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隔壁的小知青。”秦老头说完想起来在院子里说话，隔壁能听见，“不说了，再说下去，孩子该害臊了。”说完笑了笑，年纪小就是好，不懂事也让人觉得不那么烦。 “爹，明天把菜收一收吧。”秦巍想了想，最后说道。 “这才十一月初，收什么菜？”秦婆子看儿子一眼，“现在说能少吃多少东西，再说了，地里的活还忙着呢。” “我感觉要下雨。”秦巍抬头看了看说道。 “下雨？”秦老头一愣，本来就当个笑话说的事，没想到儿子当真了，“老三，你是随口说的，还是真看出来了？” “看天色像。”秦巍揉了揉额头，“挺大的雨。”没人知道的是，他偶尔能看出几天后发生的事情，只是很费神，而且能看到的时间不确定，刚刚秦老头说下大雨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水坑，地方像是在村口，那么大的水坑雨小不可能。 只是他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自己几天后会亲眼看到的事情，秦巍想不明白，如果下大雨的话，自己去村口干什么？ “那……”秦老头这回开始犹豫了，如果一个人说他肯定当个笑话，但是两个人没见过，还都说起了这件事，不当真不行了。 “要不明天停一天，让人把家里的菜都收收？”秦老头抽了口烟说道，冬天下大雨可是大事，一不小心染上感冒发热的可不是小事，特别是小孩子，烧坏脑子的都有，万一大家都没准备，后天突然下雨，那就麻烦了。 “想一出是一出，你这样说出去谁信？到时候免不得又得抱怨。”秦婆子对父子俩神神叨叨的话一点都不信，这几天大晴天怎么可能下雨，整个大队里的人都想着忙完这几天赶紧回家休息呢，耽误一两天肯定不愿意。 “地里的菜早收晚收都得收，早收不两天怕什么，又不是不够吃。”秦老头一改刚刚的说法，他还是相信儿子的。 “那你挨家通知吧，我可不给你忙活。”秦婆子看说服不了，直接把所有的东西一放，回屋做饭去。 “没让你帮忙。”秦老头说了句，最后把手里的烟抽了几口，背着手去找支书和另外几个队长。 大队的支书对农活不太熟悉，所以这些事一般都不大管，但是明天停工一天这么大的事，秦老头不跟他说一下说不过去。 支书在农活方面很重视秦老头的主意，听他说可能要下雨，直接同意了。 只是支书那里好说话，但是社员这里不好说，秦老头想了一路，最后直接去大队喊大喇叭。 突然听到大队长喊全队的人去开会，正在盛饭的嘉宁和段明明都愣了一下，最后段明明把手里的活一放：“嘉宁，我们一起过去听一下吧，万一事情重要别错过了。” “好。”嘉宁放下手里的碗，她们两个人刚刚做好饭，本来想直接在厨房吃呢，结果被喊过去了。 大队里她们住的地方不算远，有人往那边走的时候，路上零零散散几个人也朝那边走，有的手里还拿着窝窝头，更多的是抱着孩子。 嘉宁第一次见这么多孩子出来，好奇地看了几眼。 “明明，为什么有这么多小孩？”嘉宁头一回见这样的场景，宫中怀孕的嫔妃多，但是顺利生下来的没几个，一年最多有两三位皇子降生。 那些孩子都在自己母亲身边，被保护的很好，嘉宁偶尔能碰到一次，但是孩子看一两眼就被人牵走了，还是第一次看人把这么多孩子抱出来。 “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现在出来开会，可不得抱着，都放家里会打架。”段明明跟她说，“我小时候家里也是，明天小的就挨打。” “啊？” “我们快点去吧，家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段明明看到前面已经快到了，很多人在大队门口站着，赶紧拉着她过去。 嘉宁跟着她走过去，找了个位置站下，只是旁边好几个抱着小孩的人，嘉宁看了好几回。 “嘉宁，你家没有小孩？”看她对小孩这么好奇，段明明问道。 嘉宁摇摇头，哥哥刚订婚，家里她最小。 “真好。”段明明有点羡慕，“小孩子多了，难缠死了。”她两个堂哥三个孩子，每天在家待着感觉脑子都炸了。 嘉宁本来想问她为什么难缠，下一刻前面一个刚刚好好站着的小孩突然坐到地上，边滚边哭，本来觉得小孩可爱的嘉宁往后退了一步。 第26章 “嘉宁, 往这边一点。”知道哭闹起来的小孩有多难缠，段明明拉了嘉宁一把。 嘉宁本来感觉小孩子都很可爱, 这下有了新的认知, 决定以后离哭闹的小孩都离远一点。正好前面的秦老头正在讲话, 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各位社员, 今天喊大家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 明天不上工。第二件就是, 这两天天不好, 可能要下大雨，大家家里的白菜啊萝卜啊什么的，能收的收收，不然真下雨了，菜烂在地里也可惜。” 秦老头刚说完，下面立马有人不愿意了, 胆子不大的只敢偷偷说, 胆子大的直接吼了出来：“大队长, 你咋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是啥天呀？怎么可能下大雨？