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节
徐铮没再问，只是回想自己今天刚进屋的时候，看到石像一样落寞的坐在那里的驭法使。昏黄的烛光从侧面投下来，把马克的坐姿在墙上投出一个更加寂寞的影子。他已经不会再像刚从维克特城出来的时候那样，习惯性的双手抱膝，蹲在地上无意识的前微微摇晃，可怜而无助。可今夜看到他，那石像一样感觉不到生命和灵魂存在的静止不动的动作散发着无言的寂寞，仍然让徐铮感觉到揪痛。 自己怎么就会怠慢了他呢？知道由于完全不是活物的形态，马克除了跟自己在一起时很自在，跟其它人在一起或多或许都有一点隔阂，自己就算再忙再没有空，都不该把它留在这里，让他一个人独尝寂寞。 这个驭法使最怕什么？无非就是寂寞，自己却再一次让他尝到了这个特噬骨的滋味。这朋友做得真是失败！心里大感愧疚，所以大半夜不睡觉也要陪着他聊天。看着那双蓝眼闪烁得越来越快活，徐铮才开心起来。如果都无法让最亲近的朋友快活起来，只能证明自己就算是重生了，做人也一样失败。能让别人快活，自己就会更快活，这是人生真谛，看着马克的眼，徐铮毫不怀疑这一点。 徐铮都快要睡着了，无意识问了一句：“马克，别呆在屋里一动不动的，到处走动，四处看看，如果喜欢跟着我话，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 马克一窒，忽地狂喜问道：“我可以？” 徐铮清醒过来，翻身爬起来，正色道：“你当然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都快快活活的，象在虎族小村那样，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快活的，难道……”徐铮脑中灵光一闪，道：“你在替我节约魔核？” 马克讪讪的不说话，半晌后才道：“一个好的驭法使都该这样。” 徐铮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扇过去，笑骂道：“你傻啊。我是十万魔兽森林的祭祀兽王，我需要魔核的时候只需回森林一趟，随时可以取得，而且绝对不用伤害任何一只魔兽，因为有那么多的魔核在魔兽墓里堆着，那帮家伙都取了来当礼物送呢。” 马克呆住，居然这样的？！ 徐铮笑吟吟的摸出个储物戒指，看了看马克的脖子粗细，悻悻的摇头，把戒指放回去，摸了个手环出来，叫噜噜去取根皮绳，自己把个人空间和手环的储物空间都打开，哗啦啦的倒了一半魔核到手环里去。 等噜噜到诺丁妈妈那里取绳回来，徐铮将皮绳穿过手环，将之吊在马克的胸前，突地窃笑：“果然，手环吊在你的胸前，对比之下就跟戒指差不多。” 马克讷讷的：“这是做什么？” 徐铮道：“我这是告诉你，我把一半的魔核分给你，让你知道咱们不缺这个，你高兴怎么用能量就怎么用能量，别出意外就行。你要是不嫌麻烦，自己换魔核也行。” 马克心头一阵堵得慌，低声道：“以往法师都是用这个手段控制手下的驭法使，你把更换魔核的权力给了我……这个……” “那是他们狭隘。”徐铮嗤道：“用心交往，可比什么控制手段都要强。心都管不住了，手段还有什么用处？” 马克不再说话，只是用手指拨弄胸前的手环，越看越是觉得喜欢。这是自己得到的头一件礼物吧？老实说，驭法使的粗大手指完全不适合做更换魔核这个细致的工作，但现在装着魔核的手环挂在胸前，马克仍是开心无比。唔，这东西是个让人十足开心的礼物，也是一份财产。自己是个有财产的驭法使？马克止不住笑。 “谢谢……你的礼物。” “嘿！”徐铮满不在乎的道：“我多的是！无论魔核还是储物道具。要不是弗瑞斯特老师警告我会弄出乱子，我打算卖得全天下一人一个，让它贱得就像菜市场上的萝卜和大白菜！” “可我还是希望你来给我换魔核，而且盖子上的封印也只认你。驭法使的手指太粗大，干不了这个。你看我手指的粗细，胸前那个洞能伸进去一根手指就不错了。” 徐铮呵呵笑，道：“好啊，反正你现自己也有魔核，到了该换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咱们提前找到安全的地方做准备。” 马克又开始笑，声音低沉而欢快：“我教你一句咒语。”贴近徐铮小声说了一句。 