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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张小武也没有Rose的今天,也没有她的现在。 老天为什么从不怜悯好人? 柳思翊无力地趴在桌上,瞳孔涣散,她流不出眼泪,只是那股气在心里越聚越大,化为千斤顶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整个Rose一楼被烧毁一半,到处能闻到焦味,柳思翊撕下那两张便利贴夹在绘本里,关了电闸,绕到后院。 酒吧二楼通往后院的员工通道门被堵死了,因为下雪四周看不到任何线索。 柳思翊走到自己家院前,围墙对着酒吧的闭路电视也被毁了,看来纵火犯是有备而来。 她微微仰头,迎着风雪,望着被损坏的摄像头,眼神冰冷刺骨。 她几乎能笃定那天抓到的人,就是疑凶。 她到底得罪了谁?要这么赶尽杀绝?记忆无法搜寻,这些年一直谨慎小心,就算在酒吧与人起过冲突,也没有遇到这么大的祸事。 这场火毁了凌阡毓送给她的礼物,覆灭了她所有美好的记忆,也夺走了弟弟的生命。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雪被踩得嘎吱嘎吱响,她又跌跌撞撞地向前面走着,这次她感觉到有人接近,她迅速转身一拳挥上去。 “是我!”海芋吓得叫了一声,双眼紧闭以为要挨拳头,但柳思翊在看清来人后就收了招,拳头与她脸只有两厘米。 “海芋姐,是你。”柳思翊语气不惊讶,不惊喜,表情始终清冷。 “今晚别住这里了,跟我走。”海芋接替了蓝飞旭的任务,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都坐不住,现在还不确定是有人要对柳思翊下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先保人安全再说。 柳思翊任由她牵着,不作抵抗,她的手已经冻僵,寒冷封住了伤口的浓水和血迹。 Rose被烧绝不是偶然,如果是有人针对柳思翊,那么她再住那里就很不安全。凌阡毓让海芋把她带到蓝楹别墅,这地方隐蔽,监控系统,巡岗都很完善,不会泄露行踪。 蓝楹最近正在组织水军缓步稳定地对四房的凌天网站进行注册,等候凌阡毓下一步指示。她最近拍完一支广告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一直闲置在家里,正好有时间陪柳思翊。 “红啊,最近你就安心住我这里,尽量不出去,我给你开了人脸识别,以后可以随意进出小区,回头把你指纹录入,我不在你也可以过来。” 柳思翊坐在地上,整个人像三魂丢了七魄,好像没有听见蓝楹的话,只是问:“有酒吗?” “有...啊...”蓝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拿酒,如果喝酒能让她调节情绪就喝吧。 她去酒柜选了一会,不敢拿太烈的,选了两瓶红酒,又拿了一个高脚杯。 柳思翊拿着开酒器,熟稔地打开,倒了大半杯,一饮而尽。端酒杯时,右掌的伤映入海芋眼帘,“你手伤成这样怎么不处理?蓝楹,快去把药箱拿来。” “死心眼的红!”蓝楹看到后心疼极了,她匆匆找来药箱,和海芋一起帮忙处理伤口,掌心黏糊糊的,血脓混在了一起,殷红的皮下露了出来,触目惊心,蓝楹心疼得险些落泪。 消毒、去死皮、上药,柳思翊任由她们弄,没有任何反应,左手端着酒杯继续喝。可红酒的度数太低了,喝完半瓶就像喝了矿泉水,没有感觉。 “太淡了,有威士忌吗?白酒也行。”柳思翊说话没有半点精神,声音里都带着叹息,蓝楹摇头,“没有!有也不给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要不你哭出来,我们又不会笑你。” “哭?”柳思翊转动着酒杯,哑然失笑,“我也希望我能哭出来。” 她为什么哭不出来?因为小武还没安息,因为还没找到凶手,根本不该把时间留给悲伤。 “小武身体这么健硕,身手也好,怎么会...”海芋得知这个消息很震惊,个别人受伤实属正常,可怎么一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呢? “他怕我的心血被烧,怕我重要的东西被毁,一直在扑火,没有出去。”柳思翊说这些话的时候,痛心疾首,回想起火场那一幕,她就觉得有刺眼的光芒,“他推开我,被射灯装置砸到了头,玻璃扎进了后脑勺,没救回来。” 柳思翊放下酒杯,抚摸半毁的绘本,翻开每一页,里面的人都缺了一角,而她的生命,也像这些画,永远失去了小武。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一直活在悲伤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死亡其实是另一种生命形态,小武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就当他安好的在远方。”蓝楹不知怎么安慰,陡然想起祁沐宛说过的话来。 柳思翊眉眼微扬,望着蓝楹,“祁总也说过这样的话。” “啊?是吗,我瞎诌的,跟她没关系。”蓝楹心虚地扯开话题,这些天她怎么都没有勇气联系祁沐宛,号码按完又删掉,信息输入完没发出去就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从新闻上得知祁沐宛母亲去世,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在她接到噩耗那天还那个态度。 这个夜晚注定沉重,柳思翊连喝两瓶红酒,海芋和蓝楹都没有拦,都希望她能宿醉一场,把情绪发泄出来,哪怕大哭一场,也比现在憋着自己强。 午夜十二点左右,凌阡毓处理完医院的事,也来了别墅。这次她走进来,柳思翊没抬眼,她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努力地回忆那天晚上的可疑人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