就算下雨也就是毛毛雨, 过两天就好了，地里的菜就指望这几天多长长呢, 现在收了到过年我们吃啥？” “就是, 大队长，你又听谁说的要下大雨？你家孩子不多菜够吃，我们家可是一大家子呢。” “可能！可能！明白啥叫可能不？是, 大雨不一定能下下来，那万一真下了大雨，地里的菜还要不？”秦老头知道跟他们好好说话是没用的，这时候就需要气势能压倒他们就行，“爱收不收，不收拉倒，谁家不听话自己家里的菜没了，到时候也别哭别闹。” “那也不能上次你一句话就早收半个月，要是不下雨，这些菜不白瞎了吗？” “不下雨，你收了不能吃？白菜放上三四个月怕什么？萝卜啥的，你埋在地里，什么时候吃不行？再说了，半个月它能长多少？要是实在不行的，你把家里长的大的收了再说起来，剩下的让它再长长，不过我丑话说前面，收还是不收随你们，最后没饭吃也是自己的责任。”秦老头说完看着下面的人不说话了。 刚刚顶嘴的几个人，早就安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的，拿不定主意。 “大队长，你家的菜收不收？”最后有人忍不住问。 “收，干啥不收？明天一大早就起来收菜。”秦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 “嘉宁，明天我们就闲下来了。”回去的路上，段明明看着嘉宁说道。 “要不我们去镇上吧。”嘉宁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她感觉自己有很多东西需要买。 “去镇上有点远，你能去吗？”段明明有点不放心，当时回来的时候嘉宁坐了一路牛车，现在去镇上，可能走不了。 嘉宁把路远这事忘掉了，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绣针绣线的诱惑大，咬咬牙：“能。”大不了她走一会歇一会走，总能走到，而且这回不用拿东西。再加上可能是这段时间上工的原因，嘉宁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走几步就喘，现在从这里走到大队一点都不累。 “行，等下回去的时候跟大队长说一声，明天早上咱俩一起去。”段明明点点头，答应下来。 “还要跟大队长说？”嘉宁弄了一下，她们俩去镇上，为什么还要告诉大队长。 “对，知青不能乱跑，万一有事的时候找不到人，他们会怀疑我们跑了。” “哦。”嘉宁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我们没有介绍信，跑不掉。”她对这里的事情稍微知道了一点，不管去哪都需要介绍信，坐车也一样，如果没有介绍信她们买不到车票。 “会有人偷偷跑。”段明明小声跟她说，“我只告诉你，每年都有人吃不了在乡下的苦，找机会往回跑，但是大多数都会被抓出来。”段明明告诉嘉宁也是怕她受不了这边的委屈，偷偷打往回走的主意，想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不是正规的方法，这件事情一辈子都抹不掉，以后在大队里开介绍信也比别人麻烦。 “嗯嗯。”这点嘉宁清楚，因为来的那天家里急得不行，还在交代她在生产队要好好待着，不要偷偷往外跑。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明天出去要买什么都记一下，别到时候忘记，那就白跑一趟。”段明明说了两句，不愿意再提这件事。 “想买针线和绿豆糕。”嘉宁想起屋里那一盒绿豆糕，她嘴馋了两天，费了好大功夫才忍住没动，决定等会就跟秦老头送过去，这样今天晚上就能好好睡觉了。 “绿豆糕？嘉宁，你现在有粮票和钱吗？”段明明知道糕点都很贵，不确定嘉宁身上带的东西够不够？如果不太多的话，还是攒下来吃饭好。 “有。”嘉宁点点头，这两天她把那些粮票反复的看了一遍，已经慢慢摸索出来了，能稍微分辨出来每张粮票能买多少粮食，用来买绿豆糕肯定能买到。 至于她们两个人吃的饭，嘉宁一点都不着急，虽然第八个任务没有完成，但是第七个任务的奖励足够两人吃到过年，她知道段明明肯定不舍得每顿饭都吃白面，所以就算拿出来也用不完。 等过两天哥哥寄的东西一到，她就把白面和肉拿出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尽兴地吃过一顿饭，嘉宁决定等肉拿出来就多做几个菜，她要吃尽兴。 “那就少买一点。”段明明还是有点心疼，绿豆糕的价格和绿豆的价格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如果我会做绿豆糕就好了。”这样的话可以让嘉宁把绿豆买回来，她自己帮着做，能省好多钱。 “我会做。”嘉宁转头看她，“明明你想学？” “你自己会做，那怎么不直接买绿豆？”段明明做完反应过来嘉宁可能是骗自己的，她连做饭都不会做，怎么会做绿豆糕，“嘉宁你真的会做绿豆糕，还是说着玩的？” “我会做。”嘉宁有点不高兴，她会做的，又不止绿豆糕一种，“我还会做红豆糕，山药糕，桂花糕。” “嘉宁，这些你都吃过？”段明明惊了一下，往周围看了一圈，幸亏快到家了，这边只有她们两个人。 “对。”