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节
“闭嘴!不成器的东西。我徐温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徐温厉声道,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一下子投在徐知训的额头上,砸得对方顿时鲜血长流。徐知训被父亲突然的厉喝给吓住了,赶紧跪伏在地,浑身瑟瑟发抖,他平日里虽然任性胡为,但不管闯了什么大祸,父亲虽然疾言厉色,可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吓得他连额头上流出的鲜血也不敢擦拭,只是跪伏在地不敢出声。 “吕方那厮已经将弘农王被弑的罪责尽数扣在我的头上了,声言要为旧主复仇,咱们若是投过去,岂不是正好给他立威之用?”徐温看着地上的徐知训,疲惫的将原因解释清楚,仰天叹道:“周、刘二人归降吕方,那严先生想必也是不幸了,天折我股肱呀!我复何为?” 大侵攻 第626章 绝望(2) 第626章 绝望(2) 徐温慨叹了两声,对徐知诰吩咐道:“你且领兵出城试探一下,若能夺回蜀岗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打探道路情况,实在不行,也只有向北走了!” “孩儿明白了,回去后立刻出城!”徐知诰躬身拜了一拜,便转身出去了。徐温看了看跪伏在地,满脸鲜血的徐知训,心神烦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在老妻的扶持下进门歇息去了,一时间原来只剩下徐知训跪在地上,他爬起身来,一把甩开身旁婢女呈上的毛巾,目光凶恶,配上他满脸的鲜血,如恶鬼一般,吓得院中剩下的那名婢女赶紧倒退了几步,转身逃进屋去了。 “老家伙当真是疯了,将兵权尽数交给那贱种不说,还当众羞辱我,难道他才是那厮的亲生骨肉?”徐知训站在那里喃喃自语道,他额头的伤口已经收口了,不再流血,只是一阵阵的火辣辣的疼,可此时的徐知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肉体上的伤痛,太阳穴上的两根青筋不住的跳动着,就好似两只鼓槌在不住的敲动。突然,他一顿足,猛的下了决心,低头将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纳入怀中,恨声道:“你不仁,我不义,某家倒要看看到最后是谁才是不成器的东西!”说罢,便快步向院外行去。 徐知诰回到军营中,便立刻检点兵马,他心知自己这些新兵的素质,都是些广陵城中的恶少、商人子弟,若是偷鸡摸狗,欺辱弱小,个个都是不让人的好汉;可若是披甲上阵,白刃相向,那可就敬谢不敏了,自己若是强逼他们出战,只怕与镇海军一交兵便土崩瓦解,不如许以重利,挑选少数亡命之徒作为选锋,博个镇海军渡江以来一路顺风,麻痹大意,打个措手不及,倒也现实些。于是徐知诰便吩咐从府库从取来帛布一万匹,钱十万贯,尽数罗列在自己身旁,一叠叠一摞摞看上去让人眼馋得很,下面的军士不由得一阵耸动,这些人家中虽然也有些钱财,但何尝看过这么多钱帛摆放在眼前,不少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原来自从杨行密治理淮南以来,勤俭节用,留下的家底倒是厚的紧,这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反正若是让镇海军打进来了也是别人的,还不如拿来激励士气。 “你们都看清了,这些是一万匹帛布,钱十万贯!”徐知诰点了点身旁的钱帛,沉声道:“本将军要募三百选锋,这些便是赏格,见阵过后,无论是死是活,每个人还有一份一样多的!如何?富贵险中求,有敢来拿的吗?” 徐知诰的声音就好像一颗火星落入了火药桶里,下面顿时嘈杂了起来。俗话说:“财帛红人眼!”,这些新近募集的士卒多半是广陵城中的恶少和市人子弟,用现代汉语解释就是社会黑恶势力和商人手工业者子弟,这些居住在城市中主要依靠商品经济生活的人和农民不同,他们对于金钱的威力更加了解,对于获得金钱的欲望也更加强烈,固然他们心思滑巧,在坚持上无法和淳朴的农民相抗衡,但却可以用贪婪来补充。不一会儿,便有一条青布裹头的汉子冲出行列,大声道:“某家若是应募,财物可是现的?” “自然,本将军一向言出如山,壮士你若应募,便报出家宅,自然有人送至家中带了收条回来。” 那青布裹头汉子看了看木台上堆积如山的布帛和铜钱,喉头不由得一阵***,终于耐不住钱帛的诱惑,喝道:“也罢,某家是德兴坊的曲五,便算上一个!” “好!”徐知诰笑道,自然有属吏上前,记下那曲五的住址,立即便有士卒上前取下钱帛装上小车,向军营外送去,眼见得是送到这应募汉子家中去了。那德兴坊相距军营不远,不过半盏茶功夫,送钱帛的军士便回来了,带了一张收条给那曲五,查勘无误方才作罢。 下面众人见果然没有欺瞒,不少自负勇力的汉子纷纷上前应募,书吏记下姓名住址后,便将财帛一一送至家中,带回收条查勘。