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做了件好事
刚入初夏,天南地区潮湿多雨,路上泥泞不堪。 陆大有一个不小心,踏入泥水坑,泥水浸过鞋面,他皱眉提起脚,在路边草丛擦了擦黄泥,埋怨道“我都说最好坐船了,你们看,这雨一下,路面全是泥。” 林平之笑道“谁叫你走路不看路,乱蹦乱跳的,你的鞋不脏脏谁的?说起坐船,这两年你还没坐够吗?” 梁发笑道“大有,你这话可真多,从衡阳出来,就没停过,还是多留神路面吧!等会儿就是山路,可别掉到山沟里去了。” 令狐冲嘿嘿一笑,道“他不就像个猴儿般吗,进了山,就是到了老家了。” 林易华摇摇头,这陆大有,轻功极为了得,比梁发、林平之都要好,剑法也不赖,为人却懒懒散散,几年的学堂生涯也没有完全改变过来。 斜眼看到身边的岳华,却和陆大有完全相反,慎言慎行,奇怪的是,却和陆大有相处得极好,到哪里都是在一起。 六人说说笑笑,很快上了山路,向衡山城而去。 转过几个山谷,走在前面的梁发突然停了下来,对身后的林易华道“林师兄,好像有女子在叫喊?” 林易华凝神看着前方,点头道“在前面,快过去看看。” 六人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山脚,就见几个尼姑打扮的女子,在山谷间大喊“仪琳,仪琳,你在哪里?” 令狐冲道“应该是恒山派师妹。” 林易华点点头,向山谷下跃去,嘴里说道“下面的是恒山派师妹吗?出了什么事?” 三个尼姑停下叫喊,转头看向众人,最大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尼姑合十道“原来是华山派师兄,我们一个师妹走失,正在寻找,可急死人了。” 林易华道“师妹先不着急,说说是如何走失的?” 尼姑道“师妹的手被泥水弄脏了,下来这里洗手,可转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林易华问道“有多久时间不见人?” 尼姑道“就在两刻钟前,我们还看到仪琳在那洗手,转眼间就不见人影。” 华山众人听到尼姑说话,一起看向河边,陆大有跃了过去,走到尼姑所指之处,仔细查看,道“小河很浅,岸边没有跌落的痕迹,这有个男子脚印,轻功很好。” 说着,转身向身后看去,众人等都看到地下的痕迹,林易华向令狐冲轻轻扬了扬头,令狐冲一言不发,回身上了大路,消失在树林中。 陆大有边走边查看地下的痕迹,一路向身后山谷行去。 尼姑急道“师妹是被人掳去吗?”林易华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尼姑不要说话。 众人跟着陆大有,进了山谷,来到一个小山洞前,就见陆大有蹲了下去,前后仔细查看,指了指山洞。 林易华来到山洞前,朗声说道“出来吧,知道你在里面,把恒山派的师妹放了,饶你不死。” 过了片刻,就听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哪里的小子,敢管你田大爷的闲事,是觉得命长了,要大爷超度你。” 随着骂声,洞中走出一个锦袍汉子,手中提着单刀,看着洞外诸人,犹自喝道“快滚,今天大爷高兴,饶了你等小命。” 林易华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掳走恒山派师妹,不怕恒山派师叔找你算账吗?” 汉子哈哈大笑,用刀指着林易华道“看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怎么如此草包,你说一个男人抓了一个小姑娘,还能干嘛?” 林易华身后尼姑气道“你这个淫贼,快放了我师妹。” 汉子耍了个刀花,道“呦!你这尼姑倒是明白人事,不过大爷对你没有兴趣,快滚,否则一刀砍死你。” 林易华恍然大悟,骂道“原来你是该死的淫贼,师弟,快把我的剑拿过来,我要杀了他。”转身向梁发招手。 梁发忙跑了过去,解下背上的旅包,掏出配剑,叫道“师兄,剑在这里,剑在这里。” 林易华抽出长剑,指着汉子大声骂道“淫贼,过来受死。” 