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噩梦（上）
脚下是血色的草原，头上是炫丽的白夜。 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异景，林道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在这片草原上、在这片白夜下亲手夺走了足足七万人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双手以及身体，林道才发现正有温热的鲜血附着于其上。 无论是皮肤，还是衣服，统统都在鲜血的浸染下，盖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色，看起来非常刺眼。 他不由得陷入怔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安与焦灼。 就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来临一样，他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加速跳动，他的血液因为焦躁而沸腾不已。 然后，正当林道对于自己的处境不知所措时，亮白的天际突然浮现出了鲜红的颜色。 那刺目的血红沿着天际不断蔓延，迅速占据了一大片的天空。 咕噜！咕噜！ 就在林道凝望着天际之时，某种液体从地上喷涌而出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边，使得他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看向脚下的第一眼，林道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紧缩了起来。 从渲染着血色的草原上喷涌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浓浓的、刺目的血流。 在那一株株青草之间，血色的水流漫过土壤，逐渐浸湿了林道的鞋子。 血水涌出的速度非常之快，转眼间便淹没了林道的脚。 这迅速上升的血水不断起伏着，如同海洋一般。在这血海之上，偶尔会掀起一阵浪花，浪花拍打在血水上，崩散开来，然后浓浓的血腥气味便从浪花里涌入了空气之中。 见状，林道心中的恐惧与焦躁顿时扩散到了全身，那刺鼻的血腥气味，刺目的血色涌流，都让他不禁汗毛倒竖，大脑颤抖不已。 于是，顺着心中的恐惧，他开始奔跑了起来。 血色的海洋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腕，他每抬起脚步，便会掀起一阵血红的水花，看起来甚是诡异。 但这时，他却是没有余力去注意这些，他只是奋力地奔跑着，想要离开这片渗人的血色世界。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又或者是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然而林道却还是没能离开这一片血色的海洋。 他只是在竭尽全力地奔跑着，当他回过神时，血色的海洋已经浸到了他的大腿。 “可恶！到底、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林道焦急地踢了一下腿，掀起了一片血红的水花。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一片草原应该不会有多么大才对，因为无论在这片草原的哪个地方，他都能够看到那个军港。 “等等！罗塞斯军港！”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林道双眼猛然睁大，迅速抬起头来看向了四周。 他看向远处的天际，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着，寻找着记忆中的那个军港。 然而—— “这里……不是露易丝她们的世界！” 远处的天际是一片空荡荡的血色，本该存在的军港却是在哪一个方向都没有看到，而此时，苍白的天空却早已完全披上了一层血红的外衣。 如同点燃了引线一样，林道迅速回想起了至今为止的记忆。 他走过“约会大作战”世界，走过“加速”世界，走过“绯弹的亚里亚”世界，走过“零之使魔”世界，然后，他来到了如今所在的世界——魔兵传奇！ “我想起来了，大叔，多洛丝，杰克，雪儿……修炼之门，我现在在修炼之门里面！” 林道猛地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眼前这片血色的世界。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面前这片血海仍然在不断地蠕动着，即使林道回想起了至今为止所有的记忆，但这个诡异的世界却还是没有如同幻梦泡影一样破灭。 “这不是梦吗？” 他不禁满心迷茫了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在“魔兵传奇”世界，还是身处于这片血色的世界……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林道身周的血水突然沸腾了起来。 然后，从那沸腾的血水之中，一双手臂蓦然冒出，抓住了林道的大腿。 “你是……！” 紧随在手臂之后，一张五孔流血的面容从血水中钻出，而在那面容之下，一个残破的身躯也从血水之中浮现了出来。 看清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林道顿时感到惊悚不已。 那张面孔他也许见过，但他并不记得。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浑身浸着鲜血的人身上穿着的服饰。 那是一件铠甲，这种独特的样式他至今都忘不了。不会错的，这件铠甲，正是那被他所杀的七万人大军所穿戴的统一服装。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正当林道惊讶出声时，另一双手臂从浓浓的血水之下冒出，抓住了林道的另一条大腿。 这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并没有说话，而是睁着没有眼珠的空洞洞的眼睛，朝着林道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 那嘶吼之中，夹杂着明显的怨气、杀气和死气，使得林道心头一颤，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原来如此……你们来找我复仇了吗？” 林道苦笑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当时的情况，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如果不让系统离开他的身体，系统就无法驱逐那未知的黑暗，无法驱逐黑暗，他和“零之使魔”世界便将会迎来灭亡。 而如果要让系统离开他的身体的话，隐藏在他体内的黑暗便会出现，将他控制，然后毁灭一切。 后悔吗？说实话，被黑暗控制，并亲手夺走了七万人的性命，他对此很是后悔。 生命的重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背负得起的，更何况那足足七万人的性命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杀戮的快感，夺走生命的愧疚感，生怕自己沦为杀人机器，被黑暗控制的恐惧感、焦躁感，这些复杂的情绪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毕竟，他只不过是个在地球上长大的普通人而已，不是从小接受训练的杀手，更不是天生的杀戮者。 尽管他在“绯弹的亚里亚”世界得到了些许的蜕变，能够直视鲜血与死亡，但归根究底，他也还是一个拥有道德枷锁的普通人啊。亲手夺走大量的生命，这又如何能够让他不感到愧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