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你爸真没了？”从山上赶下来的叶清河喘着气问道。 叶柠瞪着他，“我会拿我爸的命开玩笑？” 叶青山怔怔的看着叶柠，从小他妈就告诉他，他和叶青山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叶青山会害他，以后还会跟他争家产，他也一直把叶青山当对手，样样都要跟他比，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他心里好像也没多高兴，反而有些不得劲。 一旁的叶方明就不一样了，他心里带着淡淡的雀跃，叶青山没了，那这房子不就可以被老头子收回来，到时候让妈说说，先给他儿子结婚用，住着住着不就成他家的了，想着又忍不住可惜，可惜叶柠把地给卖了，二麻子家他不敢惹，早知道叶青山死了，他们肯定能拦着叶柠卖地，到时候那些地不也成了他们家的。 吴仙凤转着眼珠子，戳了戳叶方明的后腰，小声说道：“叶青山是下矿出意外死的，那矿场不得赔钱？” 对啊，肯定会赔钱，不然叶柠在安庆市呆一个星期干嘛？他看向叶柠，这妮子狡猾，肯定把这事给瞒下了。 刚想开口，就被吴仙凤拉住了，“傻不傻，这事你能开口？” 本来就不是亲大伯，两家的关系村里的人都清楚，这么自咧咧的说出来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再说真有钱也轮不到他们，最后也是便宜了老三家。 “那不说？”叶方明想着死了一个人，怎么都得赔个八千一万，那么大一笔钱，他就能把房子推了重新造。 “回去再说，我跟妈说，让她找老头子，只有老头子开口才行，等钱到妈手上再说。”反正他们不能当这个出头人，不然以后在村里难做人。 叶柠远远瞧着两夫妻嘀嘀咕咕的，就知道他们肯定没好事，懒得和叶老头掰扯，“如果你还有半点心疼我爸，就不要为难我们姐弟了。” 打发走老宅那边的人，叶青山横死，叶柠考上大学不去读，但是进了药厂当正式工的事情也传的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顺道也知道了叶柠为什么会瞒着叶青山的死因，还有卖地的事情，有成算的人都觉得叶柠做的对，也有不少人认为叶柠主意太大，心思太多，还有不少男人说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要，压不住。 有跟叶青山关系不错的人家就直接怼他，“叶柠现在是药厂的正式工，你们给人家连提鞋都不配，人家以后嫁给城里人，用你们这么操心。” 叶柠从婆婆那里知道了，忍不住嘲讽，不管外人怎么说，实惠最重要。 “今天考的怎么样？难吗？”叶柠给叶桉夹了块肉，脸上有点肉了，不过还是瘦，等到了城里，一定要将这两姐弟给养胖些。 “还行。姐，我们明天就去城里？我以后真的在城里上学吗？城里的同学会不会看不起我？”叶桉突然害怕的问道。 “真的，我已经给你找好学校了，还多亏了我班主任帮忙，以后你在二小上学，我在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都弄好了，你和小兰过去就能住，回头让你二姐给你补补课，乡下和城里还是有些区别，别到时候跟不上人家。”叶柠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和你二姐都在那，没人能欺负你。” 叶桉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没再问出来。 吃过饭，叶柠提着两瓶酒，带上叶兰一块去老支书家里。 叶桉要去城里上学还得他帮忙开介绍信，明天还要去学校敲章。 “你把小安带到城里上学了？”老支书打量着叶柠，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不声不响的把叶青山在工地的事情处理了，回来那么久，愣是骗了所有的人，把地卖了，自己想法子进了药厂当正式工，现在又把弟弟弄到城里上学。 “嗯，小兰下半年就要高中了，我也在城里上班，就放小安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叶柠直接说道。 老支书点头，叶桉年纪太小，家里也没个长辈帮衬，确实不能放心。 “行，我这就给你开介绍信。” 回到家，就见三叔公正在那跟叶桉说话，见到叶柠，颇为沉重的叹了口气，“我来就是看看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小安是你爸唯一的儿子，你做大姐的，苦点累点也要把他养大。” 三叔公想着叶柠的年纪，过个一两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小兰去上大学，毕业后那个年纪也该家人了，那叶桉怎么办？好歹是叶家的男丁，他难免操心几分。 “放心吧叔公，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第28章 出发 在老一辈人的思想当中, 传宗接代的是儿子，别说这个年底, 就是几十年后也有很多人这么想, 三叔公这么说叶柠倒没生气，他也是想着叶青山才会说这些, 不然才不会管这些。 