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回家
回家，是一个令人感到身心俱安的决定。 秦旭觉得这十天，背负着令人难受的沉重责任，日子过得特别漫长。 每一次挖掘，对参与者的心理，都是一场压抑的折磨。 秦旭性格似母亲，算是粗神经中带着点儿没心没肺，但经历此事，整整十天，都觉得挖心似的难受。 他与同事相处时，笑得开朗，还会耍几句嘴皮子缓解气氛，但实际上，他自己的心情，到现在还没有缓解。 如今重担卸下，看到自家老祖屋朴实的院门，还有站在门外，就清晰听见刘阿妹洪亮的大笑声，这个事件给他带来的心灵重压，仿佛一下子被释放。 “妈！我回来了！”秦旭推开大门，扬起嘴角，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用比刘阿妹更响亮的声音喊道，“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啊哟，阿旭回来了。”刘阿妹不见其人，声音先至。 一阵脚步噼啪声，穿着干净工作服，带着卫生帽的刘阿妹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只几日不见，似乎长了一大圈的小猪香香。 “我的妈呀，这小家伙日子过得够好的。”秦旭瞪大眼睛，注意力瞬间被小猪香香吸引了。 敦敦实实地迈着四条腿，小跑过来，身上的毛皮比普通香猪更新嫩一些，看起来就像一个黑粉相间的肉团子。 “我也觉得它最近饭量多了些。”刘阿妹十多天不见儿子，倒是惦记着，没想到儿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看猪，这一讨论，也被秦旭拐到小猪香香的体重上。 “我昨天给它称了一下，比刚来的时候，重了五斤呢！” “对了，看见我的粉红蜘蛛了没有？”秦旭将小猪香香一把抱起来，掂量一下，果然沉了不少。 “白天很少看到，不过，到了晚上十点之后，经常看它在家里爬来爬去。”刘阿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准备到厨房给秦旭煮一碗饺子，“我每次半夜起来，只要有看见它，就在啃蟑螂！” 母子两人噼里啪啦说完，秦旭的爷爷奶奶才慢慢踱步出来。 听到刘阿妹提到粉红蜘蛛，一向不待见蜘蛛的秦旭奶奶，一改往日看见蜘蛛时候的臭脸，笑眯眯地接话说道：“孙孙，我也看见，我也看见，是个好家伙，昨天我早上起床，看到这个好家伙抓了一只黑得吓人的大蟑螂。” “对喽对喽，”秦旭爷爷合掌一拍手，也如孩童般争着表示自己也见过，“你奶奶还喊我起来看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一只蟑螂，有我两个指头宽，快食指那么长，翅膀黑得发亮，你看，你看我还拍照了。！” 秦旭爷爷奶奶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自小都见惯了家里各处角落随时冒出蟑螂的存在，只觉得秦旭这只粉红蜘蛛着实有趣。 刘阿妹一听到秦旭爷爷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只大蟑螂，顿时一口气憋住，脚底抹油一般飞快冲去厨房，显然觉得，连听到蟑螂这种生物的存在，都觉得浑身难受。 “你妈最近可高兴了。刚才还在笑，说家里的蟑螂少多了。”秦旭奶奶捋了捋鬓角的银发，摇摇头说道。 “不过，你那只蜘蛛到底哪里买的，什么品种，怎么越长越奇怪，越长越不像蜘蛛呢？”秦旭爷爷秀完手机里的照片，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问道。 “哈哈，不知道，”秦旭一摊手，笑起来和秦旭爷爷有几分相似，非常光棍的说道，“爷爷，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你也知道我打小学习不好，这种复杂的生物问题，我真弄不明白，反正路边摊买的。” “咦，你这小子，不是说一个朋友买的吗？”秦旭奶奶的记性可好了，马上就揪住秦旭的小辫子。 “啊？哈哈哈，是这样吗？”秦旭挠挠头，忽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啊呀，我去看看我妈的饺子煮好了吗？可把我肚子饿得！” 秦旭爷爷奶奶相视一笑，也不深究自家大孙子的漏洞。 看秦旭溜走，秦旭爷爷把手臂一抬，秦旭奶奶挽住老伴的臂弯，老俩口慢慢悠悠地出门遛弯了。 两人凑近嘀咕。 “这小子不老实。” “你以前也没老实过，他爸倒是真老实，书呆子。” “孙孙这是聪明。” “聪明也没见他带个女朋友回来，啥时候才有曾孙子呀！” “瞎操心，孙孙自己盘算，想看娃娃，公园多得是。” …… 秦旭吃了两大碗，整整六十个大饺子，才意犹未尽。 刘阿妹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儿子，小心的问道：“儿子，你这趟出差，过得是什么日子？是不是受苦了？你上一次吃这么多，还是青春期那会儿拔高长身体的时候。” “……”秦旭能说自己修炼之后，胃口变好了吗？ “就是，额，肚子饿。”秦旭只好这么说，说完，把碗一冲，扔下一句“我还有事”，直奔回房间。 刘阿妹看着秦旭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嘀咕：“难道家里养只猪，也会影响人的饭量？” “咕噜哼唧！咕噜哼唧！”小猪香香蹭了蹭刘阿妹的裤脚，扬起黑黑的小脑袋，期待地小眼睛注视着刘阿妹。 刘阿妹的注意力瞬时被分散。 “啊哟，香香，你肚子又饿了吗？我早上多蒸了几个红薯，现在拿给你当点心吧。” 秦旭回到房间，早就不耐烦的老秦师父，让秦旭摆好阅读器，开始趴在阅读器上看论文了，据说还是什么兽医杂志。 面对这种争分夺秒的学霸师父，秦旭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 先睡一觉吧！ 睡眠的作用，并不止消除疲劳，恢复体力。 当多日在外，回到熟悉的卧室，亲近的被窝，舒舒服服打个滚，伸个懒腰，对秦旭来说，大概所有的烦心事，都可以抛到一边。 以秦旭那不及格的生物知识来判断，他觉得这应该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跟乖乖窝在塑料盒里的白毛粉红蜘蛛打了一个招呼，秦旭觉得这个小家伙的粉红毛又长了，更像一个毛线球的样子。 趴着不动的时候，几乎都看不出八只脚的位置，只有一片粉嫩嫩的长细毛。 它白天精神不太好，即便知道秦旭回来，也只传递来一些欢快的情绪，抬了抬一只脚，抖了抖一根冲天辫似得笔直修长的白毛，慵懒地回应。 秦旭没有打扰它休息，把警服里的小青蛙也放在桌面上，直接换了睡衣，躺床上去了。 好在这两只小家伙，都是老实孩子，不折腾，不打闹，各自蹲着。 这一觉，没有炼兽诀，没有灵气小鱼儿，只有老秦师父细碎的读书声，自己黑甜黑甜的呼吸声，自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