如此简单的咒语徐铮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诧问道：“用来做什么的？” 马克轻轻笑：“这是掌管所有驭法使的咒语，只这一句，要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要让我们生就生，要让我们死就死。要控制哪个，只需要脑子里想着他就行，不必念出来，也不必知道他的名字。” 徐铮顿时吓得脸上变色，道：“你头晕了？！还是脑子里的魔法链路短路了？告诉我这个？万一我出错怎么办？” 35 马克，进化！ 02 马克却笑道：“你不会，我懂你。” 徐铮怔怔地看着马克，只觉得头大如斗，呻吟道：“你知道什么啊？是人都会犯错！噢，你害我……” 马克吃吃直乐，很高兴自己也能难为他一下。 徐铮开始觉得烦恼了，深为自己听了这句咒语而后怕。可恶，那句鬼东西实在太简单了，听了一遍就记住，想忘都忘不掉！这驭法使真是害死人，这不跟脑里揣着颗定时炸弹一样吗？以后晚上因为这个睡不着，他也别想安宁！折腾死他！ 马克倒不在乎，因为是徐铮他才告诉他，也因为是徐铮才配知道它，更因为是徐铮，对于好的驭法使，它就跟没用一样，对于会产生变数的驭法使，它才会起到约束的力量。就像自己知道，这句话自己永远也不会听到它从徐铮嘴里出来一样。 反正已经悄悄签了契约的不是吗？虽然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但由于契约的限定，徐铮闭上眼睛的那一天，就将会是自己灵魂消失的那一天。这样真好！都说死后还有一个世界，这岂不是意味着就算死，自己也能跟他一起？ 马克暗自窃喜，越发在自己私自签定契约这一件事一嘴紧闭得就像蚌壳，绝对不会让徐铮知道。 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马克比较在意。看徐铮烦恼的狠抠头皮，驭法使小声道：“徐铮，还有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帮我？” 徐铮头皮一炸：“还有什么鬼咒语？！滚一边去！我不想听！” “不是，就这一句，没啦。” 徐铮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一句而已，再来一句那岂不是要活活折腾死人？难怪以前的星舰舰长都活不长，不是战死就是早逝，成天脑里都记着星舰的自暴密码，跟脑里装着颗核弹一样，不被吓死也会被辐射死。这滋味，现在自己也感觉到了，实在太是……足够惊悚！ “那是什么事？”徐铮没好气地问，大半夜冒出句鬼咒语吓人，活该天诛！ 马克没被徐铮恶劣口气吓到，相反他更喜欢徐铮的反应。贪心的人会为得到这句咒语而欢喜，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因为得到这句咒语而担惊受怕，生怕做错什么事伤害到自己，而徐铮显然就是后者。 马克凑近徐铮，道：“你知不知道，驭法使都是可以进化的？” “啥米？”徐铮来了兴趣：“进化？你指我以前说的象变形金刚，厉害的可以进行多种形态的变化？” “擎天柱吗？”马克还记得这个塞伯坦星球来的外星机械英雄。“我可不能变成汽车。”马克道，以前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汽车。后来奥森庄园由徐铮和侏儒、矮人一起联手弄了一辆原型出来，他才明白是什么东西。 “那你的进化是什么意思？” 马克道：“你知道，驭法使都是有灵魂的，虽然我并不知道法师们当初炼制我的时候是怎么放进去的，但我知道因为有着这个。每个驭法使都可以凭借着主人……呃……”他连忙改口：“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别人提升自己的能力。” 马大哈似的徐铮并没有注意到马克的口误，相反的，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进化这个词上，兴奋地问：“怎么进化？” 马克道：“我们进化的方向都不唯一，可以选择力量、机动力、形态、魔力、智慧等等多个方面。我想一直跟着你，而我又太笨重，所以我选择向机动方面发展。” 