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这话说得讲究，一方面说明是自己儿子全权负责酒席的事，凸显了林宇的办事能力。并一方面，说出了那些菜来自香港主厨之手，凸显了菜的价值。最重要的，是突出了林家对夏凌的重视，也就是对杨家人的重视。 夏凌的老公是滨城副市长，她本人则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可谓是位高权重的女人。 但身为女人，自然免不了一丝虚荣心，所以此刻见到林家人这么照顾自己的面子。 脸上一直挂着冰霜的夏凌，微微笑了一下，开口道：“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么破费干什么。” “又不是天天吃，谈不上破费，呵呵。”王春华适时的插了一句。 一直用语言揶揄王春华的王月娥脸色则变得很难看，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中了王春华的计策。是对方故意这么为之，才让自己如此丢脸。 她儿子胡斌见母亲闹了个红脸，顿时眼睛一转，看向林宇，大声开口问道：“林宇，你我和芷琳，均是世交。又是同年级的同学，可真是巧啊。我和芷琳高二的期末考试，一个是理科年组第一，一个是文科年组第一，不知道你考了多少名呢？如果你成绩不是很理想，我可以帮你补课的。反正高三的课程，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即便现在高考，想要考清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挺损啊。”林宇微微笑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他知道自己的成绩是一个软肋，如果切实说出，会显得自己的父亲教子无方。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管教不好，那还怎么为官一方。 就在林宇难堪的时候，杨芷琳突然插了一句：“林宇在我们班还算不错。班主任何静老师，前两天才夸过他是平时不出众，偶尔露峥嵘。” “学习，不就是看最终考个什么成绩吗？林宇。你的成绩到底怎么样？”胡斌咄咄逼人道。见杨芷琳维护了林宇一句，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心里的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我的成绩，在整个班级，或者说整个文科班都是倒数的。”林宇笑着回了一句。 迎着众人异样的眼光，他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是我真实的能力。我不是不能考好，而是我看不起中国的应试教育，所以没用心去解答。大家看看每一个发达国家，是怎么样的教育制度。去看看每年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是来自于哪个国家。比对一下子，就知道我国的教育存在着极大极为严重的问题。” 说道这里，林宇想到了在2012年踏在鲁迅、林语堂、冰心、朱自清在内等众多中国文学大师肩膀上夺得了诺贝尔文学家的当代著名作家莫言。 “你说得很好。不过，将来考不上大学，在中国就是寸步难行，甚至连一份合适的工作都找不到。到时候，你怎么办？经商么？难道经商就不需要文化了么？”胡斌激烈的反驳道。 这时候，在场所有成年人都停止了谈话，将目光集中在两个少年人身上，他们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一个个心中感慨无限。 “你这么说，非常有道理。”林宇鼓了下掌，然后说道：“但子非我，安知我考不上大学？” “就你这成绩，能考上大学也真是奇事了。哈哈！”胡斌笑道，他脸上的表情很玩味。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表面上成绩不好，不是我能力不行，而是我不屑去好好考，你懂么？”林宇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呵呵，笑话，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你若有本事，像我一样考一个全校第一回来呀？”胡斌桀骜道，不过他却是有狂傲的资本。高三理科班第一的名头，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像你一样，考一个理科班第一，我想我是做不到的。”林宇轻笑一声，再次开口道：“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比你差呢！” “考不到第一，不就是比我差么？哈哈。”胡斌不屑道。 此刻两个人是完全杠上了，眼眸中只有对方，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我身在文科班，当然考不到理科班第一喽。”林宇笑了笑。 “你这绝对是鲁迅笔下的阿q精神！”胡斌也笑了起来。 “是不是阿q精神，不是你说得算。不如这样，我们比试一下吧？看看你这个理科班第一，是不是真的比我这个文科班差生强？”林宇提议道。 “好啊！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胡斌应了一声，林宇的提议，简直提到了他的心坎里。 第024章 以青春为题 其实将胡斌激入到固化的比试中，林宇的目标就已经达成了一半。 因为这样，他已经成功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对于考试成绩的关注上，转移到了这一次性的比斗上。 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过程中，辉煌酒店的大堂经理梁婧已经指挥着几名服务员，将十几道菜肴上齐。 在一切上齐之后，可能因为夏凌是常客，所以她向夏凌打了个招呼，才悄悄离去。 