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xxxx年9月1日，天气晴。 “今天的天空很蓝，白云像上好的绸缎一样飘过蓝天。终于开学了，也意味着我的初中生活即将开始，可班里的同学们似乎并不太喜欢我。陈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知道该怎么答，可是我结巴了，面对陈老师，我总是会不敢抬头。” “今天堂姐骂了我木讷，我真的木讷吗？天知道我每晚都会学习到十二点……” “两位堂哥在三中念初三，他们都不喜欢我，因为我长的小，胆子小……” “今天期中考试，李凉把我们的卷子对调了，下次我一定会先写上名字……” “今天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我没及格，因为我这张是李凉的卷子。他拿了我的卷子，考了75分。妈妈很生气，骂我不努力……” “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就因为我胆子小吗？今天张芬又管我借了一块钱，其实她已经欠我十块钱了，我该不该管她要呢？算了……” 莫子涵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心中越发酸楚。她几乎看遍了这个女孩的成长历程，从初中一年级到现在。 原来她并非笨拙，也并非懒惰，而是每次考试，同学都会逼迫她交换卷子。 原来她并非什么都不懂，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告诫自己，算了，算了…… 翻到最后一页，莫子涵心中的酸涩爆发了。 “今天莫端找我出去，他们终于愿意带我一起了，我要把存下的一百块钱带上，请他们吃午饭！我亲爱的日记，今天就写到这咯，拜拜……” 这一别，就是永恒。 【012】家有古董，邻居贪占 没想到，在三伯父莫军义走后，二伯莫军华也一家也前来探望了。 因为莫子涵昨天出的院，失忆的消息也由此传开了。所以今儿个几位叔叔都带了东西前来探望。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实意，莫军宝都大为满意，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的分量还算不轻。 “要没有你爹，他们一帮人五人六的东西能记着你和你妈？还敢不把你爹当回事！给你胆肥的！你爹还没老呢！翅膀就先给我硬起来了！”当王凤英接到莫军华要来的电话后，莫军宝一脸不甘的对着莫子涵嘀咕道。 莫子涵也不理他，只是帮着王凤英将圆桌搬到院子里。 “子涵啊，你去隔壁王大娘家把咱家那四把椅子要回来。都借去三天了，怎么就不知道还呢。”王凤英把桌椅摆好，在院子里开始烧菜。 其实因为莫军宝整日出去喝酒，根本不会在家吃饭，所以莫子涵和王凤英每天也就是在屋里随便吃上一口或者在王凤英的卧室里，或者二人各自端着碗筷回屋。总之，已经很久不曾有过现在这样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莫子涵答应了一声，王凤英嘱咐道，“出门右手，就紧挨着这家啊！对了，是浅黄木头带靠背的。” “知道了。”莫子涵推门走出院子，来到隔壁敲了敲门。 半晌，隔壁大门才打开一条缝隙，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有些臃肿，脸颊横宽，应该就是母亲口中那位王大娘。 “王大娘？”莫子涵试探着叫了一声。 女人将大门打开，上下打量着莫子涵，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老莫家的闺女啊，身体好点没有？听说住院了？” 莫子涵不愿废话，淡淡道，“我来取家里凳子。” “什么椅子？”这王大娘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瞪眼问道。 莫子涵不着痕迹的轻轻皱眉，“三天前我母亲借给您的四把椅子，今天家里来客人，特地叫我来取。” 王大娘顿了顿，又笑道，“哦！你说那椅子啊！呵呵，我家里今天也来客人，你帮我跟你妈说一声，再借给我一天。” 本以为莫子涵会就此离去，却不想她竟是站在门口，淡淡地说，“王大娘，椅子呢？” 王大娘笑容僵硬的打量了莫子涵一眼，心想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 “椅子在屋里啊！”