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五十四节 月全食
平静的一天就这样无聊的过去了。 承山时而在长榻上打坐，时而站起来在厅里来回踱步，偶尔回到自己房间，摆弄自己那些小玩意儿。他不知道做什么好，又不愿意多想。 因为不管他怎么想，也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所有的症结似乎都在公孙先生身上。只要他不说，承山就无法解开所有的谜团。承山开始无法忍受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他觉得既然和公孙先生都是集灵师，那就应该是平等的，虽然入道有先后，但不应该信息如此不对称！这些信息对他来说应该是公平公开，至少应该有正当的获得渠道，难道只能口口相传，一代传一代？ 公孙先生很有可能在明天晚上的诛心之验中灰飞烟灭，他走了之后自己怎么办？ 承山现在就像瞎子摸象，茫然不知所措。他突然想到了绍辉，觉得这个家伙虽然顽皮、搞笑，但是至少是真诚的。虽然他曾经戏弄过承山，但也会经常出谋划策，对承山的帮助非常大。 “真可惜，他不是集灵师。不然，一定会帮助自己解开这些谜团。”承山有点惋惜，绍辉甚至不能到这个“无中生有”的地方来。因为他是凡人，一旦踏入这个“无中生有”的地方就会灰飞烟灭，承山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朋友。 承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马上到零点了，诛心之验即将开始。 公孙先生推门从房间出来，他似乎强装镇定，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坐到床榻上自己的位置。 “你一定要陪着我，绝对不能走开！”公孙先生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让承山不容置疑。 “没问题！”承山表现出了最大的勇气，他从来没有帮助公孙先生做过什么，而这也是公孙先生对他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因此他想全力以赴，保护好公孙先生。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只要陪着我就好，什么也别做。” “就这么简单？”承山非常疑惑，他以为公孙先生到了危急关头，会需要自己出手相助。 还没等承山想完，他就感觉到诛心之验开始了，浑身上下开始剧烈的疼痛，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承山这个月使用的灵力非常少，因此并没有感觉特别痛苦，但是他也明显的体会到，这次的诛心之验和上个月完全不同，明显增大了很多。 五星连珠和月全食同时出现的机率非常小，六百年才有这么一次，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承受这些诛心之验，完全不成问题。 问题是，坐在对面的公孙先生似乎已经无法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完成了华丽的变身，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变成了枯瘦嶙峋、面目可憎的僵尸。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承山感觉极度恶心。他没有办法接受视觉冲击带来的折磨，但又不能到自己房间回避。于是他转过身去，面朝窗外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默默祈祷，希望公孙先生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度过这一关。 眼睛虽然看不到，但耳朵却是听得清楚。 他听到公孙先生的骨骼在咔咔作响，又像刀劈斧剁的声音。这种毛骨悚然的考验，让承山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还听到公孙先生偶尔*，觉得就像一把把尖刀插入自己的心脏。他几次想起身回到自己房间，但最终没有动身，因为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在这里守护公孙先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承山感觉就像渡过了一年，是那么的难熬。当夜色再次降临，圆月升上天空的时候，五颗明亮的行星即将在天空中形成一条直线。 五颗行星发出璀璨的光芒，让承山心神荡漾，但他同时也感觉到诛心之验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气息崩溃的边缘。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承山知道月全食已经开始，他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天空中一轮圆月的微微缺少了一块。 就听见旁边的公孙先生“啊”的叫了一声！ 承山吓了一跳，他转头看了一眼，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公孙先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还有半点气息。 “公孙先生，你没事吧！”承山向前探了探身子，这场景真是惨不忍睹！ 公孙先生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依然在剧烈的抖动，承山满脸扭曲，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看到公孙先生一直在抖动，说明他还活着，于是承山放下心来，他又面向窗外坐好，注视着月全食的全过程。 随着时间的流逝，月亮由初亏变成食既，即将食甚，也就是最精彩的全食阶段。但是承山感觉现在浑身更加难受，他的耳朵开始发胀，体内的气息似乎要喷薄而出。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显示十一点三十分。天空中的月亮完全消失在夜空中，如果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出它的踪影。 承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更加疼痛，所有的血管都已经鼓了起来，就像是一根根暴怒的蚯蚓，在身上蜿蜒起伏。 “啊！”公孙先生在旁边又惨叫了一声，这一声更加凄厉。随着他这一声哀嚎，就听见“咔嚓”一声，公孙先生的一条手臂掉了下来！ 承山顿时吓得大惊失色，那只枯黄干瘪的手臂，从公孙先生身体的右侧滑落，“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公孙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承山见公孙先生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想下来捡起那只手臂放到桌上。但是没等他起身，那只枯黄干瘪的手臂冒出了一缕白色的轻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承山吓了一跳，呆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随着白烟不断的变浓，那只枯黄干瘪的手臂慢慢变白，随后变成一堆粉末，最后冒出一股巨大的白烟，地上的粉末也消失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公孙先生一只手臂没有了！” 这似乎仅仅是开始，公孙先生的左臂也“咔嚓”一声掉了下来，滚落到床榻内侧，同样发出一缕白烟，消失不见了。 “这难道就是灰飞烟灭？”承山已顾不得许多，他准备上前抱住公孙先生。 “别动！”这似乎是公孙先生最后的遗言。 承山没有办法，呆呆坐着一动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上的月亮依然不见踪影，五颗明亮的行星发出耀眼的光芒。 11:45，公孙先生的左腿掉了下来，消失了。 11:50，公孙先生的右腿也消失了。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条件下，公孙先生仰面倒在榻上，浑身在剧烈的抖动。 11:55，公孙先生的躯干开始慢慢冒出一缕缕白烟！ 照此下去，公孙先生肯定会灰飞烟灭，他将和自己永别了！ 想到这里，承山眼里微微渗出了几滴泪水，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诛心之验即将过去，自己马上就要恢复正常，但是公孙先生可能要永远的离他而去。这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承山还从未认真体会过。养父母去世的时候，承山还小，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但是现在公孙先生即将离他而去，他实在难舍这份感情。 公孙先生似乎已经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满头银发在四散飞舞，就象绽放的蒲公英，等待春风送他们飞向天空。 夜空中的月亮露出了一弯晶莹月牙，五颗明亮的行星继续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已经不在一条直线上了。月全食和五星连珠即将过去，对面的公孙先生却要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