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欢迎回家
豪华奢侈的飞艇之上，优雅深沉的音乐缓缓奏鸣着，富家子弟们穿着华贵的衣袍，带着标准的微笑。 他们有的是贵族之子，有的人是潜力无穷的未来之星，还有的人已经被长辈铺好了道路，未来成就绝不会低。 这本是上层人事的宴会，长辈们讨论接下来一年的交易，孩子们则在舞池中社交，谁家的孩子看上了谁家的孩子，于是两个家族联姻之类的。 不过今天这一切有些不同，年轻的男孩怒视着那个夺去他们风头的家伙，可为了贵族的礼仪他们还要无比克制。 那是一个该死的吟游诗人。 在那舞池的角落里，花儿一般的女孩将他团团围住，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们仿佛在看待一份珍宝般，眼中亮着星星。 “快说，后来怎么了！” 女孩们焦急的问道。 听罢女孩们的话，只见那人不慌不忙接过了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 温润的酒水在喉咙中滑动，润了润嗓子，他接着眉飞色舞了起来。 “后来？后来只见那天崩地裂，随着缓缓喷涌而出，那狰狞的恶龙直接飞出了天际！” “那红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对付他，我在他升入天空的那一刻便把手中的宝剑缠上了绳索，一掷而出！” 他说着便挥起了盘中的餐刀，银白的刀刃飞舞，随后命中了不远处的木墙，稳稳的插入其中。 女孩们发出一阵惊呼，男人的动作是如此的帅气，干净利落。 四周的贵族子弟们看起来很不善，毕竟这个人风头抢的有点太过了。 “宝剑刺中了龙鳞的缝隙之中，我抓住这个机会，攀上绳索！可这头红龙显然惧怕了我，他切断了绳索试图逃命，可他殊不知，我还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 手中泛起魔力的光辉，酒杯中液体被他操控，在半空中升起，凝聚成巨龙的模样，升腾飞舞，随后归于酒杯之中。 女孩们被这一手魔法秀的几乎失去了理智，看着眼前这位吟游诗人，她们突然觉得舞池里其它人是那么的无趣。 “我号令着狂风，将我送上那天际，可最后就在我即将追上那头该死的红龙时，他突然加速逃逸，紧接着一口龙息向我喷来。” 吟游诗人的脸上涌出了无尽的遗憾。 “于是这头恶龙就这么跑了，真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 “大……大人，你已经够强了！那可是一头巨龙啊！” “是啊！是啊！” “真是太厉害了！” 女孩们围着诗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哪怕诗人脸皮厚在这时也不禁脸红。 “强？他只是个谎话连篇的吟游诗人，会一点点魔法就装腔作势。” 在一旁忍受好久了的贵族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声音更大，一旁的乐队也停止了演奏，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来看。 “追杀巨龙，我问你诗人，你追杀的那条红龙叫什么名字！” 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贵族干脆继续逼问着。 吟游诗人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强硬，随即他说道。 “我要杀的红龙叫伊戈斯，有什么问题吗？” 谈笑间诗人就把伊戈斯卖了，眉都不皱的那种。 贵族可能也没想到诗人回话这么快，不过他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今天的宴会十分重要，这是由白银帝国的王室召开的，虽然级数要低一些，可这也是仅有的几个可以搭上白银王室的机会。 贵族本想展现自己的言谈举止，希望被人赏识，可现在诗人的搅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需要把这一切抢回来。 整理自己的气息，拔出腰间的刺剑，眼神凛冽，带着寒风。 他为了今天的宴会准备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麻木了。 “来吧诗人，我怀疑你故事的真实性，我向你决斗。”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令所有人听到了。 谈话纷纷终止，视线忍不住的看向这里，就连高台之上，那幕布之后的大人物们也好奇的掀开，去看着这里。 贵族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他明白，他成功的吸引到了大人物们的注意，接下来就是好好表现自己了。 可转过头，诗人却是一副很无可奈何的表情，就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这所谓的决斗。 “真是耽误我的时间啊。” 诗人说着话，有点不想理他。 “报上你的名来！诗人！” 贵族又一次厉声质问着，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变得光芒万丈了。 可这一次诗人看起来是真的厌倦了。 “麻烦借我一下。” 诗人说着随手便把剑刃从另一个男人的腰间拔出。 “切，还算像个人男人，我是……” 贵族报上自己的名号，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汹涌的风便从前方袭来。 根本看不到剑刃的轨迹，越过贵族的防守，剑刃最终停顿在了他的胸口，微微刺破他的礼服。 战斗尚未开始便结束了，剑刃最后带起一点鲜血随后被送回剑鞘之中。 诗人还拿着酒杯，一边喝着，一边看都不看他的离开。 短暂的沉默后掌声取代了一切。 女孩们眼中放着光，仿佛要把诗人活剥了一般。 贵族站在中央，感受着心口的痛楚，他脑海中的没能彻底崩裂。 “很不错诗人。” 声音从上方传来，一位贵妇人拍着手，微笑的看着诗人。 她有着细长的耳朵，白皙的皮肤，一看就是白银帝国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诗人。” 诗人停下了动作，按照脑海里的印象冲着贵妇人行礼，随后抬起头微笑的说道。 “玛里苟安。” 逐风者。 这是这艘豪华奢侈的，魔导飞艇的名字。 由白银帝国王室出资建立，王室的专用飞艇，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前往伯里尔群岛，参与海上之国的交易会。 