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拾荒

    拾荒地。

    也被称之为“垃圾”聚集地，这里的“垃圾”二字所指得不是任何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就连生活在城市最低端贫民窟中的人们，在听见了“拾荒地”三个字时，都会露出满满的不屑，以及一丝相对高贵的优越感。

    生存在这里的人们，是被时代抛弃的那一类人。

    他们依靠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欲望，三番五次从绝境中存活，渐渐聚集在了一起，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规则。

    无论在那个时代，报团取暖永远是要比一个人孤独探索要好上许多。

    城市与城市之间，存在着许多拾荒地，其中有分大小规模，最小的拾荒地，大概只有一个篮球场那般大小，而最大的规模不亚于几个足球场合在一起。

    列如此时杨蕴眼前的，便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大型的拾荒地。

    拾荒地的建筑千奇百怪，材料更是参差不齐，从外围一眼看去，借着火光很容易便能看出，围绕一圈的墙壁有的低有的高，其中参差了木板泥土钢铁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常男性青年要想翻过这种墙壁，是花不了许多时间的。

    与其说是墙壁，倒不如说是，拾荒地里的人们，给自己的一种心理安全感。

    而里面的“建筑”，也像似经历过一场场剧烈风暴一般，上雨旁风，无所盖障。

    这一切，杨蕴透过墙壁的坍塌处看得很清楚。

    也让他自己内心充满了疑惑。

    是否还在地球这个疑问，也几乎如同见到了答案一般，拨开云雾。

    收回了目光，杨蕴准备翻越眼前的这块围墙。

    身体素质得到乐园强化了的他，自然超越了寻常普通人，轻而易举越过了墙壁。

    刚一落地，一股十分呛鼻的味道便侵占了他的嗅觉，让杨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种味道，说不清道不明，有排泄的粪便味道，也有浓郁的腐烂味，也有他从来没有闻过的恶心味道。

    这几种参杂在一起的味道，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类退避三舍。

    杨蕴一边打量左右两边，一边向前走去。

    借着前方微弱火光，他清楚看见了一间厕所大小的茅草房里，有着两名衣服单薄的男孩背靠墙壁紧紧抱在一起。

    他们二人脸色苍白，如同白蜡，稚嫩的双手不知何时被冻的紫青，身躯却纹丝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

    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杨蕴他也见了许多。

    原本有些不舒服的内心，不知为何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足足走了将近两分钟后，一道人影才出现在他的前方不远处。

    他停下脚步，平静看着。

    那到人影似乎也发现了他，拖着废了的右腿，慢慢转身。

    “新来的？”

    一张脸色蜡黄且枯瘦如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杨蕴的视线内，像似熬夜了几天几夜一般，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声音显示着无力。

    “嗯。”面对他的提问，杨蕴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一个字，让中年男子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兴奋，以及一丝疯狂。

    “快！把你身上所有的食物全部交出来！还有你身上穿的衣服！”

    中年男子从破旧的裤带里，掏出了一块扁形石头，两边锋利，显然是被人打磨了许久时间。

    他拖着右腿，一步一步向杨蕴靠近。

    “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理智，被无穷无尽的欲望所吞噬，否则，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他们二人存在的某些差距。

    杨蕴蹙起了眉头，他不是善男善女。

    面对想威胁他生命的人，他向来不会手软，更不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这一点，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向来如此。

    “交出来！快交出来！”

    中年男子一步一步在慢慢靠近，他的声音开始有了一丝用力过度后的嘶哑，仿佛声音音量大小是赢得这场胜利的关键。

    在他距离杨蕴只剩一米多距离时，后者突然动手，如雷霆般迅速的一脚，在他还没有即使反应时，便被狠狠踢中。

    彭！

    中年男子睁大了眼睛，瘦弱如柴的身躯往后飞了足足七八米才扑通落地，溅起了少许灰尘。

    连正常人一脚都扛不住的他，别不用提身体素质强化了的杨蕴了。

    “食……食……物……”

    中年男子倒地不起，双眼鼓得老大，仅剩的意识在进行最后的呻吟。

    他呆呆的望着漆黑天空，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地面。

    被欲望支配的他，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而在拾荒地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可以为了食物放弃尊严，被揉捏被践踏，也可以为了食物，杀掉一名毫无威胁可言的孩童。

    他们已是魔鬼，也是真挚的信徒。

    杨蕴平静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慢慢从他身旁走过，继续向前走去。

    乐园需要能源载体，但他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不论心智，至少身体方面必须是正常的。

    …………

    火光盛亮。

    随着杨蕴向前缓行，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人类，逐渐多了起来。

    有母子，有姐弟，有哥哥与妹妹，也有单独一人，也有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他们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面容枯黄枯瘦，眼神时不时被迷茫和空洞之色所填满，坐在残破屋子里，无所事事。

    杨蕴看见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见了杨蕴。

    在见到前者身上所穿着的衣物时，他们眼中荡起了一缕波动，有的紧紧盯着杨蕴，目光凶狠，像似黑暗中的一匹匹饿狼，有的则抱紧了身旁人，不自觉低下了头，犹如在惧怕什么。

    尽管如此，但却没有一人敢向他“挑衅”。

    杨蕴目光微瞟，打量着这些人们，心中警惕之心却并没有落下，尽管他有乐园傍身，却没有蠢到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地步。

    “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收回目光，他顺着这条道路直走，渐渐脱离了这一块人们的注意。

    “妈妈，那个人……”

    在他背影消失后，一名依偎在自己母亲怀中的男孩小心翼翼轻声询问了一句。

    “嘘～不关我们的事。”

    男孩的母亲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她的视线却在之后看向了杨蕴离去时的方向。

    拾荒地出现了一个与之不同的人，就像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面，总会荡起一层层波澜。

    只是，像她们母子这般地位低贱的人，再大的波浪都卷席不到她们。

    因为死亡这名严厉的女神，总是在眷顾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