他老人家来的正好, 叶柠本来打算明天去找他。 “叔公，有件事我想求您帮忙。” “你说。”三叔公点头，认真听着。 “我要在城里上班，小兰过几个月也要在城里上高中, 留小安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找我高中的班主任帮忙转到城里上学, 这么一来我家就空了，老宅那边什么情况您最清楚，所以我想请您帮忙照看一下房子。” 老宅那边的人说不准就会趁着半夜无人把锁给撬了, 到时候一家子住进来, 再想赶他们出去就难了。 之所以找三叔公, 是因为她除了是叶青山的亲叔叔之外, 还是叶氏家族的族长，对于叶姓人而言, 他的权利不比老支书小，某些时候, 他的权利比老支书还大。 “你把小安也带到县城了？”三叔公没想到叶柠都安排好了, 满意的点头, “你放心吧，这房子是爸留给青山的，当时所有人都按了手指印，谁都抢不走。” 三叔公又交代了几句，拍了拍叶桉的头，让他好好听两个姐姐的话就回去了。 送小叔公离开，叶柠回屋拿了上回买的白糖到隔壁婆婆家，见到叶柠，婆婆赶忙让她进来坐下。 “你这丫头也真能瞒得住，诶呦，你爸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说着，抹了下眼睛。 知道叶青山意外去世，婆婆跟着哭了好一会，她和叶青山的亲妈朋友，算是看着叶青山长大，当他半个儿子，倒是比叶老头还伤心。 “妈。”婆婆的大儿媳妇叫了一声，示意婆婆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她不好受，身为女儿的叶柠只会更难受。 “是我不对，你也别难过了，青山要是知道你考上大学，还进了药厂，不定多高兴呢。”婆婆拉着叶柠的手，看她放在桌上的白糖，不高兴了，“你这是干什么？还跟婆婆客气了是吧？拿回去，不然我就生气了。” 叶柠浅笑，“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剩叶兰和叶桉两人在家，平时多亏了您多照顾，明天我带着他们都去县城了，走前过来看看您，就是点小心意，您可别嫌少，对了，婆婆，我来还想求您事，我当时卖地的时候，后山留了两块自留地，扔着荒了，所以想请您帮忙种着。” 婆婆拍了一下叶柠，“哪还有求着人给地的，这事小兰跟我说过了，地我先种着，不过我给租金。” “那不行，如果这样我就不找您了。”叶柠不同意，她把自留地给婆婆家种，一时想让她帮忙看一下家里，再一个婆婆家的人都好，就算给他们种，等那天他们要回来，他们家肯定也会二话不说还给他们。 “那行，但是下回带给你的菜你必须要收。”婆婆知道真给钱的话，叶柠真会生气，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乡里经常有人去县城，等菜熟了，就让人带一些到城里给叶柠，城里不比乡下，什么都是都要买。 “那谢谢婆婆。”又在婆婆家唠叨了一会，见婆婆打瞌睡了，叶柠赶紧起身告辞回家。 除了自留地，当时他们还留了一块地基田，也是好田，叶柠原来是打算都给婆婆他们家种，见了三叔公的时候突然改了注意，三叔公心好愿意帮忙，她不能理所当然，正好那块田隔壁就是三叔公的，给他种正方便。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外边敲门，好在叶柠三姐弟都已经起床。 “是不是你家昨天传口信要卖猪？”来人看了眼屋里的人，“你们家大人呢？” “是我传的口信。”叶兰喂完猪回来，“我家爸妈不在，猪都是我养的，你先看看猪，要是价格合适你就拉走。” 男人到后院看了猪，养的很精神，看吃东西就知道，这头猪要是养到过年少说有两百多斤，他报了一个比正常毛猪偏低一点的价格。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打听够了，你前两天去上林村收了一头毛猪，可不是这价格，你说个实在价，不然我找别人。”叶兰老早就跟人打听行情了，当然不会吃亏。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四毛五的价格成交，谈好价格，叶兰到隔壁找人过来帮忙抬秤，四个大男人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猪捆了。 “一共一百二十四半，错吧？” 叶兰看的很仔细，许久才点头，“没错。” 像他们过来帮忙抬秤的都要给烟，当然不是那种几块一包的好烟，是几毛一包的烟，这时候也算不错了。 叶柠送走来帮忙的几个人，回来时，就见叶兰在点钱，一共56元，叶柠差点想把钱退了把猪拉回来，一百多斤也能出八、九十斤肉了，那么多肉留着吃不香吗，最后一想她在食堂能买到肉这才作罢。 “二姐，卖了多少？”叶桉好奇的看着叶兰。 “一共五十六，姐，给你。”叶兰点完钱，直接递给叶柠。 “给我干嘛，你养的猪，现在卖的钱也你自己收着吧，你也上高中了，身上应该六点钱。”叶柠当时上高中的时候，就算家里困难，叶青山也给了她十块钱呆在身上。 不想叶兰摇头，抽出一张一块钱的，“学校免学费还有伙食补贴，我花不了几个钱，留在身上我怕掉了。” 