汉子像个看傻子似的看着林易华,骂道“你要找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大爷我叫田伯光,见到阎王爷,记得提我名字。” 尼姑惊叫道“你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三人纷纷抽出配剑,神情紧张对华山众人道“这淫贼武功极高,我们一起上。” 林易华轻视道“师妹你走开些,别一会儿误伤了你,区区淫贼,我一个人就够了。” 尼姑急道“这位师兄,这万里独行武功了得,不可轻敌。” 林易华骄傲道“我们华山弟子,怎能以多打少,师妹你不用说了,等着我把他拿下就好了。” 尼姑无法,转头去看其他几个华山弟子,却见他们都一副就该如此模样,心里暗叹,这些华山弟子怎么好像没一点江湖经验,连这个万里独行也没听过,难道真如江湖传说,现在的华山派,一头钻到钱眼中去,只会做生意了。 林易华长剑斜指,摆出标准的‘苍松迎客’剑式,严肃道“请…赐教。” 尼姑看他一副迂腐模样,又忍不住提醒道“华山派师兄,这淫贼刀法极快,你要小心。” 林易华转头对尼姑道“谢谢恒山师妹提醒。” 尼姑见他居然敢在大敌面前转头说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提醒了。 田伯光好笑看着这个华山弟子,玩心忽起,笑道“小子,我可要砍你了,准备好了没有。” 林易华认真道“准备好了,你来吧。” 田伯光挥舞几下长刀,踏前一步,突然道“我比你大几岁,不欺负你,你先来。” 林易华摇摇头道“我华山名门大派,武功剑法威震江湖,岂是你这江湖散人可比,你先出招吧。” 田伯光笑道“我就不先出招,你要怎么办?” 林易华一怔,脸上现出迟疑之色,竟回头看了看身后众人,想了想,道“那我可先出招了,以后可别说我不懂礼节,这是你自己‘一定’不肯先出招的。” 林平之强忍着绷紧脸,肚子都要笑疼,想不到林师兄居然还有这样搞笑的一面。 不想身边陆大有竟然接口道“林师兄,要不我和他打,平常比武,我都是先出招的。” 林易华又转过头来,认真道“陆师弟,你年纪还小,武功修为尚浅,打不过他。” 田伯光好笑道“这位华山派的林师兄,那你是觉得你一定能打过我了。” 林易华认真道“你不过比我大两三岁,又没有我华山神功妙诀可练,如何能是我的对手。” 田伯光继续笑道“照你这么说来,要知道江湖上谁武功最厉害,只要看看他胡子白了没有,胡子白白长长的,武功就是最厉害的了!” 林易华一怔,迟疑道“这当然不能只看胡子,还得看他是哪个门派的。” 田伯光虚心请教“此话怎讲?” 林易华道“像恒山派的师叔师妹们,就没有胡子,这个不能一概而论。” 田伯光肚子都要笑疼了,一本正经问道“那恒山派如何分辨谁的武功更厉害。” 林易华又回头看看恒山派的师妹,道“年纪大的,武功肯定更厉害了。” 田伯光终于哈哈大笑,道“小子,看在你让我笑了好几回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快滚吧,回去你华山吧,江湖是很危险的。” 林易华哼了一声,长剑依旧斜摆着道“你不出招,我可要出招了。”。 田伯光摇摇头,身形一闪,长刀瞬间出现在林易华左边脖子前,林易华长剑一竖,“叮”的一声,封住了田伯光的快刀。 三个尼姑“啊”了一声,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如果是自己,已经被这恶人把脑袋砍了下来,看来这华山派师兄,虽然性情迂腐了些,武功却是极好。 田伯光一击即回,赞道“武功不错,看好了,下面的更快了。” 林易华哼了一声,凝神看着田伯光。 田伯光向前一跃,长刀一挥,斩向林易华右臂左臂左腹右腹,刀速竟比刚才一刀还要快上三分。 林易华长剑一圈,“叮叮当当”把四刀挡了下来,田伯光脚下一侧,长刀顺势上挑,切向林易华脖子,林易华长剑一伸,刺向田伯光手腕,田伯光忽跳了起来,避开林易华剑尖,长刀高扬,当头一刀劈下,林易华横剑向上一震,“铛”的一声,把田伯光弹开。 田伯光向后一个翻身,双脚在地上一蹬,又扑了上来,长刀带出一阵狂风,向着林易华各处要害狂劈乱斩,片片刀光完全把林易华罩住。 林易华施展铁针剑式,长剑急速出击,面对田伯光快刀寸步不让,展开对攻,刀剑交击声响连绵不绝,任凭田伯光刀法如何迅速,竟不能使林易华脚下移动半步。 