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雪之预言（五）

    中国古代的主流观点认为，地震是“阴阳失衡”所致，与人类，特别是帝王的不作为有直接关系，是上天对人类的一种警告。与张衡一样，同为南阳人的汉成帝时议郎杜钦对此有过详细解释，《汉书杜钦传》记载，“臣闻日蚀、地震，阳微阴盛也。臣者，君之阴也子者，父之阴也妻者，夫之阴也。”

    中国历史较早有文字记载的一次大地震发生在周幽王二年，即公元前780年。震中陕西的岐山，震级与昨天四川发生的地震差不多。《史记周本纪》记载，当时的太史伯阳甫认为，“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填阴也。”

    这段的意思比较难懂，大概意思是，这是周朝快要灭亡的迹象。天地间的阴阳之气，是有平衡有序的如果乱了，阳气沉伏不能出来，阴气压迫着它使他不能上升，所以就会有地震。如今三川地区发生地震，是因为阳气不在原位，而为阴气所镇伏。”

    周幽王是历史有名的一个昏君，好色之徒，“千金买笑”就是他弄出来的。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后宫美人之一褒姒，就是他的宠妃。褒姒是敌国进献的“周幽王征伐有褒国，褒人献出美女褒姒乞降，幽王爱如掌上明珠，立为妃，宠冠周王宫，翌年，褒姒生子伯服。”周幽王对褒姒的宠爱程度到什么地步竟然把自己的王后申氏和太子宜臼都废了，册立褒姒为王后，立伯服为太子。当时，周太史伯阳便说过“周王朝有要大祸的”话，并把周国阴气太重，阳气薄弱，导致地震的，归为周幽王过分宠幸褒姒所致。

    显然，这种是一种毫无科学道理的迷信说法，但不少帝王信以为真。

    清顺治年间曾发生过一场大地震，时有朝臣引咎辞职，顺治皇帝便认为这不是臣子的错，而是他的过失和责任。《清史稿世祖本纪二》记载，“自古变不虚生，率由人事。朕亲政七载，政事有乖，致灾谴见告，地震有声。朕躬修省，文武群臣亦宜协心尽职。朕有阙失，辅臣陈奏毋隐。”

    汉成帝时的朝臣杜钦还认为，地震发生与朝臣弄权、父子不伦，妻妾争宠有关，因为他们代表“阴气”。如果这些人犯上作乱，就会阴气太重，压隹阳气，造成天地间失去平衡。此即《五行传》上所谓，“治宫室，饰台榭，内乱，犯亲戚，侮父兄，则稼穑不成。”

    汉成帝建始三年十二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其夜未央殿中地震”，日食和地震在同一天发生，可把汉成帝吓坏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老天爷不高兴，发怒了。于是下诏称，“盖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君道得，则草木、昆虫咸得其所人君不德，谪见天地，灾异娄发，以告不治。朕涉道日寡，举错不中，乃戊申日蚀、地震，朕甚惧焉。公卿其各思朕过失，明白陈之。”

    汉成帝名叫刘骜，也是历史著名的好色皇帝，但虽然昏庸，还有自知之明，要问责自己，希望朝臣指出他的不是，以改正。但时朝臣杜钦认为，“其夜殿中地震，此必適妾将有争宠相害而为患者。”意思是，宫中夜里发生地震，必是宫中嫔妃争宠，互相嫉妒、陷害，把后宫弄得滥糟糟而造成的灾难。

    从史上看，汉成帝是有名的君。汉成帝的皇后很有名，大家可能都知道，她叫赵飞燕，赵飞燕还有一个妹妹，叫赵合德，汉成帝专宠赵氏姐妹。飞燕“着体便酥”，合德“柔若无骨”，令成帝如痴如醉。姐妹俩轮流侍寝，还经常三人同床乐。飞燕除了擅媚术外，还会配制一种助阳药的春药，这种药一服用就上瘾，戒也戒不掉。所以，成帝成了历代帝王中最有名的嗜春药皇帝。每次与赵氏姐妹上床都要来一粒，在温柔乡中享受快乐。

    显然，杜钦的地震说是一种附会。但从上面汉成帝的后宫生活来看，这应该是杜钦从侧面提醒刘骜，不要沉湎于后宫女色，多理朝政。如此理解，杜钦的附会说还是值得称道的。但汉成帝并未从地震中醒悟过来，而是我行我素，结果45岁就死了。死前他与赵合德上床，服春药后搞了一宿，天亮时被发现已死在床上。据说死时流出来的成血色，流滴不止，床单都被弄脏了。