在所有外人离开之后，胡斌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林宇，你说吧，我们比什么。” 看着气势极盛的胡斌，林宇微微一笑，指了指副市长杨雄：“听我爸说，杨伯伯上学时候当过一高中的学生会主席，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觉得让杨伯伯出题，最为合适，也最为公平。你说呢？” “好。我觉得也该如此。不过，既然是比试，我们要不要赢点什么呢？”胡斌挑衅道。 “我没意见啊。想赢什么，你说吧。”林宇耸耸肩，无所谓道。 “哈哈。两个小家伙，你们推举杨伯伯做出题人。那么，比试的奖品就由杨伯伯出吧。”杨雄爽朗的笑了声，摘下了手腕上的欧米伽手表，扔到餐桌上。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这块欧米伽手表，是千禧年时候，你们伯母从瑞士机场的免税店买的。价格是888美元。我戴了两年，一点没旧。现在，就给你们当奖品吧。” 在其说完之后，胡斌没做反应，显然没把价格为888美元的手表当回事。他是在蜜堆中长大的，对钱这种东西不太感冒。 林宇则连忙摇头道：“杨伯伯，这块手表的实际价值在两万人民币以上，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不如这样，如果我赢下比试，您就送我一副字画，如何？听我爸说，您的瘦金体颇有宋徽宗的风采。” 对于林宇的话，胡斌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现在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是1比8.25。888美元等于7326元。”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杨芷琳，突然开口道：“888美元是等于7326元。不过加上关税等诸多费用，算起来，这块表的价值确实是两万元以上的。如果在国内的钟表店或奢侈品店买，这款欧米伽手表，售价是三万元左右。” “行了，行了。小家伙们，不要说了。我要出题喽。”见到几个人各不相让，杨雄喝了一声。 开口道：“别林斯基说：青春在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而青春时期比任何时期都最强盛美好。大文豪歌德说：今天所做之事，勿候明天；自己所做之事，勿候他人。要做一番伟大的事业，总得在青年时代开始。那么我现在就以‘青春’为题。你们几个小家伙各自在一顿饭的时间里，完成一篇文章。评委的话，就是我们六个中年人，投票决定第一名。” 说到这里，杨雄看向自己的女儿，开口道：“琳琳，你也参加吧！怎么样？” “好吧，我也正有此意呢。”杨芷琳自信的笑了笑。 “我去买纸和笔。”林宇起身说了句，就出去买东西。 “来来来，我先敬大伙一杯。咱们先吃着，要不然一会菜就凉了。”林天成在这时候，端起酒杯招呼起众人，吃喝起来。 林宇带着几支黑色碳素笔和几部日记本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吃喝得高兴。 不得不说辉煌酒店的那个香港大厨，确实名不虚传。他做的蛤、贝、虾、蟹等，用辣椒、蚝油、豆豉等一炒、再一烫，再用葱、姜等蒸一下，就像变魔法一样，让这些海鲜变成了不可多得的珍馐。他做的一些港式甜点，更是地地道道，甜而不腻，特别可口。 林宇回来之后，将笔和本分给了杨芷琳和胡斌二人，就一边大食朵颐，一边酝酿起以青春为题的文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杨雄笑着拍了拍手，开口道：“好了，咱们现在也酒足饭饱了。几个孩子，是不是该交卷啦？” “早就完成了，呵呵。”胡斌率先开口道，直接将手中的笔记本递了出去。 这时候，杨雄微笑着摇摇头，“不必给我看，直接念出来，叫大家听听。” “好吧。”胡斌应了一声，然后自信满满的念了起来：“我的这篇散文叫做《青春无悔》。在亮丽的太阳流苏里，我们是阳光撒下的一把金黄谷子，播扬、跳跃，显得那么热烈与奔放；在黯淡无边的黑夜里，我们是圆月倾泻的一缕微弱光芒，悲伤、孤独，显得那么清晰与深刻……浅斟低吟，青春无悔！” “不错啊！没想到我们的小斌子，还是一个才子。”杨雄赞扬了一下，然后看向杨芷琳：“琳琳，你写的呢？” “我写的，是一篇很短很短的散文，名字叫《青春，莫仓促》。” 最喜欢文字的杨芷琳，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带着感情的朗读了起来：“青春不是年华，因为年华消逝，但青春留香；青春不是桃面，因为桃花易凋，但青春坚强；青春不是柔膝，因为柔膝软弱，但青春刚毅。青春里，爱过、痛过、哭过、笑过，生命的源泉在这里升华、高贵……” 念道这里，杨芷琳语境一转：“黄昏，开始飘满了白雪，忧伤、开满山岗，陌路离别，不想长大，不想青春散场。但，青春，终要过去。我们，终要长大。面对时间这个洪水猛兽，我只想低吟浅唱：人生，莫等闲。青春，莫仓促。” “哇，琳琳真是个才女，不亏是文科班全年级第一人。这文字功底，不次于才女席慕容。这份优雅，不次于小资的张爱玲。”胡斌的母亲王月娥，抢先一句夸奖道。 “真不错！文学气息很浓。”王春华也跟着夸了一句。 杨芷琳的母亲夏凌则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尽是得意。她感觉，自己女儿的作品明显要胜过胡斌的《青春无悔》。 “青春，莫仓促。还真是很有小资的那种悠扬和自信。”林宇嘀咕了一句。重生的他，被‘青春，莫仓促’这几个简单的文字打动了。 “小宇，你写得也念出来吧。”就在林宇品味《青春，莫仓促》带来的一份感动时，杨雄厚重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哦，我也写好了。”林宇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开口：“我写的不是散文，而是一首歌。这首歌的名字叫《我的青春谁做主》。