徐铮大喜，道：“是不是需要我帮忙？怎么帮？” 马克松了口，幸好徐铮没问个究底，驭法使的进化只有其主人才能帮助做到，要是徐铮刨根究底地问，自己又不能对他撒谎，契约一事就会暴光。而以徐铮的脾气，多半会大怒，怕是大半年的不会搭理自己。这还是小事，要是他一怒之下赶自己走，那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事。 “喂，我怎么帮你？”徐铮见马克发怔，又问道。“无缘无故向我说起这个，肯定需要我帮忙。” 马克打了寒战，主子不好唬弄，以前的法师都是人精，你想啊，脑子不好用，能选法师当职业吗？现前这个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但脑子也是好使得可怕，很容易出问题。当下忙道：“我需要你的血，呃——很多，很多……” “很多是多少？” “我也不知道……” 徐铮：“……” 马克有些尴尬：“要不算了，现在也很好。” 徐铮翻了翻白眼，道：“有危险没？” “这个……我还是不知道……”马克小心翼翼的道：“没见过其它的驭法使有进化的……至少在我记得的，没有。” “那方法你知道吧？” “知道。还是那个装魔核的位置是关键，把你的血注进去，条件达到我就可以进化。”小心地去看徐铮脸色，果不其然，他正为自己含糊的描述而皱眉头。 “要不，算了吧。呃？”马克讪讪地道，却见徐铮已经在动手拆自己胸前的盖子，同时飞快的另一只手在用学自弗瑞斯特的手法在打出卷辆，布置保护结界。 “我也没有实验过！”马克慌道，徐铮的动作却足够快，也足够灵活，已经在半球形的结界里拆下了盖子让毛球小心的捧着，迅速从个人空间里掏了那把曾经用来切墓碑的斩红龙之剑，在手腕上切了一道口子，道：“躺下！” 马克所有话就都缩了回去，乖乖睡在地上。这就是徐铮，行动派的最佳代言人…… 徐铮将伤口对准马克胸前那个洞，将血往里灌，心里深为亚里斯大陆的技能体系而不以为然什么都是血啊血的，来不来就是血咒，血媒，血继……真是恶俗无比。他却没想过，血液一向被认为是灵魂传承之物，是能量来回的载体，当然很多仪式以及重要的事情需要它来完成。 不过过了一会儿，徐铮也感觉到神奇了。马克胸前那个放魔核的洞并不大，自己切开静脉往里灌，照理说片刻就该灌满，但已经灌了好一阵了。探头往里一看，仍然只见到只能盖个底。 有古怪，同时也代表有门道。 继续往里灌血，中途有几次伤口凝住——没有办法，身体太健康就这点不好，凝血功能比较强…… 日了！还得多挨几刀，抓起斩红龙之剑又划……不得不承认，够锋利就是好，划的时候都不怎么疼……就是看到血哗哗的流，心疼……捐红十字还发个献血证呢，三次以上终身无条件免费输血，可眼前这个，都快好几次的量了，连个响儿都没有…… 继续往里灌血，徐铮觉出了不对劲来。妈妈的！这得灌多少啊？自己都有点头晕眼花了，马克还是没有反应，就跟往无底洞里灌一样。要把马克灌出个新能力来，那还不亏，要是泡都不冒一个，那岂不是亏大了？ 徐铮嘀咕着，突然身体一软就要往马克身上倒，眼前马克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徐铮一阵火大，也豁出去了，怒道：“老子就当喂奶！活活灌死你！噜噜，见我要挂了时才止血。”一狠心，切了个大口，狠灌。 噜噜看得心惊肉跳，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徐铮的表情，只要一不对，它就要有所动作。 马克躺在地上也是有苦难言，他也不知道情况居然是这样的，从头一股血流进来他就浑身发麻的不能再动弹，全身的能量似乎都在入胸前盖子处那个位置涌过去。 随着血液地继续涌进，有古怪的感觉传来，仿佛中，隐约看到一个小小少年，赤裸着上身在一片冰天雪地里练拳。那里是好大的一个院子，空空旷旷地，小小少年就一个人呆那里苦练，神情毅然中透着股落寞。在远处，一辆离地漂着的外形象汽车那样的东西打开着门，和徐铮很像的黑发黑眼的贵妇模样的女人正在往登车，口中道：“明皇星的星主到了，晚宴别迟到。” 有老头模样的人不安地看了雪地里的少年一眼，问道：“少爷呢？” 贵妇道：“管不了了，开车！” 那个少年像是听到了，身体动作一滞，随即练得更加刻苦。 