她却死堵着门，没让莫子涵进去，“哎呦，你回去跟你妈说说，就说我说的！再借给我一天，要不这样，我给你到隔壁借两把椅子应急？” 听闻此言，莫子涵更加皱眉，敏感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若是普通人或许不会多想，但莫子涵却不会放过对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以及她每一句话的含义。 本来平平常常取个椅子，但对方表现出诸多不寻常的地方，也由不得莫子涵不多心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嗡嗡声，货车车轮碾压真并不平整的路面挤进胡同，停在了王大娘家门前。 一名年轻人兴高采烈的跳下车来，见到门口的王大娘便兴奋道，“妈！我验过了，真跟我想的一样，那椅子值钱！” 王大娘赶忙冲青年挤眉弄眼，青年这才瞅见站在门口的莫子涵，还笑着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王大娘心中哀嚎一声，面上笑着说，“这就是老莫家的丫头。”说着，指了指隔壁。 青年一愣，随即笑道，“那有什么？小姑娘，你们家那几把椅子我看上了，走，这就找你家大人开个价去！” 原来，是前些日子王大娘的儿子回家探望，不巧一眼就叼中了王大娘朝莫子涵家借的椅子，觉得这椅子有些年月，很可能是个古董，这才拉出去找人鉴定。却不想今天刚拖回来就遇到了莫子涵。 而对方显然没将莫子涵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再者说，这青年在外做买卖颇有钱财，就算莫军宝开价他也不怕，对于这帮没见过大钱的，他显然不太顾忌。 也不管莫子涵，青年就大步走向隔壁莫家。 是王凤英出来开的门，他显然对青年有些印象，笑着招呼道，“小贺吗这不是？打小就不在院里住了，还记着你叔叔和婶子呢？” 王凤英一脸热情的招呼青年进门，那青年嘴角带着些高人一等的笑容，又强装亲切的道，“王婶，莫叔。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坐在一旁抽烟的莫军宝闻言就警惕起来，可别是找他借钱的。 那贺姓青年就笑道，“是这样的，前两天在我妈家看到几把椅子，那花式和模样都挺招人喜欢的，我就找人给我做了个鉴定，是有些年头的椅子，但还算不上古董。可我这就是爱不释手呀！今天过来是想让您二位出个价！合计能不能把那几把椅子转让给我！” 听闻此言，莫军宝眼珠一转，他对这东西懂的还真不太多。 “小贺你出个价，莫叔听听。”莫军宝抽了口烟，一脸懂行、谁也唬不住的模样。 那青年暗笑，“我给您出三万块。四把椅子，其中两把其实是后来仿制的，估计是您家为了好看配对的，三万块不低了莫叔。”他说的是实话，真正的好东西就其中两把。 “啥？”莫军宝瞪了瞪眼，那几把破木头值三万呢？！ 以前他都想卖给收破烂的了，合计这个小贺要是地道点，出个几百块，他就真卖了！现在那些个新家具，样式好看的椅子几百块也可以买下来了！ 青年皱眉，以为莫军宝嫌少，不过比起这椅子的价值，自己给的确实是九牛一毛。 “莫叔，这样，因为我是真心喜欢啊，最高给您开到四万块！这价格说什么也不能再高了，整个兰城市你要能找着一个四万块买这椅子的，我脑袋都给您当球踢！”青年掷地有声的说，生怕莫军宝再跟他提价。 王凤英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不过她脑子转的比莫军宝快点，赶忙小声说，“咱家老二不是爱研究古董吗？你先别着急定价，等他来了看看！” 莫军宝当即眼睛一竖，“他？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椅子，咋没听他说这东西值钱！得得得，你别瞎起哄了，咱家这帮兄弟，没一个安好心眼子，都见不得咱家好！” 只见莫军宝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问，“小贺啊，四万块给现金？” 青年顿时长舒口气，露出爽快的笑容，“当然了莫叔！咱们是老邻居了，万事好商量，您说句话，我立马给您取钱去。” “四万块？”莫军宝有些不确定地问。 “四万！”青年笑容扩大。 这时，只见抱胸站在门边，唇角一直挂着玩味笑容的少女忽然开口道，“那椅子我能先看看吗？”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013】子涵鉴定，黄花梨木 院内三人都看向站在门边的莫子涵。 