    汉成帝时发生的那场大地震为后世重视，为帝王鉴，《宋史杨畋传》，宋真宗赵祯执政的嘉祐三年冬天，河北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第二年又出现了日食现象。杨畋便上书，“汉成帝时，日食地震，哀、平之世，嫡嗣屡绝，此天所以示戒也。陛下宜早立皇嗣，以答天意。”

    奸臣当道，会被认为出现地震的征兆。明朝有名的大奸臣严嵩权倾朝野期间，发生过一场大地震，时人便把责任归结到他的身上。《明史杨继盛传》，杨继盛曾上书当时的嘉靖皇帝，即史上的明世宗朱厚熜，称“今外贼惟俺答，内贼惟严嵩，未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去年春雷久不声，占曰大臣专政。冬日下有赤色，占曰下有叛臣。又四方地震，日月交食。臣以为灾皆嵩致，请以嵩十大罪为陛下陈之。”地震与严嵩当道并无干系，想来当时正直的朝臣想除掉严嵩，借机找了一个由头。

    严嵩当时确实太厉害了，史书记载，“天下知有嵩，不知有陛下”。老百姓可能不知道皇帝是谁，但没有人不知道严嵩是谁。但地震终未能把严嵩震倒，后因其子严世蕃为非作歹才受累，被皇帝削职为民，罚没家产，最后穷困而死。据说，严嵩临死还留下绝笔，“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根本就没有认为自己是当年地震和朝纪败坏的祸首。

    古人还不时把地震与许多怪异的现象附会到一起。《晋书刘聪载记》记载，十六国时期汉王刘聪当政时，平阳发生过一次大地震，狂低俗作品请删除雨违规书籍请自行删除，否则报警处理，大树被连根拔起。当时有一个村妇生下了一个双头小孩，孩子大伯父以为这小孩是妖怪，竟然把他给放在锅内煮熟，吃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吃了小孩三天，这人离奇地死了。双头儿明显是母亲怀孕时畸变所致，但当时人们却将之与地震的发生联系了起来，荒唐至极。

    还有的把地震引发的自然现象当成一种信号来处理，以为上天显灵，进行占卜。

    《晋书冯跋载记》卷125记载，“传跋境地震山崩，洪光门鹳雀折。又地震，右寝坏。跋问闵尚曰“比年屡有地动之变，卿可明言其故。”尚曰“地，阴也，主百姓。震有左右，此震皆向右，臣惧百姓将西移。”地震中建筑物向右倒，便认为老百姓要向西方逃移，这明显是一种迷信。

    不过，从历史上看，地震发生之年，多在上层或朝廷有重大人事变化前后，还伴随有大人物的死亡，如大家知道的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年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先后逝世了。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存在着某种联系至今并无令人信服的解释。

    如隋文帝杨坚废太子杨勇，另立后来成为中国历史上又著名荒皇帝杨广为太子那年，就发生过大地震。《隋书高祖本纪》记载，“及太子勇废，立上为皇太子。是月，当受册。高祖曰‘吾以大兴公成帝业。’令上出舍大兴县。其夜，烈风大雪，地震山崩，民舍多坏，压死者百余口。”

    不过，古人对地震的解释虽是无稽之谈，但在震发生后，一般都能积极抗震救灾，减轻民间疾苦，这是中国古今政府均保留不变的方针。如清雍正年间，“宁夏地震，查郎阿驰往赈抚”。在5月12日发生的四川地震中，国务院总理立即就带着各路职能官员前往救灾，深得民心。

    元大德七年八月辛卯，山西赵城、洪洞、北京等不少地方发生了。据《元史赵孟頫传》记载，“是岁地震，北京尤甚，地陷，黑沙水涌出，人死伤数十万，帝深忧之”，当时，连元成宗铁木耳都深为忧伤，连饭都吃不下。发震发生后，元政府对灾区“免差税三年”。

    面对如此灾难，中国人向来是不畏惧的，涌现了很多有名无名的好人。

    如在元大德年间那场地震中，民间救灾力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元史孝友一》便有这样的记载，“复有贾进，大同人。大德九年，地震，民居多伤，且乏食，进给酒药炭米济之。每岁冬，制木绵裘数百袭衣寒者。买地为义阡，使无墓者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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