嘉宁点点头，她会的远不止这些，但是做的熟练的，只有这三种，因为姐姐不在，所以她学会了自己试着做。唯一不好的就是宫里的嬷嬷和厨娘总是拦着不让她动手，她只能做中间几个步骤，刚开始的和面和最后的蒸都是她们来，不然她早就学会点火了。 “那明天出去的时候少买一点绿豆糕，再多买些绿豆，你下次想吃绿豆糕的时候，我们直接做。”段明明本来想说这次不买绿豆糕了，但是一想从买回来绿豆到做好大概要废功夫，不如先买点吃的。 “好。”嘉宁点点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做绿豆糕的步骤，发现每一步自己都还记得，放心了，“还要白糖蜂蜜和香油，明明，这些都可以买吗？” “蜂蜜和香油？”段明明这回被问着了，想了一下说道，“嘉宁，我们还是买着吃吧。”她发现自己想的太美好了，糖要糖票，油要油票，蜂蜜哪里有卖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准备这么多原料。 “好。”不知道段明明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嘉宁有些失望，她以为这次可以做一堆绿豆糕自己慢慢吃呢，愿望落空，嘉宁突然焉了。 “等以后我们有了糖票油票再说。”看她这么失落，段明明又改了主意，“现在我们只有粮票，买不到这些东西。” “糖票我有。”嘉宁想到包里的一堆各种各样的票，油票也有。 “啊？”没想到她家里连这些都准备好了，刚走到院子里的段明明觉得心里泛苦水，她过来的时候想拿一张粮票备着奶奶都不让，还是母亲趁父亲看不到偷偷塞了点钱在她手里。 “都有。”嘉宁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手里有票，“你等一下，我拿给你看。”说完跑回自己屋过了一会儿，拿了三张票出来，分别是三种。 “糖半斤，油半斤。”另外一张粮票段明明没接，确定手里的是糖票和油票以后立马跟嘉宁说，“这样的话明天我们就去买，再买两斤绿豆，以后想吃的时候做一点。”段明明不知道怎么做绿豆糕，但是猜测步骤和做馒头应该差不多，反正最后都要弄熟，那干脆在蒸馒头的时候把它一起放下去。 “好。”确定手里是自己需要的两种，嘉宁一改刚刚的失落，把票收好，然后开始想还要买什么东西，还要一块布，只有针线不行，要有地方绣，“明明，有没有地方卖毛笔？”她想写字了，几天不动手痒痒，但是包里没有毛笔和纸，那天她看到大队屋里有毛笔，说明能买到。 “供销社应该有，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段明明没用过毛笔，他们用的更多的是铅笔和圆珠笔，供销社里能卖这两种，应该也会有毛笔吧？ “明明你真好！”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能买到，嘉宁一脸兴奋，“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镇上？”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明天早上，我先去跟大队长说一声。”段明明笑了笑，她听到隔壁有开门的声音。 “我也去。”嘉宁想到自己那里还有秦巍给的绿豆糕和药酒，打算一起送过去，说完去屋里拿东西。 “行，我们一起过去看。”段明明看她回屋了，在院子里等了一会。 东西都是收拾好的，嘉宁速度很快，拿着包袱直接出来了。 “嘉宁，你这是拿了什么？”段明明看到她拿了这么大一个包袱问道。 “借秦巍的东西。”最后嘉宁用了借这个理由，她发现这个年代粮食比她想的珍贵得多，如果说实话会被怀疑。 第27章 秦老头接过来这么沉的包袱还好奇了一下, 一听是儿子的看都没看就放下来，打算等会给儿子送过去。 “大队长, 明天我们去一趟镇上。”段明明看嘉宁的东西给秦老头了, 把找他的原因说了出来。 “去镇上干什么？”秦老头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这才过来几天。” “来得急, 有些东西都没准备, 想去买点。”段明明解释。 “去也行, 明天队里可能有人去镇上, 你们跟她们过去吧，记得早点回来。”秦老头交代。 “谢谢大队长，我们先回去了。”听到他同意，段明明收了口气，她怕两人刚来秦老头不放人。 “回去吧，早点休息, 明天早点回来, 说了以后看看能帮忙干点啥。”秦老头觉得后天要是下雨的话, 明天大概能看出来，到时候队里肯定一堆事。 两人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去村口等着，过了一会, 有两个大娘往这边来, 有一个嘉宁还认识，就是前几天教她们分蒜苗的那个刘婆子。 “婶子。”看到对方过来，嘉宁主动叫人。 “哎, 陈知青段知青你们这是要去哪？”刘婆子看到两个人站在这边，好像在等什么，显得有点可怜。 “我们想去镇上，大队长说等队里的人一起去。”段明明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