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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悲伤过度, 反而渐渐平静,呼吸平稳起来。 凌阡毓收拾好情绪,关注点放在柳思翊身上, 发现了手的异常,“手伤了?”她扒开她的右手,在火场灼伤的指关节和手心起了水泡,有的地方皮肤已经溃烂,揪在了一起,掌间沁出了殷红,指尖到第二个关节中间伤处也渗出了血。 这伤就像长在了凌阡毓心头,刺进神经大脑,连骨缝和神经都扯着疼。 “去看一下手好不好?先处理一下伤口。”凌阡毓试图把她拉起来, 柳思翊却像个雕塑一般僵着不动, 她根本感觉不到疼, 只觉得心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直到干涸,直到麻木,直到她失去知觉,醒来后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别这样,小武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凌阡毓很无力,张小武是她的人,当初跟过父亲,据说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凌国韬和余心语每年都会资助孤儿院,长大后他为了报恩,就一直跟着凌国韬做事,需要时开车,要帮忙时打杂,偶尔担当保镖,什么事都做,也做得不亦乐乎。 他住在凌阡毓家附近,有时候会一起吃饭,亲如一家人,凌国韬去世后,他就跟了凌阡毓,最后被派给柳思翊。 这一跟就是六年,在他眼中,凌阡毓是恩人是老板,而柳思翊是姐姐,他可以为她们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他这一走,成全了自己曾经的心愿,却把痛苦和遗憾留给了生者。 凌阡毓同柳思翊一样难过,她经历过同等意外和悲恸,所以更能接受和面对,现在的她,也懂得了比悲伤更重要的事,就是找出凶手,然后报仇。 雪花洋洋洒洒,落在柳思翊肩头,耳畔拂过的风,发出呜呜呜的低鸣,像人在哭泣,是谁在哀痛?她转眸看向医院,倏然起身。 “思翊?”凌阡毓避开伤处一直托着她的手,大衣裹在了柳思翊身上,她冷得失去了知觉,心口就像被扎了一针麻药。 “你去看看六小姐吧,她比我难过,还有...小武的后事。”柳思翊说着将绘本捂在怀里,抬起沉重的脚步向外走去。 “思翊~”凌阡毓无奈地唤了她一声,悲伤的极致是无泪,她知道柳思翊习惯隐忍,甚至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柳思翊眸光暗淡,就连抬眸都没有力气,又怕凌阡毓过于担心,她转头望着她,这一看眸光含满了泪水,转而她深吸一口气又忍下去了。 “我想一个人走走,别跟着我。”说罢,她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积雪上留下了她不规则的脚印,披着的大衣从肩头慢慢滑下也不自知。 一直站在旁边的蓝飞旭,上去捡起大衣不知所措,给前面的穿,还是给后面的穿?看到柳思翊决然的身影,他只得奔回凌阡毓身边,为她披上:“我马上去警察那边了解情况,看看是否有线索。” “不用了,你先去跟着她,有事给我电话。” “好...” 凌阡毓五指紧扣内掌,咬肌紧了紧,向医院内走去。 从来没有像此刻觉得这座城市这么大,街道一望无际没有尽头,柳思翊的单薄打底衫,与路人的大衣棉袄显得格格不入。 脚下踩着酥酥的雪,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她神情茫然,连有人跟着自己都没发现。 她不知要走向哪里,意识却带她回到了Rose门口。现场已经拉上了封条,门虚掩着,安安静静的夜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晚上她去了酒吧,如果跟小武通个电话,如果...可惜没有如果,世上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时间,买不到后悔,再悲痛也改变不了事实。 她甚至连去看小武最后一眼都做不到,最后还是逃到了这里。 推门进去,一片漆黑,柳思翊习惯地按下开关,灯没有亮,她走到电箱旁,将闸推了上去。 部分线路毁坏,许多灯不亮了。她走到经理休息室,触摸到开灯位置,这里竟然完好无损,里面还一如之前,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床。 柳思翊坐在办公桌旁,电脑摔在了地上,她仿佛看到张小武当时急促慌忙的样子。她捡起来放好,电脑已经开不了机,机房烧毁,监控恐怕也无法再查了。 她发现桌旁的台历上,圈着两个时间,一个是12号 ,另一个是23号。23号是柳思翊的例假时间,另一个是什么? 这间屋子都是张小武的气息,就好像他没有离开过,其实他没有离开吧,只是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不是的,是真的。她无法再自我安慰,这些感受太真实了,又怎么会是梦呢? 柳思翊机械地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瓶装盒装的各类红糖,有冲剂有糖块,分姜味、红枣味和原味等,每个上面都贴着便利贴。 “23号红姐不爱冲剂(备注:加姜效果好)” “12号音音不吃姜(备注:时间不准,偶尔提前)” 柳思翊望着便利贴,眼角顿时酸涩,她想起张小武端给自己的第一杯红糖水,那时候她对他说:“如果以后你有喜欢的女孩,记得例假时候给她递一杯红糖水,她会很开心很幸福的。” 她不知道张小武和凌商音感情是如何发展的,她只知道后来每个月的例假,只要在酒吧,张小武一定会贴心地送一杯红糖水来。 她说过的话张小武记下了,可是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暖。陪伴六年,张小武就像她的亲弟弟,两人早已有了无需多说的默契,关心和牵挂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