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何需去忍

    ＂这位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们夜家的小姐，大铁应该还记得才是。＂吴伯看夜月似乎没多作他想，精神一振，连忙跟夜大铁介绍起夜月，＂我今儿个去送货去南街，回来时路过夜府，正巧见到二少爷将三少爷及小姐挡在门外。＂

    ＂大铁见过小姐。＂一身粗布衣，体宽身粗的夜大铁，有些拘谨地朝夜月一拜。

    夜月点点头，＂怎么不带他进院子里吃点东西呢？＂她故意明知故问。

    原以为夜月没有多想，怎知才一会儿，便问起这问题，蓦地让吴伯面露为难，＂大铁......不适合进入我们院子。＂

    ＂为什么呢？＂她轻声问道。

    ＂小姐，这......要解释有点复杂。＂吴伯抓了抓头发。

    这时，夜大铁伸手一横，连忙道：＂伯伯只是怕造成我的麻烦，所以才不让我进入小院子。＂夜大铁粗略地将自己的尴尬之处说了一遍。

    ＂我懂了。＂夜大铁所说与刘氏所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从这之中看起来，夜月还挺欣赏夜家的这些家仆的心性，虽然各自拥戴的少爷不同，可私下仍将彼此当成自家人。

    ＂小姐......＂夜大铁吱吱唔唔，欲言又止。

    正在思考着该如何询问夜家内部情形的夜月，抬眼看向夜大铁。

    ＂小人能力有限，对于夜家......＂

    ＂怎么了？＂

    夜大铁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家主大爷......二少爷跟董家的协议貌似作废了，现在夜家已经依靠杨家。＂

    ＂今天我们被拦在夜府外时就晓得了。＂

    ＂还有......老爷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二少爷虽然有让大夫为老爷诊断，但是情况依然愈来愈不好。＂

    身为夜姓家仆，便是夜家的一份子，这是长辈在他们出生后便不断地教导的观念，但如今，一个安稳的家如同四分五裂，这让他们这些仍在其中的人，感到非常的不安，唯恐哪日自己安居乐业之处垮了，他们这些人真心不知该何去何从。因此，纵使他只是一个小小、无足轻重的家仆，依然希望一个家能够和乐、稳定，然而，这么一个微小的希望，于他而言却很难达到。

    现在，三少爷及小姐回来了，且一回来，便让那几家被赶出夜家的家仆聚在一起，方才，他可是在外头看到了，大家脸上挂着许久不见的开心，就好似多了主心骨，这让他不由心生希望。

    夜色太黑，让夜大铁无法从小姐的脸上看出端倪，可他依旧忐忑地看着夜月。

    ＂嗯。＂夜月轻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夜月身边的小灵，突然开口，＂人都还没死，不是？＂

    ＂呃？＂老汉及夜大铁这才发现夜月身边还有着一个小孩子，＂哪来的小孩？怎么会有小孩在这里？＂黑暗中，隐约看见那小孩的手，此时正拉着他们小姐的手，这才恍然。

    夜月叹了口气，虽然早早就将小灵的身份设定好了，可每当有人问起，便要再解释一遍，这让她感到极为不耐，随口一回，＂捡到的。＂

    ＂捡......＂那三个字像是突然触及小灵的神经，往旁一跳，叫嚣了起来，＂什么捡到？妳当我破铜烂铁么？＂

    夜月没好气地送给小灵一记爆粟，＂我这不就是懒得解释吗？有空你再慢慢跟他们解释，先让我跟他们好好说话，别插嘴！＂

    小灵不得不鼓着双颊，闭起嘴，悻悻然地重新拉住夜月的手。

    就这么地，三人暂时忽略了小灵及小白，经由夜大铁的娓娓道来，才对夜府内现今的状况有个较清晰的认知。

    ＂看来我爹及大娘、大哥都被夜东来所软禁。＂

    听到夜月不讳地直呼她二哥的名字，老汉及夜大铁都有些意外地看了夜月一眼。

    ＂跟夜东来比较好，或是支持他的人，都留着......三娘是他亲娘，五弟夜枫是他同母亲弟，这都不让我意外，反倒是我娘，这就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了。＂她说。

    ＂这......小的人微言轻，无法得知太多的事情。＂夜大铁一脸惭愧地说。

    夜月轻笑一声，＂无妨。＂话锋一转，她意有所指地问：＂听说他们都各自有拥戴的少爷，怎么轮到你们家就没有了呢？＂

    夜大铁尴尬地抓了抓头，咧出一抹极为不自然的笑容，＂这......要从我爷爷说起，我爷爷说，夜家不论是谁成为当家家主，都是我们要效忠的人，若为了所谓的家主位置相争的问题，而选择支持哪个夜家人，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因为一旦选择了，就是一场拿自己的未来生活下注的赌局，因此......从爷爷那时候起，就严禁我们不得选边站。＂他苦笑了一声，＂我们......有点像墙头草。＂

    听完夜大铁的说法，夜月脸上的笑意反而漾得更大，若是天色再亮点，或许老汉及夜大铁均能看到夜月此时脸上的满意。

    像是察觉到夜月的心意，小灵抬起头来问：＂妳想要帮忙？打算怎么做？＂

    由小灵的问话，老汉与夜大铁再次意外地看了看那个才刚及腰的小娃儿。他们小姐都还没说上什么，他便已经在猜测小姐的决定，而且还是已然认定小姐肯定作出了什么决定，这是一个四五岁小孩能行的事吗？这小男娃究竟有多妖孽呀？

    ＂嗯，我不喜欢跟人起争执，更何况我年纪又这么小，实在是不适合面对这种事。＂夜月无比正经又郑重地说。

    小灵无比鄙视地瞥了夜月一眼，轻嗟了一声。不喜欢跟人起争执，是没错，但这是对方没有干扰到她作为前提，认真说起来，某些地方，夜月根本就是不肯吃亏的主，若是对方不意间在那些地方得罪了她，夜月未必会愿意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将一肚子怒气、怨气吞下，肯定会从什么地方扳回一城，最少最少不会令自己感到委屈。

    再说，若是有人晓得，夜月不过是炼气期七、八层的时候，就敢动脑筋将修为比她高的怪物林玉玲拿来作磨刀石的话，绝对会与小灵一样，对我年纪小、不适合面对诸如此类的话嗤之以鼻。

    ＂姐姐，我觉得妳在说废话耶！＂小灵很是不配合地戳破夜月。面对普通人，一巴掌就能处理的事，对她又有何难？

    ＂呵呵，好吧！我承认我自己的肚量小，今天被人挡在自家门前，心里还是很有怨气，虽然我年纪小，没什么份量，但，不能打死他，难道我还不能气死他？＂

    碍于血缘关系，世俗伦常，她确实不能正大光明弄死夜东来，更何况，弄死他自有别人做去。可是，受了鸟气，她同样不愿忍着，尤其对方又先不将自己与夜雪天当亲人，既然是外人，那么对于已然是外人的夜东来，她又何需去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