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顿饭

    炕烧的热烘烘的，三个孩子都玩累了，靠在炕上看着动画片，等着周凡吃晚饭。

    卓国强又炒了两菜，切了肉皮冻，浇了些凉拌汁，淋了几滴香油，端上了桌。

    “妈，您别搓了行不行？我这是刺上去的，您用这个搓澡巾是搓不下来的”

    赵玉梅热了一身汗，头发都湿了，也没有搓掉一点，反而把周凡身上的皮都搓红了。

    “仨孩子的妈，你说你刺一身这玩意干啥？夏天穿短袖裙子，那不都露在外面了吗？”

    “吓唬人用的，我还要走，回来呆不几天，初三就飞韩国，机票预订好了”

    赵玉梅心里原本以为她回来就不走了，三年多了，赚的钱是不少，可才回来一次，就不能多住着日子，或者不出国。

    “咱不去了行吗！钱还的差不多了，你叔也帮了不少忙，我和你爸给人家干活，一天也能赚两百块，日子好过了，就别去了”

    从木桶里出来，赵玉梅递给了周凡一条毛巾，又拿了一条给她擦着后背，看着她手臂和后背的晒痕，黑白分明的厉害。

    “我还想再干两年，老板没说辞退我，还给了我十几万的奖励，我不能突然撂挑子不干，咱做事要有始有终，她要是找到接替我的工作的人，我就不去了”

    瘆人的刺青，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赵玉梅来来说，这就是不伦不类的象征。

    挣钱归挣钱，可也不能走上歪门邪道，女人就该要有女人的样子，再去国外打工，估计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穿上自己原来的衣服，有点大了，自己比原来瘦了好多。

    “让你们先吃，干嘛还要等我？开动了”

    “终于能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周盈放下厚厚的书本，拿起筷子，盘腿坐在了炕上，开动了。

    “老师，您吃您的，孩子们的由我来”

    三个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突然之间出现的妈妈，快速熟练的挑着鱼刺，把鱼肉和骨头分开了。

    “快吃，多吃鱼好，不易长胖，周盈你的”

    “姐，我自己弄，你吃你的，都凉了”

    周凡笑笑，看着自己旁边的周盈，懂事了不少，三年多，长大了。

    “姥姥，我渴了”

    赵玉梅急忙把茶瓶从地上拿起来，倒了一杯水，然后用两个茶杯来回倒着，凉的比较快。

    “妈，以后要让他们自己动手，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们也轻松点”

    “孩子小，有些潜在的危险，他们又不懂，你回来了，你就好好带他们，我盯周盈，高中了，要抓紧”

    卓国强笑容满面，坐在炕头上，听着她们对着话，心里想着是不是该给自个闺女介绍个对象啥的？孩子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自个年纪也大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周凡的个人问题老是这样，钱再多也没用，关键时候还是要有个男人。

    “成绩怎么样？”

    “回回考第一，你看咱家墙上，贴满了她的奖状，年底的时候，还拿了个全镇第一名，将来一定上清华”

    周盈吃着饭不说话，对于自己现在的成绩，自己并不看好，她的理想是跟周凡一样，出国挣钱去。

    “不错，你们仨跟小姨学学，好好上学，咱也上个好大学，将来光宗耀祖”

    三个孩子嘻嘻吃着鱼，看着周凡，还是怯生，不敢靠近她。

    “上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不过有文化知识还是不一样，加油吧！想出国留学的话，姐支持”

    “其实我不想上学了，我觉得学校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老师讲的，我都会，回回考试也都是一些熟的不能再熟的例题，我想跟你一起去挣钱去，你带上我吧！”

    “啪”

    一双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呼延丽娜气愤的把饭碗也给扔下了。

    “没意思，那干什么有意思？你觉得你姐在外面容易是不是？你看看她又黑又瘦的，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你连个衣服都不会洗，除了上学你什么玩意也不会”

    “那我姐不也没有上大学，不也一样一年赚那么多的钱吗？我只是不想洗，洗衣服谁不会，就连他们仨都会，我一个高中生怎么就不会了？”

    这一回来家里就‘开战’，还当着孩子们的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仨孩子，星星要人喂，还不怎么会用筷子，嘴巴张的大大的等着姥姥把饭放到她嘴巴里，手里玩弄着一个塑料玩具熊，一捏就响。

    另外两个孩子，自个吃，就是吃的掉的到处都是米，鼻子上脸上都是，不过还好，没有吃到头发长。

    “打工真的不容易，你是没见那穷地方，还在打仗，真枪实弹，每天都有人死亡，还有疾病，防不胜防，国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好”

    周凡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笑笑说着，心里乐开了花，孩子越来越大了，用钱的地方也多了。

    “我就说吧！你还不听话，等过了年，麻溜给我上学去，不然真把你送到那边受苦去”

    “凡凡呐，咱也不去了，听妈话，就在家附近找个工作，钱多钱少真的不是个事，有钱得有命花才行，这仨孩子每天要接送，家里真的忙不过来”

    “还去干啥玩意？咱又不欠人家钱了，还知道那地在打仗，那子弹又不长眼，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一样打死”

    周凡挠挠自个的头，不是说周盈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呢？

    “爸，妈，国外是乱，可钱也好挣，再说了，我又不在一个地长待，我也习惯了”

    周凡看看周盈，满脸的期待，两眼放光芒的看着自己。

    完了，说国外好，周盈充满了兴奋，打算弃学，说不好，自个爸妈担心受怕，大难题一个。

    “我困了，去睡觉了”

    周凡谎称自己困了，提前离开了，留下了他们。

    “盈盈，想有出息还是要上学，你看你叔，在大城市里，要车有车，要房有房，为了你们几个上学方便，还给咱买了房子，你姐赚的是不少，可一走就是几年，孩子管不到，你看看他们三个，没爹没妈的，也很可怜是不是？”

    周凡靠在里屋门上，听着他们说到没爹没妈四个字的时候，眼泪落下了。

    孩子自个的，狠心扔给了他们就走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当时家里的情况特殊，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是不欠外债了，可里债又欠上了，叔叔垫了几十万，能不还吗？

    还要三年才能全部还清，再过三年孩子就接近九岁了，都成大孩子了，估计那时候才是真正用钱的时候。

    上学要钱，吃穿用都要钱，父母年纪大了，有个病有个痛的也要钱，自个的肩上担子不轻啊！

    人家生一个孩子，自己偏偏生了三个，老天爷就是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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