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没有想到

    两千多公里，接近二十个小时，一路上洪羽对孩子是不管不问，倒是卞学军带孩子上厕所，给孩子削水果，陪孩子看电脑玩游戏，把孩子当做自己孩子一样喜欢着。

    儿子还是恐惧周凡手臂上的刺青，只有睡着的时候，周凡抱着他，只要醒着就到卞学军身边去，一路上跟他在一起，产生了不少感情似的。

    车经过很多地方，带了很多人，又在不同的地方下了车，眼看到上海了，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司机，车进站吗？”周凡问着正在驾驶大巴车的司机。

    “进站，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路宽了，人多了，建筑物高了，从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到城市里高楼大厦，视觉冲击力很大。

    还好是卧铺，不然坐的屁股都起疙瘩，儿子睡了，一路上也有吵吵说像姥姥姥爷了，想点点姐姐，想哥哥妹妹，想他的小小班的小朋友跟韩老师。

    还是应该给孩子办个护照，出门方便一些，最起码路上节约了时间。

    “嗡……”

    手机电不多了，周凡拿了手机看看上面的电话号码，愣了一下，然后把电话给接通了

    “holli,whoareyou？”

    “周凡，猜猜我是谁？”

    国际长途，说的是中国话，谁呀？

    眼珠子转动了一圈，脑袋里快速出现一个人，除了那个韩国整容女老板，还能有谁？

    “金玉慧，你在国内还是在哪里？”  周凡抱着孩子，小声问。

    “香港，周先生提前回去了，已经到了上海，他把手机遗忘在出租车，我就给你打通了电话”

    这倒是天大的好消息，叔叔回来了，还到了上海，自己马上又到了，见面的时间即将来临。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中东国家发展，可以吗？”

    “不是有我叔吗？难道他的工作能力不让你满意？”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周凡看看手机，仍然还在通话当中，就是那头的金玉慧不说话。

    “我在国内有工作，不能和你一起，抱歉！”

    车行驶的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洪羽站在周凡跟前说了句“下车了”

    看看外面周凡也不认识，只是他的人都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了，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我人在上海，最多三天，有时间可以见一面，这边有事”

    “拜拜！”

    听到金玉慧的再见声，周凡把手机揣衣服口袋里，抱着儿子，也站了起来。

    “我就到车站下车了，闺女搁那等我”

    也好，他帮了不少忙，他也确实是有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

    “好的，改天请你吃饭，那我就先下车了”

    洪羽拎着卞学军递过的背包跟靴子，跟在周凡的后面，来到前头，蹲下来把鞋给周凡套脚，依旧抱怨着“什么鞋？那么重，扔垃圾桶都没人捡”

    “谢谢！”

    还跟他客气上了，周凡下车，看看外面这个让人梦寐以求的地方，空气是那么的浑浊，一股热气袭来，温度比东北那边高出好多，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觉成了棉袄。

    这是已经早就联系好了，他的人跟车已经到了，商务车上的人已经坐满了，周凡抱着儿子跟着洪羽上了另外一辆比较宽敞高大的汽车。

    “去南院长那里，都安排好了吗？”

    “南院长已经联系好了，就等您过去了”

    亲子鉴定，他迫切想要的结果，让周凡想呕吐，对他来说，认定自己是给他带绿帽子了。

    不解释，解释也没用，他是不会相信的，反而浪费口水，还不如让事实说话，洗清自己的嫌疑。

    曾经对他有喜欢，到后来的恐惧，到现在的厌恶，甚至不愿意跟他说话，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睛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这也许就是那种彻底死心的感觉吧！

    叔叔没有电话，他回来应该回家，等这边一切弄好了，还是去他住的地方看看，没准会在哪里碰到他。

    “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别等结果出来了，到时候再说就晚了”

    不言语，也没有辩解，看看熟睡的孩子，浅浅一笑，摸摸他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那个时候怎么就想到生孩子的？自己的脑子有病也是后来的事，先前一直都在想什么呢？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真的不怕我会把你跟那个贱男人杀了，然后杀了这孩子吗？”

    “……”

    洪羽拉拉衣服，也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说，恐吓威胁她也没有用，换来的竟是冷漠无情的表情。

    医院离得不远，大大的十字架老远就看见了，自己来过这里，陆香住院的那家医院。

    已是下午六点了，医院还有人来就医看病。大城市跟农村不一样，农村小医院一般下午是没什么人看病，晚上更是冷冷清清，跟殡仪馆似的。

    电影里的黑道老大被人围着出场，今天自己跟儿子也做了一回，被人‘保护’着，上了电梯，然后直奔二楼检查科室，一个白头发老头，身穿着白大褂，颈间还挂着听诊器。两手插口袋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南叔叔，久等了”

    有礼貌了？太稀奇了吧！还以为他到哪里都是大腕级别的，不会主动跟人打交道似的。

    “孩子都自动大了，太快了，孩子妈妈还很年轻吗”

    “快点做吧！我赶时间”

    周凡说着，抱抱孩子，有些心疼，这亲子鉴定是抽血检查，还是……

    只见老头拿了一个剪刀跟托盘，戴着硅胶手套，剪了儿子头上的几根头发，装进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并用笔画了一个记好，又剪了洪羽的头发，同样装进袋子，做了记好。

    “二十四小时，结果就出来了，到时候通知你们过来”

