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ruWU。rg 童年的圣子（一）
我站在柜台后，心不在焉的把摘来的草药放到桌子上，一队穿着整齐的卫兵正从小店外走过，领头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老者，他挺拔的身躯优雅而引人注目，手中握着金色的权杖，他们四周则挤满了叽叽喳喳的人群，我心底有些疑虑，城里似乎来了个大人物，不由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汤姆大叔压低嗓子，灰眸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公爵家的绿宝石昨晚被飞贼偷了，飞贼还放出狠话，今晚要偷公爵王冠上的红宝石，公爵不得已请来了神殿的长老帮忙。” 一个银甲骑士走了进来，他的眼眸如同浩瀚的海洋，只是英俊的面孔面无表情，目光冷冷的打量着我，像猫头鹰一样敏锐的目光令我很不自在，他生硬的说道：“我要一株龙血草。”干瘪瘪的话如同雕塑一般毫无生气。 “是的，大人。”我恭敬的呈上龙血草，他的盔甲上有神殿的纹章，我尽可能站的笔直，模仿那些贵族优雅的姿态，双腿却忍不住发抖。他一定看出了我拙劣的模仿。 骑士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对汤姆大叔说道：“今夜那个飞贼会再次出现，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来药店买药，必须尽快去城堡禀报我。” 汤姆大叔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遵命，大人。” 我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等骑士走后才问道：“刚刚那个骑士是谁？” 汤姆大叔叹了口气：“看他肩上的纹章，是神殿的骑士长大人，没想到连骑士长也出动了，想必那个飞贼可不简单，我敢说，他们一定会重创飞贼的。” 我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说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汤姆大叔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当然有关系了，提供消息神殿和公爵会赏赐东西给你，最差也是十个金币。兰斯卡，你可需要钱。” 我眉头一紧，对汤姆大叔的话不予置否，母亲的病已经病入膏肓了，父亲整日躲在酒馆喝酒，什么也不管，我已经变卖了家里面所有能卖的东西，不由咬紧双唇，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我如果知道飞贼的消息，至少让公爵给我一百个金币。” 明月高挂天际，母亲睡下后，我才敢肆无忌惮的躲到城郊的小树林里，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的沿着树根寻找可食用的蘑菇和草根，我喜欢森林，每一颗参天大树，尤其是当它们沐浴在晴朗的日光下，我甚至能听见它们惬意的吟唱。 我没有朋友，只有那些不会说话的树。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道红光自上而下的从天际洒下，几乎照亮了我所在的这整片区域。在树林中栖息的鸟儿扑哧扑哧闪动着翅膀飞向森林深处，其余野生动物们则惊恐的跳出自己的巢穴，缩在粗大的树干后，悄悄窥视神秘的入侵者。 紧接着—— 笼罩在森林上方的红光霎时消散，一个重物落在了林间，地动山摇起来，整个狭长的山脊都在猛烈的摇晃，随之归于平静。 “唉哟。”森林深处响起一道柔柔的女声，茂密的枝丫后隐隐闪动着淡淡的红光，她低低咒骂着，“该死的害虫，该死的骑士。” 然后又是一阵急促模糊不清的咒骂声，森林又陷入永久的沉寂。 胸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朝着红光闪动的地方挪动了几步，我不该去的，说不定坠落在森林里的女人是个危险的罪犯，可是我的脚却不停使唤，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地方慢腾腾的挪动着。 此时此刻，我不禁不感到害怕，还觉得分外兴奋，我正在发现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未知的事物，点燃了我的好奇心，我又是个特别执拗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看一眼，就一眼，应该没有关系的。我安慰着自己，如果是飞贼，还能用她换取金子。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她趴在一棵大树下，背上长着一对黑羽翼，红光就是从她的翅膀上发出来的，她是魔。 但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海藻般乌黑明亮的长发，白瓷一样的肌肤，她穿着一袭简单的黑袍，双脚没有穿鞋，纤弱柔美，赤裸的脚踝上绣着美丽诡异的花纹。 一块坚硬的东西从她的手中飞出，正擦过我的额角，我捂着额头，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一阵刺痛，很疼，还肿了一块。 我看到了那块打中我的东西，是鸡蛋大小的绿宝石，它乖巧的倒在地上，我忙不迭把它捡了起来。 “出来！小老鼠！我已经看到你了！”