田伯光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狂风快刀挥舞到极致,身形围着林易华打转,可林易华脚下似生了跟,一支长剑前指后划,把田伯光前后左右的攻击尽数挡在三尺开外。 田伯光感受到长刀传来的震动,心里暗赞,这华山弟子内力好强,竟隐隐比自己还高出一线,眼光从林易华后面站着的华山弟子掠过,见几人好整以暇,神情轻松看着两人剧斗,连配剑都未取下,心中一突,感觉不妙。 这华山弟子在扮猪吃老虎! 长刀闪电般砍出三刀,反身就向洞口掠去。 刚一抬头,身子还在半空,就见一片剑雨当头洒下,田伯光大惊,强运内力,长刀瞬间挥出十几刀,抵住迎面剑雨,身体从半空落下。 却见洞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青年,一脸狭笑看着自己,手中长剑吞吐不定,嘴里笑道“田伯光,还笑得出来吗?” 田伯光慢慢转身看着林易华,羞怒道“你这混蛋居然在耍我!” 林易华认真点点头,道“是,就是在耍你,今天,你就把这条狗命留在这荒山野岭吧!” 田伯光脸色阴沉似水,不屑道“你们有把握把我留下?要知道,今天我一旦逃脱,今后,你华山派上下的女弟子,就要遭殃了。” 在场华山弟子脸上顿时变色,林易华眉毛慢慢竖起,寒声道“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女,卑鄙无耻,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当下不再说话,长剑一震,呼啸着似流星一般闪着耀眼光芒向田伯光落去。 林平之精神一振,笑道“林师兄发怒了,好几年没见到林师兄的朝阳一气剑了。” 陆大有也露出笑意,道“这该死的淫贼,死前总算做了件好事,让我们又见识一番林师兄的剑术。” 岳华也深表同意,点了点头。这几年,林易华师兄接替童易文师兄,执掌南海堂,位高权重,自长江口以南,直到吕宋爪哇,万里海域,万千海船,均匍匐在怒蛟旗下,老老实实缴纳管理费。 六年前一场连绵九个月的大海战,把大明外海横行的海盗扫荡一空,怒蛟帮战旗一路南下,剩余海盗从福建一直退到吕宋,再次被击溃,又退到爪哇,怒蛟帮炮舰穷追不舍,最后海盗拼死一战,大部战舰被怒蛟帮击沉,至此,声势浩大的海盗联盟百不存一,零零散散逃入爪哇复杂海域,从此再没出现在南海之上。 这几年,在林易华师兄的统筹下,大明移民越过琉球,已经在吕宋岛、勃泥、马六甲站稳脚跟,百多万的人口,已经牢牢掌控住了这些津关要地,后续只要以这些据点为中心,向周围扩张就是。 故此,掌控南海堂的林易华师兄事务繁忙,已经很少在众人面前使出武功。 田伯光大骇,想不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华山青年的武功,内力瞬间提至极致,运起飞沙走石十三式,疯狂与林易华对攻开来。 林易华心如止水,手中长剑映着西下的落日,闪耀着漫天的霞光,不断逼近田伯光,田伯光连接林易华数十剑,不但感觉自己内力有较大的差距,连为之自豪的快刀也没占到便宜,心知再打下去,这条命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当下连出五刀,身形一闪,跃向旁边观战的尼姑,一刀斩了过去,林易华长剑一指,刺向田伯光背后,田伯光脚下一蹬,回刀一挡,借助剑中巨力,高高向远方跃去,竟跳出了令狐冲和林易华的包围圈。 田伯光狠狠想道,华山派的小子,竟敢戏耍老子,以后,老子要你华山派好看的。 脚下刚落地,也不回头,又向前跃去,脚刚离地,就感到心口一痛,一段剑尖冒了出来,内力仍在运行,托着身体离开了地面,向前方投去,劲力到处,浑身气血加速运行,身前身后两个窟窿,手指粗的血柱彪射而出,竟形成一道小小血色虹桥,慢慢在空中弥散开来。 田伯光身体发冷发软,向着大地轰然砸了下去,脚骨腿骨脊椎尽数断裂,瞬间死去。 林易华站在田伯光最后跃起之处,手腕一震,抖掉剑中血滴,眼中一片冰寒“竟敢打我华山派的主意,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