青春，与谁初见，谁来做主，在芸芸众生之间，或许已经注定。在青春的交叉口，我谨将此歌，献给在座的父母和孩子。” 说完之后，林宇清了清嗓子，仰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清唱起来：“是你保护我怕我受伤。是你教我做人的榜样。不要说我叛逆我轻狂。我是我而不是你的映像。别再说我行不行。别再管我听不听。可怜天下父母心。爱我不是帮我做决定。别再说我醒没醒。别再管我赢不赢。让我自己做决定。一个人决定。我自己决定。我的青春我做主。” 第025章 改变的命运轨迹 林宇眼含氤氲，饱含深情，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唱完一首《我的青春谁做主》之后，场面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宁静。 很有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所有人一齐陷入到某种沉思之中。 杨芷琳和胡斌，心里均是感受到一份从未有过的震动。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按照父母的意愿一步步向前走，一直做好学生。等毕业之后，会到父母早就准备好的职位上工作，然后跟父母眼中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仿佛一生的轨迹，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这些，他们之前从未想到过有什么不妥。可现在一想，这算什么样的人生啊？木偶人生么？ 胡斌再看向林宇的目光中，反感的成分已经少了许多，他能感觉到对方是在唱自己的心声。 他心里暗想：“或许，林宇说的不屑去考试，是真的。” 杨芷琳则向林宇要了底稿，一笔笔，将《我的青春谁做主》的歌词抄录了一遍，用心的解析起来。 与几个孩子的反应不同，在场六位家长收到的震动要更大。当然，他们的心里反应各不相同。 副局长胡荣强，嘿嘿一笑，一直喝着茶，并没有发表什么感言。他是一个笑面虎，信奉能动手，尽量别多说话的主，所以平时很少发表什么感想。 王月娥，则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这孩子唱的不错，不过，也有点太叛逆了。你们这当家长的，回去之后，好好教育一下吧。否则等你们到老了，他还不得……” 她说到这里，被胡荣强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所以停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孩子叛逆一点没什么不好。而且，像这首歌唱得那样，也算不上叛逆。有时候，我们这些当家长的，确实是管的太多啦。是到了该反思自己的时候喽。现在年代变了，思想应该随着改革的大潮，变得更加开放。只有把旧想法全部摒弃，我们才能把滨城把祖国建设得更加美好。我手里这一票，投给林宇。”副市长杨雄掷地有声的讲了几句，带头鼓起掌来。 作为滨城市主抓城市建设的副市长，他对这种新潮的思想是非常推崇的。 “你特么初一就开始处对象，老子都没管。现在对象天天往家里带。老子还没管。这样，还诋毁你老子不开放。小兔崽子。” 林天成瞪了自己儿子一样，然后开口说道：“俗话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我手里这一票，也投给我家这臭小子。虽然他这歌唱得有点忤逆我，但确实给我的启发很大呀。” 杨雄已经表明了想法，想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林天成，自然与他的想法保持一致。 随后，林母王春华将手里的票投给了杨芷琳，赞扬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王月娥，几乎和王春华一样的说辞，不停在赞扬杨芷琳的秀外慧中。 一直没有言语的夏凌，看到没有得票的胡斌情绪有些低落，连续喝了好几杯茶，于是将手里的一票投给了他。 最后，一直说说笑笑，没有发表什么感慨的胡荣强，嘿嘿一笑：“我的一票，投给我的宝贝儿子。要不然啊，回到家，我是别想好啦。哈哈哈。” 众人均被被他一副无奈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最后的得票结果是每人两票，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其实这一刻，觉得自己失败了的胡斌，眼中尽是不满的神色，感觉自己是靠作弊才跟另外两人打成了平手，所以心生不满，想要起身反驳。可想了想，他突然间笑了，随即淡定下来。 一场老同学间的家庭聚会，也就这样还算是圆满的落下了帷幕。 临行时，王月娥为了显摆自己家新买的帕萨特b5轿车，特意问林家人，需不需要送。 这时候，王春华却微微一笑，指了指停辉煌酒店门口，开口道：“不用了，我家车就停在那边呢。虽然不如你家的帕萨特好，不过也能开回家，呵呵。” “你家买车？我没听错吧？呵呵。上一次，那个事，大家伙可是都知道的。你们家要是真有钱，还用天成去做那件事？”王月娥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揶揄了王春华一句。 这时候，林宇突然插嘴道：“胡伯母。请您记住一句话。人生在世，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用老眼光看人，迟早会掉队的。” “你这孩子，跟大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老眼光……王春华，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王月娥当街大喊起来。 这时候胡荣强朝胡斌使了个眼色，后者将母亲拉回了自家的车里，才平息了一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