叶柠又劝了几句，最后反倒把叶兰给弄生气了，让叶柠哭笑不得，最后给叶兰留了六块钱，五十存在她这里，如果要用到就跟她说。 “姐，我去山上拿菜，你租的那房子能种点东西吗？要是能种，我拔点葱带城里种上。”叶兰和叶桉每人都拿了一个大菜篮。 “前后的院子都很宽敞，就是荒了很久，我去看房子的时候，那草都有我人那么高，后来房东找人收拾了，不过我瞧着很多草根都没铲，种点葱没问题，别的就太费事了。”叶柠觉得那草根很难挖，肯定要费不少功夫，可叶兰不这么想，她是干惯农活的，听到前后都有大院子，顿时就来精神了。 “有多大，有咱们院子那么大吗？”叶兰只收拾了衣服被子，现在打算把锄头柴刀这些农具也带上。 叶柠看了一下，由于拆了一间，那边现在也空着，收拾出来也弄种东西，算起来比他们这还要大。 “比我们这还要大点。” “太好了，那我再拔些菜苗，茄子也种几颗，丝瓜冬瓜这些种子都带上，到时候咱们就不用买菜了。”说到种地，叶兰整个人都精神了。 叶柠其实不是很理解，她就上回去割了一次猪草就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反正她不喜欢干农活，但是叶兰好像很喜欢。 “少种点，不累吗？”叶柠是真的好奇。 “那么点地累什么。”叶兰也知道自家姐姐的性子，笑道：“放心吧，我一两天就收拾好。”叶兰自信的说道。 “行吧，那你们去拿菜，我上三叔公家一趟。”她家的要是留了一把在婆婆那，另外还有一串打算放在三叔公那里，顺道说一下地基田的事情。 也是运气好，叶柠到的时候，三叔公正扛着锄头准备上山。 “叔公，我正要找你呢。” 见是叶柠，三叔公放下锄头，带叶柠进屋，三叔婆见到叶柠马上去倒糖水，在这时候算是高规格招待了。 “叔公，我们下午就要去城里，走之前还有件事要麻烦您，这是我家钥匙，麻烦您帮忙保管一下，另外就是路边的一块地基田，我想着小安以后的孩子兴许要造房子，没舍得卖掉，正好那快田和您连着，所以您先种着，等以后小安长大了再做安排。”叶柠说完就等三叔公做决定。 “你这孩子倒是想的周到，地基田卖掉容易，再想买就难咯，是该留着。离小安长大还早，我年纪也大了，等我把你大堂叔叫回来，让他给你写张字据，我也按个手印，做个凭证。”三叔公让叔婆去喊大儿子回来。 “不用这么麻烦，都是亲戚，我还能不相信您吗。”叶柠当然知道立个字据更好，只是她开口提就显得见外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那是地基田，仔细点没错。”三叔公不想被人说他占几个孩子的便宜。 地基田有半亩大，跟三叔公家合起来正好是一亩，一年能种不少粮食，三叔公的意思是，不能白种，每年给三成出息，这点叶柠说什么都不同意。 “叔公，我那地扔着也是扔着，还要您佃租，那不打我脸吗？绝对不能要，不然我宁愿它荒着。”叶柠坚定的说道。 三叔公看了叶柠半响，“你长得像你妈，性格倒是像你爸。” “我就当您夸我了，那就这么着，我家里还有不少事情，先回去收拾东西，下月……我再回来，到时候还得麻烦您不少事。”说到下个月，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去吧，在外头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三叔公以前觉得叶柠担不起事，这次是真的对叶柠刮目相看了。 她还要去学校敲章，这么一来叶桉这边的事情就搞定了，剩下的就是家里还没收拾好，蚊帐，被褥这些全都拆下来装好，家里吃的米面之类的先放着，他们下个月还要回来，到时候还得办白事，估计这些都还不够，锅碗瓢盆也是，以后回来也要用，就不带了，按照叶柠的意思，被褥也别带了，叶兰不同意，说是什么都买的话，花费太大了。 姐弟两人满载而归，见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对视一眼，他们大姐自从爸走了之后，变化真大，不过他们喜欢这种变化，其实当知道爸爸不在了之后，不管是叶兰还是叶桉心里都非常的恐慌，没想到大姐扛起了家庭的大梁，站在他们前面，把所有事情都想好处理好。真要算起来，叶青山活着都没有叶柠做的好。 “回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都带上。”叶柠看了两大篮子的菜，“这么多，吃的完吗？” 现在天气热，没冰箱根本放不住。 “吃不完可以送人。”每年到这个季节菜最多，家家户户都有就不值钱了，但是城里人没有啊，叶兰想着到时候左邻右舍都送些，关系就拉近了。 在这方面叶柠就不如叶兰了，这点她承认。 最后一收拾，好家伙，小山一样的东西，姐弟几人对视一眼，这么多东西想要搬过去也是够呛。 “要不缩减一下？”叶柠提议。 “不行，这些东西都用得着，没事，我到时候拿扁担挑，姐你拿那两篮菜就行。”叶兰不同意，到了城里什么都得买，能省点是一点。 下午，村里的人见叶柠姐弟三人拿着那么多东西，纷纷问干什么去，听是送叶柠回厂里上班，叶兰和叶桉也去，大家伙都说叶柠有当姐姐的样，知道带弟弟妹妹去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