    这就好了，还以为要拿个大针管子，抽很多很多的血，儿子又小，那禁得住那种残忍的行为。

    悬着的心放下了，谁也没有理，抱着儿子就先走了，下楼找个出租车，回家休息弄点东西吃才是真的。

    “你等等，走那么快干嘛？”洪羽拉着周凡的胳膊，不让她走。

    “二十四小时才有结果，我还有别的事”

    “你都没有吃饭，跟我一起吃饭”

    “切，我们没有一起吃饭的必要，我叔回来了，我去找他吃饭去”

    又是周放，回来干嘛？不是去国外工作了吗？

    “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一起吃，又不是不认识”

    “他电话落香港了，我的手机没电了，对了，车票钱还没有给你”

    裤兜里面有钱，再说了，自己不想欠他一分钱。

    几张红票子，递到洪羽的面前，他不接，周凡只好塞到他的西装裤兜里，抱着孩子说“我的包还在你车上，帮忙拿一下”

    钱居然他妈的烫手，洪羽攥着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火。

    拿了背包，周凡单手拿包，抱着孩子，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不说，真的就像陌生人一样了。

    亲她会被打，会被咬，连个笑脸都不给，能面对儿子笑，能面对其他男的笑，就是不对自己笑，也是够了。

    看着车开走了，一直目送到看不见，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傻，她是自己老婆，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走了，那自己算是什么？

    “师傅，哪里有公用电话，我想打个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周凡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手机晃了晃，自己想跟上海的老朋友打个电话，或许他有叔叔的下落也说不定。

    “我这有电话，号码多少？我帮你打一个”

    还是有好心人的，周凡报了电话号码，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上，等着电话接通。

    不是上海口音，看着个子不高，中年大叔的样貌，开出租车，是个艰苦的活，不容易啊！

    “通了，喂……”

    出租车司机把电话给了周凡，周凡凑到耳边说“是我，我来上海了”

    “在哪里？我来接你”

    “刚出那家医院，我们一起去过的私人医院，手机没电了”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我跟妈一起吃饭呢，还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有朋友真好，男性朋友还是可以的有的。

    周凡付了车钱，又带着孩子下了车，把孩子叫醒了，让他不要再睡了，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妈妈，卞叔叔呢？我要卞叔叔”

    周凡蹲下来，又是卞叔叔卞叔叔的，人家成了他的知心好友了！

    “卞叔叔有事情，妈妈带你找小姥爷去，一会就能找着他”

    “我讨厌你，撒谎会长长鼻子”

    儿子居然说讨厌自己，这样周凡很吃惊，一向都是好好的，就因为自己手臂上的一个纹身，就开始讨厌自己了吗？

    “卓天月，你是不是找打啊！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你看谁不讨厌，你跟谁去，爱咋咋地，我还懒得管你，抱的我快累死了”

    儿子低头看着地，周凡站起来，背着背包，也不搭理他，晾他一会，就是太惯着他了。

    “哼，我不理你了，我要姥爷……”

    嘴一扁，眼泪汪汪的往下掉，跟窦娥差不多了，哭的稀里哗啦的。

    “吭……”

    周凡抱起泪流满面孩子，直奔不远处的垃圾桶，边走边说“我也不要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垃圾桶里给我待着去，看看有没有收不听话的小孩的，我把你免费送，反正家里还有哥哥跟妹妹，我也不差你一个”

    这话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儿子的小手紧紧搂着周凡的脖子，哭着不撒手，两腿晃动着哭喊着说“我不要，我不要，我听话……”

    “那还发脾气吗？”周凡并没有停止自己的举动，拉着他搂着自己脖子的小手，往垃圾桶旁边上凑。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

    这话周凡觉得还行，适当收拾收拾他也不会太坏，三个孩子，就他最粘人，脾气性格也最容易搞不懂，属于偏激型的那号人。

    “滴滴……”

    灰色宝马车，停在周凡的旁边上，从车里下来一个人，个子很高，又黑又瘦，还戴着墨镜，穿着短袖短裤，来到娘俩身边。

    “凡凡呐！真是凡凡呀！”

    好熟悉的声音，周凡看看车，又看看汽车驾驶员，捂嘴笑了。

    “傻笑什么呢？欺负我外孙呢？”

    这个声音更熟悉，周凡抬头看看黑不溜秋的男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是说不会像我一样吗？一走就是几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您干嘛呢？成心让我们担心是不是？”

    “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看你，就那点出息，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宽厚的肩膀，熟悉的体温，还有就是他的肤色和自己那时候一样了。

    “叔，你怎么也把手机丢了呢？”周凡擦擦眼泪问周放

    “破手机早该扔了，看看我家小宝贝，怎么哭上了？你妈妈欺负你了？”

    儿子这回又吓着了，小手推着周放，往周凡身上扑，躲在周凡后面不敢出来了。

    “月亮，告诉妈妈，他像什么？”

    周凡抱起神情紧张的儿子，指着周放问他，笑的很灿烂。

    孩子趴周凡耳边轻轻说 “卖煤球的”

    “咋是卖煤球的？不应该是大黑耗子吗？”

    周放抬手摸了摸周凡的头，又摸了一下月亮的小脸，笑的好开心，给他们娘俩开车门，把包放进车里，自己也上去了。

    “好了，终于又聚一起了，哥跟嫂子也在飞机上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咱们晚上去狂欢吧！”

    世轩妈妈点头，摸着周凡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想死我了”

    “儿子，叫外婆”周凡指着周丽云，让月亮给她打招呼

    “外婆”

    “唉，好，真好”

    周凡看看周丽云，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脸部皮肤松弛下垂了，青丝里也有好多的白头发，岁月不饶人那句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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