接着，有虎头虎脑的少年悄悄跑过来，嘻笑道：“小铮子，走，到我家去吃晚饭。” 小小少年这才露出微笑，道：“小虎子，等我！我穿衣裳。” 接下来，破碎而纷乱的画面一直变换，快得马克根本看不清，也无法理解是什么，直到画面最后定格，一个老人僵直的躺在床，身上连着数不清的线，另一老人手里端着一顶带盖沿的帽子，泣不成声地道：“永别了，吾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吾祝福你，希望人死后真有一片幸福之地。祝福你能在那片天地里幸福快乐，做个平凡人，健康平安，快乐一生！”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无名的力量突然在马克身体暴开！马克嘶啸了一声，陡然从地上弹起，两片硕大的光翼如同弹簧刀的刀刃，暴弹而开地怒伸开来，撑满了整个结界空间。 徐铮还没晕过去，但被这情形惊得快要晕了，无力地伸手捉住马克的光翼，无力的声音欢喜地问：“就是这个？” 那真是一双帅气到了极点的光之羽翼，伸展开来足足能达到十来米，层层叠叠的光芒组成羽毛状，闪耀着一种足够亮，但并不伤眼的亮光。马克的身姿就在那一对光之羽翼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英武不群，帅气无比。 马克欢畅的大笑道：“我也能飞了！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好！”徐铮也纵声大笑。两人欢畅的笑声同在结界里回荡。 噜噜扑上来，慌张的给徐铮舔手腕止血，徐铮却一直兴奋的打量着那对新生的肢膀，疲倦的一直赞：“真tmd帅！简直帅呆了！” 马克转头看自己新进化出来的飞翔能力，同样也兴奋不已，对给予自己这个新能力的徐铮，他又是激动又是感激，收拢翅膀正打算和徐铮一起好好分享这个快乐，却见徐铮笑着笑着笑声就突然停住，双眼一翻，露出个白果仁似的眼白，终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徐铮！”马克惊慌地叫。 “呼噜噜！”这是噜噜发出的声音。 “唉呀！挂了！”这是毛球，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徐铮屋里，乱作一团。由此而第二天迟起，那也是必然…… 36 加盟连锁的新观念 流血过多是一方面原因，和几个伙伴折腾得太晚也是一方面原因，第三个原因则是正赶上凝结树人之种的日期，三个原因之下，徐铮迟到也是必然。 但由于马克的进化，这个迟到被当成了彻头彻尾的炫耀。 一大清早，一大帮人就在海崖边上等徐铮，个个脸色都不太好。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才见徐铮趴在马克背上，悠悠地飞过来。 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三轮暖暖的太阳还在半空中，一轮金黄，两轮橙红，直把整个海面洒得镶金带银，又翻腾着赤焰般的浪花，实在美不胜收。阵阵海风吹来，微微带着潮湿与海水的海潮腥味，清淅宜人之极。 徐铮就在这样的气氛下隆重登场。 众人只瞧见远远的天边出现了一团光亮的事物，随后越来越大，竟是那个木讷的驭法使伸展着一对硕大的光翅在天空飞行。 那一对巨大的光翼就如同传说中的天使之羽，只不过不是由洁白的羽毛组成，而是由无数片光的结晶叠合而成，织在一起组成了正在扇动的翅膀。 每一片翅膀伸展开都有七、八米长，两片对伸开来，足足十几米。更随着每一次扇动之际，都带着耀眼的银白流光，还有细碎如雾的光之粉尘随着扇动升腾飞扬，背衬蓝天，下衬大海，三轮太阳全成了布景，出场效果实在震憾壮丽之极！ 霍克呆住，突然大声叫道：“靠！鸟人！” 兰洛特目醉心迷地看着空中的马克与徐铮，言不由衷地道：“切！闷骚！太显摆了！” 吉米则拉长了美人脸，上好的面孔妒忌成了晚娘面孔，恨道：“为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我？先是噜噜，再是马克。不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