青年犹豫了一下，莫子涵便抬起拇指指向门口的大货车，“买卖还没成交，椅子就在货车上，难道不方便看吗？” 那青年就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看到莫子涵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也只能强笑着点头，“就在货车上，当然可以。” 莫军宝还记着莫子涵对他不敬的仇呢，闻言就斥责道，“大人谈话，小孩子掺和什么！进屋去！” 莫子涵没有理会父亲的斥责，而是转身走出院子。那青年犹豫了一下，也大步跟了出去。 莫军宝竖着眼睛要吼，王凤英已经拉了他一把，“先看看椅子！人家能花四万块钱买，说不定更值钱呢！” 莫军宝闻言也是反应过来，刚才被四万块钱砸晕了，现在回过味来，也觉着是不是能卖到更高价格？难道自己这椅子是个什么宝贝？ 但要是跟人家抬价，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喜欢，一气之下不买了呢？ 纠结着，莫军宝也跟着走出院子。 隔壁的王大娘还守在门口，没想到莫军宝一大家子都跟了出来，当即有些尴尬的上前招呼道，“英子啊！呵呵，小贺非看好你家凳子了，拉出去做什么鉴定，哎呦！我说这孩子瞎折腾，非不听！” 小贺就笑道，“妈，我带莫叔和婶子出来看看椅子。师傅，麻烦帮我把椅子卸下来，小心点！别磕了碰了！” 莫军宝就搓手笑道，“小贺啊，叔叔没白疼你，你跟叔叔说说，你椅子到底什么来头？” “来头？什么来头？”小贺装傻，随即笑道，“叔啊！你合计我能蒙你呢？这椅子料子是不错，也有些年头，但人家鉴定的师傅说了，年头不长，不值大价钱，但这手艺现在是不好找了。我给您四万块钱可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您要是不卖啊，我也不勉强。” 他见莫军宝刚才的神色，就知道莫军宝被这四万块钱拍得晕乎乎的，只怕现在回过味来，想着从自己手里多捞点。如此，他当然要拿捏一番。也觉得自己能将莫军宝拿捏得住。 莫军宝咂了咂嘴，点头道，“从小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实诚，行……” “爸！”莫军宝还没说完，莫子涵就已经打断了他。 装车的师傅知道这椅子是贵重物品，贺先生已经跟他们叮嘱千万遍了，此刻搬下来自然也是加倍的小心。 椅子轻轻着地，莫子涵上前打量两眼，便继续道，“黄花梨木，寸木寸金，如果是明清的老椅子，四万块钱只怕还不够买这椅子的木渣。” 她声音嘶哑，但掷地有声，神色间不容置疑。吐出的话语，也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小贺也愣在原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瞅着莫子涵，这小屁丫头竟然懂得这么多？人家鉴定的专家都拿着放大镜瞅了好半晌了！ 莫子涵蹲下身看着检查凳子，“纹理清晰，从雕刻工艺上看，应该是明朝贵族家具物件，不似民间工艺。” “跟专家说的一模一样。”小贺下意识的喃喃道。 “啊？”莫军宝和王凤英本就被莫子涵如此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此刻闻言，异口同声的看向小贺。 后者险些抽自己两嘴巴！这嘴怎么就那么贱！ “莫叔、婶子，我说她口气和专家一样！呵呵，小妹妹年纪不大，倒是有一副专业口吻呢，不错不错。”说罢，他又道，“不过说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莫军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莫子涵，“子涵，你怎么知道的？” “信不信随您，反正这椅子您要是四万块卖了，回头别闹腾就成。”说完，莫子涵便懒洋洋的走回院子。 莫军宝眼睛竖起，怒道，“个屁孩子！怎么说话呢？说你爹闹腾？” “哎呀！你先别跟孩子怄气，椅子到底怎么办？”王凤英拉扯了莫军宝一把，否则他指不定又得闹腾到什么时候。 “这……还是等老二来了再说吧。”莫军宝犹豫了一下，抬头对小贺道，“对不住啊大侄子，这事我再合计合计。要是卖的话，我再联系你成不？” 小贺哪里肯给他再合计的机会，这种事情要么马上拍板定钉！要么就八成打水漂了！只能逼！ 沉了沉气，小贺皱眉道，“莫叔，她一孩子懂什么？您这不是言而无信吗？我这是自己喜欢想买来收藏，要么我才不会给您四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