虽然白银帝国与海上之国之间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不过随着旅商时代的到来，这份仇恨被巨大的利益压抑着直到如今。 透过窗户，碧蓝的海洋映入眼中，不过普尼奥可对这美景有什么好感。 他清楚的明白，在这碧蓝的海洋之下，埋葬着多少他们白银帝国的将士，曾经所向无敌的皇家舰队在这里沉没，到了最后帝国居然要向秩序同盟求助才赢得这可笑的战争。 这是白银帝国无法洗去的耻辱，哪怕所有人都刻意的将其遗忘。高贵的精灵被肮脏的海民拖下大海，随意的撕扯杀死，最后去喂养那些鱼虾。 “殿下，诗人来了。” 贵妇人敲开了门，普尼奥那愤怒的神情十分自然的舒缓下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带他进来吧。” 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普尼奥变得无比平静。 作为白银帝国的二王子，他已经在漫长的学习中学会了很多，就比如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情感。 “你叫玛里苟安？” 看着进来的诗人，普尼奥问道。 诗人点点头，随后站在了一遍边。 说实话，玛里苟安这个名字普尼奥有些熟悉，可他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不过现在也不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是普尼奥，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白银帝国的二王子，你的荣光照耀着整个西大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玛里苟安微笑着。 眼睛微眯，表面的微笑之下，是更加隐匿的打算。 白银帝国与海上之国之间的仇恨他是知道的，不过平常他们之间也会克制住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可现在突然有一位王室成员，还是一位高贵的王子亲自前往海上之国。 玛里苟安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那么请问殿下有什么事呢？” 普尼奥没有说话，一位侍从在这时走了过来，拿来了一份衣物以及空白的书籍。 “感到荣幸吧，诗人，你被高贵的白银家族选中了。” 衣物与书籍被交由到了玛里苟安的手中，普尼奥继续说着。 “我需要你为我写一份传记。” 这个要求让玛里苟安有些意外，一般来说死人才会被书写成传记总结他的一生，他有点不明白普尼奥这个要求了。 “别太意外，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就一直跟着我吧。” 普尼奥说着，视线投向了远方。 “见证我的丰功伟绩，随后把它永远铭记。” 声音铿锵有力，仿佛肃杀的钢铁。 一旁的贵妇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普尼奥，不过介于玛里苟安的存在，她什么也没有说。 对于二王子普尼奥来说，海上之国是他的禁地。 整个白银王室都知道这一点，可随着二王子的逐渐成长，权力不断的加固，已经很少有人能遏制住他了。 精灵的生命是很漫长的，他们或许能坦然生死的定义，也有可能走向那极端。 二王子无疑是那极端之一。 几百年前的战争令海民们从海盗时代步入旅商时代，复仇女神与与皇家礼炮的决战在这漫长的时光下变得斑驳不清。 海民们几乎记不清历史的曾经，可对于精灵们而言，那场战争仿佛就在昨天。 这便是长生种与短命种的差距，就在海民们已经忘却这一切时，那复仇的怒火依旧在精灵们的心中燃烧。 普尼奥或许就是这其中怒火燃烧得最为猛烈的一位。 他敬爱的兄长，白银帝国的大王子，汇集无数荣光于一身的天命之子。 是他打造了战无不胜的皇家舰队，巩固了白银帝国在西大陆的统治，也是他给予了普尼奥美好的童年。 可随着复仇女神的踏浪而出，皇家舰队就此长眠，美好的梦境被击碎，他敬爱的兄长，白银帝国的大王子也从此被埋葬在深海之中。 海上之国许诺的利益平息了所有人的仇恨，除了普尼奥。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位二王子突然代表白银帝国参加交易会，也没人知道在这之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普尼奥满意的看着玛里苟安，随后他的目光注视向无尽海水之后，带着满腔的怒火。 “所有人！都动起来！” 纳维亚在夜空之下大声喊到，随着他的声音，类似于警报的声音开始在伯里尔群岛的每一个建筑之间来回飘荡。 熟睡的人们纷纷起身，不过他们没有被吵醒的动怒，反而兴奋无比。 这个声音很少会在伯里尔群岛上响起，不过每次当它响起时便代表着海上之国的到来。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有人兴奋的大喊着。 港口的魔导装置纷纷启动，伴随着机械的裂解，整个群岛开了一个口子。 伯里尔群岛属于半人工建造的，因为海床的位置靠近海面，海民们填海造陆，将它改造成了一个构成球形的群岛，随着外部的阻挡打开，它能恰好的容纳整个海上之国。 就仿佛海上的巨型工厂一般，其它岛屿上的魔导机械也纷纷开始运转，在海上之国进入的一段时间里，无疑是它最为脆弱的时刻，为了保证自己期待了一年的货物不被损坏，那些远道而来的战舰们纷纷升空，为海上之国保驾护航。 海潮逐渐上涌，远超平常的范围，似乎有什么巨大无比的东西正推着它前进，鱼儿们肆意游动，它们感应到了一个巨型猎食者在靠近，可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它们根本无处可躲，于是急的乱撞。 人们汇聚在了港口之上，巨大的探照灯来回扫视，忍受着寒冷的海风，目光看向那地平线的尽头。 首先是听到隐约的轰鸣，随即有光在地平线的尽头升起。 那是一座座漆黑的高塔，带着璀璨的灯光，仿佛行进着的巨兽，推动着海潮，如果海上之国加速一些，说不定还能掀起小型海啸。 随着海上之国的靠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这狰狞的钢铁巨兽靠近时，所有人才能感受到它的可怕与巨大，钢铁之上布满剑刃的划痕，冰冷的炮口指向前方。 旗帜飞扬着，向着所有人昭示着它的身份，在一年的航行之中，它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欢迎回家。” 在这无比深沉的肃杀之中，纳维亚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