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喜结连理
时宜站在一人多高的铜镜前，看着盛明珠手里的红色嫁衣，有些已不开目光。 等到穿好里面的几层之后，从镜子里打量起来，逶迤曳地的金丝缀长达三尺有余，边缘是苏绣的鸳鸯连理枝，彩绣的腰带是成对的环纹…… 花鸟辉映销金描银的留仙荷叶长裙上绣着百子千福的字迹，周边镶着五色的宝石珍珠，伴随着时宜挪动发出簌簌的声音，柔和而又美妙！ 在盛明珠给她披上外罩的霞帔时，认真端详着时宜的妆容，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更是因为娇羞显现出潋滟的光泽，细长的柳眉在娥黛的描绘下微微弯起在眼角的末端扬起，更是多了几分神韵。 “来，这个是孔雀绣云的璎珞霞帔，只有在你的身上才会真正的开屏！” 看着时宜微微颤动的睫毛，原本白皙粉嫩的皮肤也渗透出微微的红色，盛明珠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她，既没有失去记忆里专属的纯真，也多了些成熟的气质，果真是迷人的新娘子！ 无数的女子都曾在年幼时幻想着自己戴上凤冠，穿着火红嫁衣的模样，可是面对美梦成真的瞬间，时宜却有些难以置信，她甚至有些哽咽起来，伸手拉住了盛明珠。 “好姐姐……”只是三个字而已，浓重的鼻音就已经暴露了她的情绪。 盛明珠连忙攥紧她细长的手指，“大喜的日子，不可以流泪，弄花了妆容反而麻烦，到时候宸儿看到了，还以为我这个姐姐欺负你了。” 每次提起安杰郡王时宜就会露出温柔的神情，如今纵然是要嫁给他，这个多年的习惯还是很难改变。 “这次分别，身份就完全不同了，你也清楚丞相的身子。” 时宜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他们都是讳莫如深的，尤其是经过冬青的那场意外之后，揭不开的谜团成为了死局，这也是叶暖夜拼尽全力想要医治好丞相的原因，可是人吃五谷杂粮，终究是会出现灯灭油枯的时候，生死交替，如此往复才是因果循环。 所以使出浑身解数的叶暖夜也是为了保证这位耄耋老人能够撑到嫡孙成家立业的时候，寿命只剩下一两个月的人，终究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人们都说出嫁随夫，今日拜过天地之后，你就是陈氏夫人了，作为姐姐，看到你有一个好的归宿，自然是开心的，希望你和宸儿能够百年好合走到最后。” 所有的繁文缛节都比想象中的要麻烦，待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傧相迎亲时，盛明珠瞧见那两个人算是熟悉的面容，想必是郡王身边的亲信，纵然没有到夜幕，可是城府已然是遍地红烛。 加上天边的云霞披挂，红烛映衬，倒也多了几分味道，火红色的毡褥从丞相府邸的正门径直延伸到内殿。 作为首个太后和陛下都亲自出面的完婚大典，自然是举国同庆的场面。 热闹非凡，金色的花纹摇曳的烛灯，还有精心装饰过的亭台楼阁，喜字的红色巨大宫灯一字排开，将硕大的丞相府照亮。 “皇额娘，当初嫁给父皇的时候也是这么隆重的场面吗？” 七岁的轩辕启轻轻捏了一下盛明珠的手背，似乎有些好奇。 而这也得问题无疑是揭开了尘封多年的伤疤，盛明珠权当做是什么听到，岂料道轩辕启居然侧过身很是执着的去问轩辕翊。 “皇叔，能告诉朕，当初皇额娘与父皇完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热闹吗？” 彻底无奈的盛明珠只好捡着轩辕启感兴趣的话题，“皇帝喜欢这样盛大喜庆的场面吗？不如皇额娘在你成年后也为你择选皇后，那个时候你就清楚了。” 轩辕翊听到这么回答，轻轻耸肩，于是露出了无奈的微笑，只是七岁的孩子，居然就打算给他安排亲事了。 参加的宾客在盛明珠母子没有落座之前，自然是不可以落座的，为了不耽误所谓的良辰吉时，盛明珠带着轩辕启直接落座在上位，这才让两侧的宾客都一一叩谢皇恩，悉数落座。 在欢喜的庆祝声传来时，作为这场盛大典礼的主角才从中庭出现，穿着绯红色礼袍的安杰郡王一度成为了众多视线的焦点，伴随着脚步的移动对着前来道贺的宾客颔首回应。 簇拥在人群中的安杰郡王如同明月高空，他步调沉稳的来到了喜轿前，对着走出来的人伸出了手，相差六岁半的年龄差距，从安杰郡王七岁开始彼此陪伴的两个人，如今终于十指紧扣，一路沿着红色的毡褥从府邸的门口一直来到了正厅。 