魔厉声说道，可她轻柔的嗓音就像竖琴的琴弦上悦动的音符，一样的甜美。 “我没想伤害你。”我扯了扯凌乱的外套，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 我离她更近了，她的翅膀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肌肤白的像雪，黑亮的剔透的眼眸却如寒冰一样冷冽，她盘腿坐了起来，严肃的审问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干什么！” “对不起，我没想打扰到你的，我只是在采蘑菇。”我把篮子里的蘑菇拿给她看，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反应，我只在故事里听说过魔，那不过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可没告诉我女魔会这般漂亮，我忍不住偷偷打量她几眼，想把她的模样记在心底。 她轻轻点了下头，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红宝石，说道：“如果你喜欢这块宝石，就送给你了，你看起来很缺钱。” 我皱了下眉头，手指捏着打满补丁的裤腿，我不喜欢无缘无故的施舍，而且她有红宝石，茅塞顿开，忍不住说道：“你就是偷公爵宝石的飞贼，我要去告发你。” 她诧异的多看了我几眼，忍不住大笑起来，尖细的嗓音犹如美妙的音乐格外动听：“傻孩子，这宝石只不过是我捡的。” “你不光是个魔，你还撒谎！”我紧张的看着魔，她似乎没有被我激怒，反而笑盈盈的望着我，明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男孩儿，你多大啦？”她对我狡黠的一笑。 “十一岁……”我拧着衣角，把篮子攥的紧紧的，只要她一冲过来，我就跑掉，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没有力气再来追上自己的。事实上她对人类的态度十分友好，令我不由暗自吃惊，因为大多数人类对魔族都不太友善，魔也一样，听说几百年前，魔族和人族常常为争夺土地而打仗。 “我没有骗你，这真是我捡的，我就走在路上，然后这个宝石就落在了我的脚边，紧接着神殿的骑士就把我团团围住，还用弓箭射我，甚至打伤了我的翅膀。”她忧伤的说道，抖了抖背后的黑羽，无数根黑羽飘落下来。 我才不信她的漏洞百出的鬼话，宝石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掉在她的面前，我挺起胸膛，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个爱撒谎的魔别想蒙骗我，我明天要把你交给公爵，他会用正义处决你的。” 魔友善的面孔霎时撕裂，愤恨的瞪着我，语气怒不可遏：“你这个蠢货，乡巴佬！公爵的正义就是个幌子！只有你这个天真的孩子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我忍不住反驳道：“公爵是个好人，他为穷人开办了学校。” “学校？你有去上过一学期的课程吗？”魔反问道。 我沉默了，我只去上过几天，随后便被校长告知名额不足，我不得不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把名额让给其他人，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说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泼皮还打过人，我想上学，可是家里却没钱让我去贵族学校，连穷人的学校也没有名额让我进去了。 魔畅快的笑了起来：“没有吧？那是因为你没有给校长送礼物，而公爵默认了校长的做法，为穷人开办的免费学校，说的好听，又有几个穷人家的孩子能去呢？” “反正你是魔，还是个小偷！我就算不把你交给公爵，我也要把你交给神殿！”无论如何，我需要钱，用魔交换金子是最稳妥的办法。 一根银链子套上了我的手腕，冰冷的触感令他打了个冷颤，魔冷冰冰的看着我：“男孩儿，可真不好意思，等我伤好之前，我不能让你走出这片林子了。” 她又气鼓鼓的补充了一句：“你这个愚蠢的白痴！” 扯了扯长长的链子，拴的手腕又疼又紧，根本挣脱不开，我有些后悔激怒她了，但我内心却不怎么怕她，或许从见她第一面就没有伤害过我，只是我不知道母亲醒来找不见自己该怎么办，母亲肚子饿了又该怎么办？ “魔也会饿肚子吗？”我好奇的问道。 “当然。” “你为什么身上会发红光？” “我的翅膀在流血，是血在发光。” 我这才注意到她羽翼上有一条红口子，这样一直发光万一被神殿的骑士发现怎么办？她会被杀死的！我脱下外套罩住那条伤口，红光消逝了，我们两个的四周陷入了黑暗中，我闷声的说道：“你可是我的猎物，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他们都想用你换取金子。” “笨蛋，你若是去给我找草药，我给你十倍的金子。”魔没好气的说道。 “不要，你这个撒谎精。”我小声说道，用余光去瞄她的脸，却发觉她冷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黑瞳微眯，散发出危险的信号，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忍不住收回目光，把头埋进胳膊弯里。 “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孩子，我真杀了你。”魔嘟囔着，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