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渴求之物
有时候伊戈斯经常思考，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某个角落里，思考着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思考的东西。 有时候伊戈斯也总会感到无名的空虚，明明自己拥有着无比强大的时之力，巨龙的躯体，令所有生灵羡慕的寿命，可这一切看似无比宝贵的东西都难以他的内心填满。 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什么都不能，明明坐拥世界上最大的财富，可到头了他似乎依旧一无所有。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过了，太难过了。 放逐之地里漫长的禁锢给予伊戈斯无限的期望，他渴望着那未知的世界，渴望着那从未拥有过的自由，可当他真正拥有这一切时，他还是这么的空虚，就像什么也不曾拥有过一样。 自己就像白鬼，那些由人变成的怪物，它们因为异变的身体结构，躯体不断的需要鲜血与血肉来维持温暖与饥饿，可这只是暂时的，那些梦魇一样的痛苦最后依旧会追上它们。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伊戈斯的脸上，明明自己是头红龙，可此刻也不禁感到了些许的寒冷。 或许是利维坦入侵自己意志的原因，脑袋里乱乱的，想着一大堆有的没的的东西。 久远的想法如同此刻上涨的潮水般，一瞬间全部回来了，不同的情绪灌溉着，最后仿佛要将伊戈斯撕碎。 是啊，自己真的是……太孤单。 不知何时起，伊戈斯就已经这样了，完全被别人推动着前进。 北境时是这样，海上之国也是这样，被人推动着前进。 自己活的就像……孤魂野鬼一样，一头来自那不可被记述的时代的……残魂。 这是让伊戈斯发抖般的恐惧，明明没有任何威胁，可此刻它就这么从自己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伊戈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甚至说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目标，伊戈斯以为他的是探寻这一切的真相，可紧接着他发觉，这个理由是多么的可笑就好像自己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 是啊……多可笑啊。 整个海上之国都在剧烈的晃动着，倾盆的暴雨之中，伊戈斯紧紧的握住了艾莉儿的手，似乎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这能让他安心一样。 他是真实的，有意义的。 一行人在狂奔，仿佛末日崩塌的景色之中。 艾莉儿有些迷茫的看着前方，伊戈斯用力的抓住自己，死死也不放开。 不同的情绪在蔓延，谁也没有注意到，谁也没有想到。 脑海中思索还在疯狂的继续着，就连伊戈斯自己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它们在飞速的蔓延。 孤独，寂寞，寒冷…… 无论是因为利维坦还是自己，这些该死的情绪都在升腾着，蔓延着。 恐惧之余伊戈斯也在被完善着。 他在逐渐的完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逐一填补着他。 他一直缺乏着一样精神的寄托，可似乎突然间他又找到了一样。 可突然的雷鸣暂时打断了伊戈斯的狂想将他从这混乱之中拯救出来，抬起头那是绝望的景象。 随着无数道雷霆从天空坠落，世界被劈成了黑白两色，沃奇从天幕之中倒坠下来，而在那天穹之上无尽的云层相互翻滚着。 铅块般的云汇聚在了一起，仿佛堆积在天空之中的钢铁，雷霆翻滚在其中铸就成尘世的巨蟒。 对，这才是利维坦。 纯粹的意志驱动着纯粹的力量，此间的一切物质都可以成为它的躯壳，它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如此之强大，恍如神明。 冰冷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下来，令所有人窒息，天空的巨蛇咬食着雷霆，俯视着所有人。 伊戈斯此刻仿佛是大梦初醒般的惊冷，从一开始这所有的一切就是错的。 他们对抗的是利维坦，他是纯粹的意志，世界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它的躯壳…… 海上之国要对抗整个世界。 无论是空气，海水，云层，钢铁……此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敌人，不死不休的死敌。 最终净土强行驱离了这一切，可是它无法触及那高高之上的天穹。 于是无尽的雷霆落下，犹如神罚。 海上之国此刻根本来不及应对这突来的攻击，整片天空被一瞬间点亮，强光驱逐走了所有的黑暗将这满目疮痍的城市彻底葬送。 响彻的轰鸣夺走了每一个人的听力，利维坦趁着禁咒发动后的空隙时间展开强大的进攻，电流顺着钢铁行进，蔓延着每一个角落。 钢铁与海水，这是在好不过的导电场了。 勉强撑起的魔力护盾在一瞬间破碎，这生死存亡之际，伊戈斯下意识的转过头，看着惊愕又恐惧的艾莉儿，绝望写满了每一个人的脸颊。 就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般。 他缓缓的转过身，所有的一切变得缓慢了起来。 伊戈斯清晰的看到无数的水滴落下，碎裂又或者汇入水潭中，他看到天空被点亮，铅灰的云层之下，雷霆如诡蛇般蔓延穿行，它划过天际，如同树木的根部一瞬间分裂成无数雷矛。 整个天空都在塌陷，似乎要将这罪恶的城市彻底压垮。 于是一切终焉。 雷霆与积云汇聚的巨蟒在无尽的落雷之中穿行，最终与这一起落在了海上之国内。 钢铁的城邦开始颤抖，雷霆将钢铁烧红，所有的一切汇聚在一起，铅灰色的巨蟒缠绕着中央巨塔缓缓爬起，那雷霆汇聚而成的双眼凝望着这里，随后风声带来它的呼唤。 “伊戈斯。” 它低语着这个令它敬畏，可又令它欣喜若狂的名字。 自己隐藏千百年的欲望已经无限接近于自己，甚至说……触手可及。 利维坦所渴望着的，这古老的意志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一直所追求的。 时之力。 似乎一切归于平静，积蓄的乌云缓缓散去，惨白的月光照耀在这嶙峋的钢铁之城中。 尘世的巨蟒就这样平静的俯视着伊戈斯，直到狂风掀起，直到那如同白昼的黄金瞳被重新点亮。 灰烬的双翼从伊戈斯的身后撕裂而出，随着温度的攀升，伊戈斯狂怒着。 利维坦在今天找到了它的渴求之物，伊戈斯也一样。 于是火燃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