郎才女貌相得益彰，盛明珠是开心的，可是却也因为轩辕启的那句话，有了一些感伤，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她是否穿红如天边晚霞的嫁衣，也在众人的恭贺声中被心爱的男人执手一生呢？ 显然没有，这一世也不可能会有，或许在外人看来只是一道道繁文缛节的俗套礼数，可是终究是象征着夫妻缔结，百年好合！ 原来重生后的她，连这一点都无法满足。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盛明珠都是在混沌中度过的，耳边都是称赞的声音，连天上的牛郎织女都相聚一堂，天上有情人，地下连理枝，更显得无名的凄凉。 余光中看到一旁的轩辕翊面带淡淡地笑意，眸光中确实看不透的浓郁！ 在片刻后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朝着盛明珠望过来的方向转了过来，那一眼很短暂，可是却仍盛明珠不安分的心剧烈的起伏着，迫使她移开了视线。 殿中的人看到礼成都是鼓掌寒暄，除了文武百官还有世家贵族，这也是在轩辕启登基之后，盛明珠第一次见到这些在战争纷乱之中崛起的世家贵族。 当初在绝境之时，有富甲一方的仁义之师加入了抵抗摩羯匈奴的阵营中，与此同时居然相继有神秘的家族都一个个参战。 其中就有朔州的李氏一族、金陵复姓慕容氏、陇西卢氏、楼兰边塞岳氏和襄阳王氏，在大祁朝平定了司徒永吉叛贼之后，将他们五个世家封为贵族。 据说其中的李氏一族是中鼎世家，罕见的五世同堂，而楼兰边塞的岳氏也是手握兵力的忠臣，经商富甲半个大祁朝的正式陇西的卢氏，唯独襄阳的王氏稍微逊色一些，却也是后生可畏，当家的主子却是二十一岁的青年才俊。 至于金陵复姓慕容的姐妹花可是更加让人刮目相看了。 若非是因为沦陷在战争的背景下，这蛰伏于世的五个世家也不会如此揭竿而起，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按照轩辕翊的说法，在此局势之前这些世家都是不会和旁支姓氏的人通婚，规矩繁多，也因此才会隐没于民间，从来不会招惹朝堂之事。 然而比起颠覆一个王朝，重建家族势力，他们倒是宁愿将数代人维持的世家面貌展现在百姓和朝堂之上，毕竟他们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和实力。 如今在如意年中最大的盛典下，这五个世家才一起出现，可谓是难得，作为立身在战乱后的大祁朝，面对七岁的新帝，子弱母壮的局面，想要让这五个世家彻底臣服恐怕还有些棘手。 这件事情轩辕翊一直都与盛明珠商议过，始终没有一个妥善的结果，最初还有过争执，想要用联姻的方式来稳固五个世家。 在皇族一脉中轩辕启只有七岁，为时过早，而安杰郡王倒是合适，却已经有了时宜，好在娶妻纳妾还是可行的，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宴会过半，盛明珠带着轩辕启提前离席，五世家族也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在来到府邸外等待龙辇的时候，轩辕启随口问了句，“为什么皇叔不一起回去呢？” 盛明珠刚刚想要解释，却又声音传了过来。 “陛下万岁万万岁，没想到陛下还未回宫！” 盛明珠眼眸深敛，打量着面前出现的人，青衣长衫，外罩着鸦色的短褂，手中的扳指格外的惹眼，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眸光中却有着超乎年龄的平静。 或许是轩辕启见到了相对算得上是同龄的人，神色多了些光彩，对着躬身的男子抬了抬手臂，询问过后才知晓，此人是朔州李氏一族中的孙儿李浩然。 轩辕启旋即询问是否五世同堂中的小辈？ “陛下圣明，悍然虽是李氏一族的小辈，可是尚且是侧室的子嗣，未能将名字刻在玉牒之内，算不上是五世直系的小辈。“ 闻言如此，盛明珠不由心中一顿，果真和她预料的相同，这五世家族的后人皆是按照血缘来拟定位分。 不由想起当初舒太妃曾在命殒前说的话，皇族的孩子，本身就有很多身不由己，自由、姻缘、甚至连死都要受到束缚，所以轩辕翊始终不愿意成婚，唯恐开了先例之后，就会不得不以各种缘由与名门望族的女子联姻。 想到这些世家也是如此注重礼数的家族，不由暗暗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