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敌人们
胜利星辰号前进着，将风与云远远的抛在身后。 客人们觉得今天的演出已经够多了，多到他们的神经都麻木了。 于是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关好门窗……如果还有窗户的话。 伊戈斯的近距离的音爆冲击与娜塔莎的到处乱飞的奥术飞弹。 说实话，很多人在那一刻连遗嘱都想好怎么写了，就凭这两头龙的力量，胜利星辰号被摸到一下都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幸运的是除了战斗的气浪冲击外，胜利星辰号没有遭到更多的攻击。 扑面而来的冲击先是击倒了许多人，随后高昂的轰鸣让许多人到现在听力还没有恢复。 大家真的是麻木了，已经不在意什么好坏了，能活着落地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菲律尔也是如此，看着自己烧焦的甲板，他已经欲哭无泪。 自己运营了这个业务快十年多，前几年才把买胜利星辰号的贷款还清，可这……可这…… 对于这个大龄单身汉而言，胜利星辰号就是他的半个老婆啊。 伊戈斯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了。 不过很显然，伊戈斯这个自认为很正派，实际上是个混乱邪恶的红龙可不会管这么多。 现在他可有要紧事干。 凶神恶煞的面容下是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她看起来比艾莉儿还小。 头发幽蓝，眼瞳如蓝宝石一般晶莹。 艾莉儿站在一边抱着合众之力，她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插不进去。 伊戈斯则不管眼前是女孩还是男孩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说话一边吐着火星。 “所以你叫娜塔莎？” 娜塔莎一边哭一边点着头。女孩的额头上有着一块大大的红色鼓起，要不是自己身板硬，还顶了十几个增益，说不定伊戈斯那一拳直接把自己脑袋打爆了。 实际上伊戈斯还真是这么想的。 “这孩子骨骼惊奇啊，这都没打爆？”伊戈斯心里这么说着，伸出弹了弹娜塔莎头上的鼓起。 “哇啊啊。” 娜塔莎哭的更狠了。 按理说娜塔莎觉得自己这么小也是一种优势，这么可爱这么萌，当初在家时把山头炸了，卖个萌就没事了，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 艾莉儿在一旁看不下去，她摸了摸娜塔莎，有些心疼的对伊戈斯说。 “别欺负她了，这么可怜的一个女孩。” “可怜？” 伊戈斯有些懵。 “好哥哥！她刚才变成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伊戈斯恶狠狠着，手比划了一个大圆。 “那么大的一个奥术飞弹啊！十个你都不够她炸的啊。” “而且刚才她一口龙息还差点把船炸了啊！” 艾莉儿有些僵硬。是啊，虽然娜塔莎看起来是个小女孩，可她本质上还是和伊戈斯一样是头龙，一头强大的蓝龙。 看向娜塔莎，看到艾莉儿看着自己，娜塔莎又开始卖起了哭相。 “你看这个小东西还在装可怜！” 伊戈斯指着又开始哭的娜塔莎说道。 娜塔莎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谁装可怜了，真……真的好疼啊。” 捂着额头，娜塔莎的眼眶水汪汪的。 “我跟你说艾莉儿，绝对不要有什么圣母心，非我族其心必异！她肯定研究什么时候喷咋俩一口龙息。” 伊戈斯警惕十足。 艾莉儿想了想，感觉哪里好像不对。 “那个……那个好像我们两个才是同族吧！” 娜塔莎弱弱的说着。 伊戈斯看着娜塔莎，伊戈斯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语言上的错误，但难得建立起来的威严，怎么可以就这么崩塌呢？ “我是红龙，你是蓝龙，别跟我套近乎。” 啪，伊戈斯说着，又是一把掌打在了娜塔莎的额头上。 女孩这一次不出声，她捂着头，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这一次娜塔莎是真的栽了，还栽在一头脑袋看起来不太好使的红龙身上。 自己只是抢劫人类，又不是抢劫他，就算是他先到的也不用追着打吧？ 追着打就算了，怎么一边训话还一边揍人？ 从未挨过社会毒打的娜塔莎感觉到了龙生的昏暗。