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
凌犀好像听到自己喉咙里有过一声呜咽,紧紧缠住的手指终于一根根的松开。 还好,她没事。 …… 老人都说,开膛破肚是很伤元气的事儿。 被推回病房时,冷暖是半昏迷的,她的身上接了远比之前更复杂的东西,那两根儿小指粗得引流管儿就那么直接插在肚子里,像个狰狞的吸血鬼,随着每一次呼吸,那管子里的脓血都会跟着抽动。 静点的架子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像商店廉价甩货一般,血浆,消炎药,止疼泵,营养药,点完一组又一组,怎么打都打不完。 换纱布的时候,凌犀看到了冷暖那20公分的疤痕,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了她的身上,丑陋的纠结在一起,没长和的肉皮像是随时能挣脱鱼线似的翻开。 那是条一辈子都不可能消除的疤。 而这条疤,是他亲手划上去的。 陈小生说:不用担心,等明天她醒过来就会没事儿的。 是么?醒过来会真的就会没事儿了么? 这个晚上,凌犀一夜没睡,坐在走廊冰凉的椅子上一根儿接着一根儿抽烟,在那升腾的烟雾里,他好像看见了那个总是对着他笑的慈祥的爸爸,那一刻,他剥离了自己一切强势的画皮,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爸,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二天,为了方便照顾,陈小生把冷暖从icu调到了自己科里,病房安排在上次乔滴滴流产的时候住过的那间,跟他的办公室一墙之隔。 就在昨晚,乔滴滴还跟陈小生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因为他帮凌犀偷偷换了冷暖的避孕药的事儿,乔滴滴几乎砸光了他办公室里所有能喝水的杯子。 一墙之隔,她应该也听见了吧? 听见就听见了吧,本来凌犀也从来也没准备瞒她什么,逃避责任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也在医院熬了一夜的归齐早上接了一个电话,跟乔滴滴交待了一声就匆匆离去。 他应该是去探监了吧。 烨子说了,昨天下午谭四已经被押卸到了市郊的第三监狱。 今天一早凌犀接了好多凌家人的电话,电话里好像每一个人都为他亲手指正谭四这件事儿大快人心,唯独他自己,一点儿没有想象中的快慰。 下午的时候,冷暖醒了。 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虽然没有血色,但是却不在那么僵白,这多少都让他感到安心。 也许他们都无力承担太过戏剧化的情节,在经历了这些生生死死之后,两个人都平静的失去了常理。 凌犀走过去把病床摇起了一点儿,冷暖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眨着眼睛看着前方,那眼神中历经过生死的通透让凌犀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儿。 “瞅你那嘴干的,真磕碜。”拿了根儿棉花棒,凌犀拿着纯净水瓶儿笨拙的倒着水,如同昨晚的无数次。 “你瞅你现在多牛逼,都轮到老子伺候你了,长这么大我伺候过谁啊?” “凌犀。” 手一震,水洒了一身,“别他妈说话了,你嗓子不干啊。” “我们分手吧。” 矿泉水瓶捏皱的刺耳掩盖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凌犀转过身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痞。 “行啊,姓冷的,你真牛b了,居然把老子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甩了,真不一般,喏,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冷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后悔?……真不后悔?” 如果说第一句是走投无路的蛮横,第二句就只剩下了彻底的哀求。 时间仿佛是过去一个世纪之久,而现实的表盘上,却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格。 冷暖长舒一口气“就这样吧,放过你,也放过我。” …… 昨儿一夜的暴风骤雨把这个城市洗的干干净净。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气大好,一丝风没有,凌犀却迷了眼。 使劲儿揉掉了眼里的不爽。 真是,这该死的风。 昨天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凌犀走啊走啊,走啊走啊,他感觉自己走了好久,那个住院部的大门儿却还是在前面模模糊糊。 真是,他以前怎么没觉的这院儿这么大呢。 终于走到了门口,凌犀觉得胃空唠唠的,他是饿了吧? 对,一定是饿了。 看着刚下车的女人朝自己走过来,凌犀呲牙笑了。 “练练姐,你请我吃顿饭吧。” 库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