇啊摇，沐寒霜白了她一眼，正值春天，拿把扇子的样子真是做作。 老村长不淡定了，杵着拐棍的手略有些颤抖“景将……”村长刚要开口就让被景昭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景公子说的可真？那如此，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姐莫要怪罪……”村长向沐寒霜微微鞠躬。 村民看着村长先行道歉，有些不明所以，难道真的是沐将军家的小姐？人群中总有些后知后觉的村民，在后小声的说道着：“我好像见过，那庄园上有个挺大的院子，听说是有家小姐住在院子里，是不是沐家的，我也不知道。” “对对，我也是见着有些眼熟，好像看见过，就是有些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另一个刚刚帮孙氏说话的大妈也风吹墙头草般的提了几句。 孙氏一下就慌了，心里有些发憷，如果真是某家小姐的话，今日自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正当自己不知所措时，她转身看着跪在村长面前的杜若真是恨不得把这小贱货给掐死。 突然她走到村长面前把杜若瘦小的身子拎了起来，看着沐寒霜露出笑容：“你是将军家小姐又如何，我等山野民妇管教孩子，你小姐又如何管我家事？”孙氏已然没有刚刚的气焰，不过沐寒霜看着孙氏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看不惯。 杜若在她面前挣扎着，孙氏却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杜若疼得眼泪直掉，妙彤看着都忍不住身子颤抖了一下。 沐寒霜刚想动手，就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在她面前迅速闪过，景昭扇子一下就打在孙氏的手臂上，孙氏吃痛的捂住手臂，将杜若丢在一旁，妙彤见状就跑了过去将杜若抱起来，跑到小姐身边，七九也将她俩护在身后。 孙氏立马就大喊着坐在地上：“没天理了，没人性啊。管自己孩子也要被人打，村长你们就看着自己村民被外人欺负吗？” “就是啊村长，我们一个村的，怎么能眼看着外人欺负自家村民。”几个汉子也左一句右一句的附和起来，孙氏见有人可怜自己，就又大声哭喊出来：“沐将军是我北陵的英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抢孩子的女儿，我要进都城告衙门去，我也不怕你！” 村长见孙氏坐在地上哭闹不停，又看景昭帮着沐寒霜，村民们无脑子的团结心态。村长无奈的摇头：“我倒是管不了了，景公子是每年来收我们村全部蚕丝的贵人，认识沐家小姐不怪，你们若是继续闹下去，哼！后果自负罢。” “什么，我们村的蚕是这位公子收的？”人群中又炸了起来，都各自小声的议论。 “怎么办？得罪了贵人那我们村就断了唯一的收入。” “孙寡妇自己的事我们就别管了罢，别连累我们。” “对对对，还是别管了。” 孙氏一听，整个身子就瘫软了下去，事不关己时，怎么闹都不嫌事大，关乎自己利益时，人人都避之不及，这就是人心。 “可以让我带杜若走了吗？”沐寒霜问向村长，妙彤纤细的身子把杜若抱着有些吃力，七九很体贴的让妙彤把杜若放在自己背上背着，这样子显然就是一副要走的样子。 孙氏倒是胆子大，说话不禁大脑思考的喊住沐寒霜：“沐小姐，既然你要带杜若走，我也实在拦不住，好歹我也养了杜若着丫头几年，不如你给我二两银子我就当把她卖入你府上当丫鬟。” 人群中哗然，这孙氏夜真是大言不惭，真正的卖人当奴仆，二两可是个不小的数额，村民们从帮孙氏听见景昭是贵人后，又纷纷说道孙氏是个贪心的主儿，把矛头又指向她。 沐寒霜一听孙氏这话，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她扭了扭脖子，走进孙氏。孙氏看着她慢慢走过来，一双凌冽的眼睛看着她不禁发抖：“你……你要干嘛？”话音刚落，沐寒霜就一拳打在孙氏的脸上：“杜若的感受，也该让你尝尝！” 这一拳下去，孙氏的牙都打掉了两颗，景昭看着都不由得一颤，沐寒霜怎的这么凶悍。身后的村民吓得倒退一步，不敢再多说话。随后又踢了几脚在她腹部，疼得孙氏在地下打滚：“哎哟！救命啊，别打了！” “杜若爹也好歹留了座不差的房子给你，你不好好照顾她女儿虐打她，我带她走你还想要钱！做梦！”沐寒霜活动了一下手腕，嫌恶的瞟了一眼被她打倒在地满身肥肉的妇女“真想要，来将军府拿，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用！”甩下最后一句话她转身离去，村民们吓得让开了一条小道，七九背着杜若和妙彤跟在小姐身后离开…… 景昭看着沐寒霜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几年不见，这还是沐寒霜了吗，难道是自己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