难怪爸妈总说巨龙至少生长到青年期才能出去，以自己现在这个体型根本打不过别人。 “娜塔莎……蓝龙，你多大了？” 伊戈斯又问道。 “你……你要干嘛？” 娜塔莎刚问完就后悔了，伊戈斯毫无怜悯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疼的娜塔莎直叫唤。 “一百零三岁了！” 虽然很不情愿，娜塔莎还是屈服了。 一旁的艾莉儿则一脸黑线，长生种真是好啊，这么大才一百来岁，换艾莉儿，一百多岁的时候都风化成灰了吧。 伊戈斯虽然面色凶狠，实则内心在疯狂思考。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当然嗨上头的了的情况除外。 虽然自己是头龙，但伊戈斯明白，自己这具躯体只是某个倒霉蛋的。 龙族的寿命是无比漫长的，哪怕几千年的时光，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伊戈斯对之前的一切都不曾了解，所以他才更应该小心翼翼。 毕竟……毕竟伊戈斯可不想哪天遇到了个红龙，人家仔细瞧一瞧，发现这不是几千年前隔壁二大爷家失踪的那个小侄子吗？ 别以为开玩笑，这种狗血的事真的有可能发生。 伊戈斯需要的是知识，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 而现在天上掉来个龙妹妹，伊戈斯严刑拷打，就不信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来自哪里？” 伊戈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问着。 “你是要查户口吗？” 娜塔莎嘴贱又问道。 艾莉儿站在一边看着，她也插不进手。只见娜塔莎刚问完，伊戈斯又是一下。 所谓冰冷社会的毒打，可能就是这样了。 娜塔莎委屈的捂着头，头一次发觉外面的世界是如此险恶。 很快为了自己的小命，娜塔莎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为了保证伊戈斯不揍自己，她甚至把她家的金库在哪都说了出来。 在娜塔莎的眼里，伊戈斯就是个爱财如命的红龙，为了自己的财富连自己的同族也不给面子，而且还是个毫无道德连对小孩子都下得去手的那种。 伊戈斯可不在乎娜塔莎所想的这些，反正本来伊戈斯这头龙就很不像龙，他可不在意这些。 消息得到了很多，至少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强了很多。 娜塔莎是个幼年的蓝龙，因为按岁数算，在龙族里低于二百岁的都是幼龙，可就这么个幼龙现在已经会打家劫舍了，虽然第一次干活就扑街了。 她来自蓝龙的家园，一块位于主位面之外，充满魔力的次位面。 以娜塔莎的说法就是，她已经厌倦了枯燥的休闲生活，想找点刺激的时光，于是娜塔莎拜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冒险小说，然后在五年前实施了自己的冒险计划。 其实讲道理自己家孩子跑路了，当家长的难道不担心吗？ 但想想也是，爹妈一睡睡几百年，以此逃避熊孩子育成……伊戈斯居然有些理解这些家长了。 娜塔莎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她唯一知道比较多的就是关于魔法的知识，也是凭借着这些知识，她能搓出来和她一边大的奥术飞弹，也是因为这些强力的魔法，她外逃的这几年里，居然没有被人抓走去挖矿。 “来敷一下吧。” 艾莉儿在手掌上搓出了一层冰轻轻的按在娜塔莎的额头上，蓝龙看起来好了很多，也不哭了撅个嘴。 可爱的东西总会激起大概名为母性的光辉，艾莉儿干脆一只手抱住娜塔莎，另一只手给她敷冰。 娜塔莎也不反抗，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能骗得了艾莉儿却骗不了伊戈斯，他也是龙，他可清楚龙类的躯体有多强大，自己造成的伤势，恐怕在刚刚问话的时间里就恢复好了，现在娜塔莎只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心而已。 虽然艾莉儿在给娜塔莎敷冰，可她的腰间还放着合众之力。用伊戈斯的话讲，那把破剑都能把自己插个几千年，砍死一个熊孩子还不轻松？ 最开始伊戈斯还是纠结过这把剑的去留，多次思考后最终决定把它留下，虽然合众之力之前有插过伊戈斯的前科，但想到这个东西与伊戈斯与艾莉儿的身份之谜有关，所以还是决定留下。 不去理会娜塔莎这个突然被……俘虏的熊孩子，伊戈斯靠在栏杆边想着他自己的事情。 