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交易条件
天色刚亮，柳太医就被人从府里挖出来，酒还未完全醒，晕头转向的被马车颠到了将军府，险些把肝呕出来。 下马车后被清晨的寒风一吹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才总算是清明了。 一手搭着姜倾倾的脉搏，另一手掐断了几根花白的胡子：“四姑娘这是又受了寒？” 那手腕子都冻得他指头尖儿生疼。 一大早就跟着马车去请太医的红樱噎了一下，敢情在马车上说的话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家小姐昨儿个落了水，可不受了寒？” 那河水冷着呢。 柳太医瞪了一下眼：“就四姑娘现在这身子底，有个寒风细雨都得避着，你们竟能让她泡冷水？” 敢情他前头的叮嘱都是白说的？ 又不是三岁娃娃，还有丫头婆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也能落水？ 绿萝抹了把发红的眼睛。 还不是国公府的那什么表小姐欺负人，非要抢她家小姐的东西。 说来说去都是祁世子惹的祸。 绿萝突然就莫名把祁衍给惦记上了。 柳太医捻着胡子琢磨了一会儿，写了个药方子，想了想又把那方子揉了，重新写了一个。 “照这方子给四姑娘用药，每日饮些酒，烈酒最好，”想起这是个姑娘，又顿了顿，“先每日饮一盅，用水温了再喝。” 把药方递给丫鬟，柳太医便收拾药箱离开。 “太医这就走了？我家小姐还没醒呢。”绿萝瞪着眼睛道。 太医院诊病都这般随意？ “无碍，让她睡吧，睡足了自然就醒了。”柳太医倒是没在意她语气里的冲撞。 见惯了病人，总有些关心则乱顾不上的。 柳太医走后，将军夫人来看过两回。 姜淑婉也来了一回，破天荒的没拎东西来，见姜倾倾没醒，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姜倾倾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日落西山。 靠在塌上，绿萝给她背后塞了个枕头才把药碗递给她。 姜倾倾喝了一口漆黑的药汁，眉头拧成一团：“柳太医这药是越发的苦了。” 简直不亚于黄连加龙胆熬的味儿，忍了又忍都没能喝下去第二口，把碗递给绿萝：“太医不是说要喝些温酒？去把酒拿来。” “那也先得把药喝了。” “这药喝了没甚用处，也用不着喝药，等天气暖一些自然就好了。” 她身上的寒症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能熬，熬过去了便什么事都没有。 “药是太医开的，怎么会没用处，”绿萝执拗的把药碗端在她面前，“就算真没用处，小姐就当补身子。” 姜倾倾沉默了一会儿：“你喝一口，我就把剩下的喝了。” 绿萝一听，毫不迟疑的收回手，埋头就实诚的灌了一大口，誓要让小姐明白病人就该听医嘱好好吃药。 药汁一入口，舌尖就木了，极致的苦之后是火烧火燎的辛辣。 眼眶里瞬间就盈了泪，噗的一声吐出来，转身去摸桌上的茶壶，一壶茶水下肚在地上蹲了半晌都没缓过来。 吸了吸鼻涕，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小姐，这药真没用处？” “没有。” “那咱不喝了，我去拿酒。” 起身又抹了一把脸才出去了，顺手把药倒在窗外。 姜倾倾笑了笑。 二瞳从被窝里钻出来懒洋洋的甩了下尾巴。 “你今儿在这里睡了一天？”姜倾倾的目光落在它蹭得蓬松的毛上。 圆滚滚的黑猫瞬间背脊一僵，抬起的爪子换了个方向，再抬起另一个爪子跟上，慢慢的往床下挪。 姜倾倾伸手捏住它的爪子便拎了过来，又在手里掂了掂。 “怎么觉着你这半两也没减下来？莫不是偷吃了什么？” 二瞳没好气的往下一趴，直接横在她腿上。 将军府的各个厨房现在对它严防死守，连鱼尾巴都摸不着一个！ 姜倾倾捏了捏它的一身肥膘：“瞧这院子已经能跑一圈了，往后再加一圈吧。” 二瞳炸毛。 “让厨房给你做些牛肉干。”轻吞慢吐的声音接着道。 炸起一半的毛又落下去了。 为了口粮，小爷能屈能伸！ “小姐，五姑娘来了。”红樱在门外道。 跟姜淑婉一起进来的还有去小厨房拿酒回来的绿萝。 厨房不敢给过烈的酒，只比果子酒稍浓一些，有些甜味。 在绿萝的注视下几口喝了，又接了她递过来的青梅，姜倾倾方才看向坐在榻边不远处的姜淑婉。 绿萝瞧着姜淑婉欲言又止的样子，极有眼力见的收拾了东西退出去。 姜淑婉无意识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平整的丝帕被攥出些皱褶，坐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姜倾倾。 床上的人依旧一副羸弱的模样，气色甚至比前些日子还差一些。 但昨日连番惊吓，把十数年的胆气都用完了，几乎是死里逃生，她对面前这人莫名有些惧怕。 “你...你说能让我入太子府？条件是什么？”没了弯弯绕绕的心思，她直截了当的问道，只是嗓子有些发干，轻咳了一声才说顺畅了。 姜倾倾把手里的青梅喂给二瞳，二瞳咬了一口呸的吐出来，猫脸皱成一团。 “盯着太子府的一举一动。”她漫不经心的说道。 姜淑婉唰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你疯了？” 那可是太子府！ “你只说可，亦或不可。”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找死别拖着将军府一起......”姜淑婉提高的声音在那双清冷冷的眸子看过来时突兀的断了，身子有些僵硬。 “太子是先王后所出，如今正宫娘娘膝下的五王子也十四岁了，太子占了个嫡长，虽说从来无过，但也无功，且才智平平，这天下之主以后难保不会换了人做。” 姜倾倾丝毫没觉得她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姜淑婉已经煞白了脸。 “你既然入了太子府，便是把将军府拉上了太子的船，不盯紧些，万一咱们这位太子走了歪路，将军府平白惹了一身腥，”姜倾倾顿了顿，“你往后的日子如何，是要靠娘家的，也算给你自己留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