随着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身份之谜的追查，伊戈斯迟早有一天会与龙族接触。 他现在所担心的便是，目前这具身体的问题。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了，该怎么解释呢？失忆？感觉有点太老套了吧。 思考继续着，而胜利星辰号也在前进着。 艾莉儿看着娜塔莎，虽然很喜欢这个可爱的蓝龙，但艾莉儿可不像伊戈斯说的那样圣母心。 在放逐之地的日子里，已经让艾莉儿磨砺出了十分强大的心性，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已经是件很简单的事了。 可怜的娜塔莎还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艾莉儿，可实际上这个熊孩子知道的还是太少。 娜塔莎盯着在甲板边缘的伊戈斯，在她身边则是好奇的摆弄着她头发的艾莉儿。 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先是打翻艾莉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一路狂奔。 伊戈斯以为娜塔莎是初犯，实际上经常在这片混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贱兮兮的蓝龙，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因为巨龙之躯加上蓝龙的魔法天赋，愣是让这个幼龙在这里混起来了。 这里是王国之间的缓冲区，根本没有人会管这里，于是娜塔莎就这么在这里占山为王了。 本来按照她的后路，打不过她会直接用魔法跑路，可伊戈斯的速度显然是太快了，快到自己还来不及施法。 那么趁现在伊戈斯重心不在自己这里，娜塔莎开始准备跑路了。 先在脑海里预言一遍。 抓住身边这个人类，然后释放冰霜之环减速，冲出飞艇，把艾莉儿丢下去，这样伊戈斯一定会因为救艾莉儿先放弃追自己，自己就可以趁这个机会跑路了。 娜塔莎想好了，紧接着开始实行。 毫无征兆的，娜塔莎一转哭兮兮的样子，带着凶狠转向艾莉儿。 可有些意外的是映入眼中的剑光。 艾莉儿的警惕性可是十分高的，她直接拔出了合众之力，同时寒霜的魔法释放。 看起来计划有变，伊戈斯已经被惊动，娜塔莎不再犹豫，立刻转向开跑。 随着她变成龙型，整个飞艇都在剧烈的摇晃。 自由近在咫尺，可随着狂风过境，伊戈斯来了。 鬼知道这头红龙到底有多快，娜塔莎的逃亡甚至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你这个家伙毫无悔改啊！” 伊戈斯那恶狠狠的声音回荡。 娜塔莎可不管这些，头也不回的开始跑，虽然伊戈斯离她很近，可她还是要跑。 伊戈斯伸出手，就在即将抓住娜塔莎时，娜塔莎一个急转反冲向伊戈斯。 这种紧急改变方向，伊戈斯居然一瞬间有点刹不住。 可也在这两人身影重叠之时，在那遥远的地面之上，有风涌起。 被涂成纯白的箭矢与云层合为一体，除了那刺耳的蜂鸣昭示着它的到来外，什么也看不到。 伊戈斯心中的警铃大作，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这似曾相识的危机感，让伊戈斯回到了在霜狼城狩猎神之躯的那一夜。 猎龙的箭矢撕开了云层，数千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它本该命中伊戈斯的，可娜塔莎的亡命逃亡反而挡在了它的路线之上，女孩察觉得到那危机，可死亡的恐惧夺去了她的行动力，她傻愣在原地。 时之力释放，伊戈斯试着去挽救娜塔莎，可他加速的同时猎龙箭矢也在加速。 “停下！” 力量释放着，四周的一切开始迟缓，哪怕猎龙箭矢也不例外。 伊戈斯一把抱住了娜塔莎，紧接着时之力汇聚成洪流。 猎龙的箭矢逆着洪流前进着，也一同腐朽着。 钢铁开始生锈凋零，魔力的溢散加剧，当它触及伊戈斯时，它已经变成了一根扭曲的铁箭，随着时之力的解除崩裂消散。 娜塔莎愣愣的挂在伊戈斯身上，什么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感觉得到，刚刚那无限逼近她的死亡。 “那……那是什么。” 女孩颤抖着问道。 伊戈斯看着那逐渐归于平静的云海，回想着在北境中了解到的知识，逐一排查，似乎只剩下了这一个结果。 “猎龙者。” 伊戈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