眼见得那木台上小山堆一般的钱帛迅速矮了下来,行伍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黑面汉子越发看的眼热,正要上前应募,却只觉得右手衣袖一紧,回头一看却是被一个年龄相仿的青年给扯住了,正是自己同坊里的玩伴恒四,不由得急道:“你扯我作甚,没看到台上的钱帛都快没了。” “哼!不扯住你让你这黑厮去送死呀!”那恒五冷哼了一声,手上却是不放:“我知道你喜欢隔壁坊买胡饼的穆三娘很久了,想要拿这些钱去提亲,可扈三用你那颗黑头想想,那些将军都是些什么家伙,平日里连多半块饼都不肯多给,现在突然这般大方,这钱帛是好拿的吗?你就不怕挣了钱来,却没命去提亲。” 扈三听到这里,不禁犹豫了起来,可看了看台上已经所剩无几的钱帛,眼前似乎又现出穆三娘俏丽的面容,心头不禁一热,低声道:“不过是当选锋罢了,又不是一定会死,俺平日里在坊里也是头挑的汉子,一根棍棒施展开来也能应付三五人,镇海兵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放起对来谁怕谁还说不定,谁说此番某家不能挣一番大富贵回来。” 恒五听到这里,脸上不由得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扈三呀扈三!你当这是街上任气相扑,拿把扑刀,打了半天也就砍伤三五个人。这可是两军对垒,长矛如林,箭矢如雨,捅上去就是一个窟窿,那边可是打了十几年仗的老兵,我们这些算个球呀!你若是不信,那边可是东城的薛老大,他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吧,可人家这般本事都没去,你还敢去?” 扈三听到这里,转头沿着恒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七八步开外站着一条虬髯汉子,右颊有一条寸许长的刀疤,让这本来生的颇为端正的面容显得狰狞起来,正是东城薛老大,广陵乃至淮南有名的游侠。这薛老大身旁簇拥着二三十条军汉,正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木台上应募的军士,嘴角上钩,脸上满是讥诮的冷笑。 看着薛老大果然正如恒五所说的一般不曾应募,扈三这才不由得泄了气,这薛老大手下足有两百多人,广陵城中各路买卖旬月间都要孝敬他,正是扈三恒五这两个市井恶少年崇拜艳羡的对象,此番显见对方不看好此事,扈三也只得罢手,脸上满是可惜之色:“这可是好大一注财喜呀!当真是可惜了!” 徐知诰在木台上眼见得募齐了三百人,心中不由得一喜,他在台上已经仔细看过了,这三百人多半体形魁梧,动作敏捷,应该是军中的健者,若是以精甲利兵武装了,夜袭蜀岗,若是有利,则以大兵进击;若是不利,也能探清镇海兵蜀岗上防守虚实,为下一步的逃亡做好准备,他此时已经对于打退这次镇海军的围攻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在这危城之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他和吕方有血海深仇,要么战死,要么逃走,投降是决计不可能的。看到诸事完毕后,徐知诰便吩咐属吏让这些选锋用些酒肉,自己则上了乘舆,准备前往王府巡视一下被软禁的史太夫人和杨隆演等人。 徐知诰坐在乘舆上,不由自主的打起瞌睡来,徐温养伤这段时间,严可求又出使周本那边去了,广陵城中的大小事情便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把他累得够呛。这倒并非徐知诰包揽大权,只是这段时间来徐温对外连战连败,对内残酷镇压,昔日强大的淮南军已经显出了土崩瓦解之势,像刘金、朱瑾、李遇、李简等昔日的元勋大将纷纷倒戈归降镇海军,此时徐温除了这几个心腹和血亲之外,其他人也实在放不下心。 正当徐知诰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阵争吵声,立即惊醒了过来,沉声喝问道:“到哪里了?外间是什么人争吵?” 乘舆的帘幕被揭开了,随行的校尉毕恭毕敬的答道:“禀告少将军,已经到了弘农王府外了,争吵的是徐虎将军和知训公子。” “什么?他们两人怎么吵起来了?”徐知训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起身下乘舆来,只见不远处的王府门前有两人正挣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人额头上包了一圈白布,正是早上被徐温打破了头得徐知训,远远看去应该是徐知训想要进府而被徐虎拦住不让,于是两人便争吵起来。 徐知诰赶紧上前,离得还有四五步远,便听到徐知训高亢的声音:“你这厮不过是我们徐家的一条狗,如今居然仗了外人的势,对自家主人狂吠,当真是可恶之极!” 徐虎听到徐知训辱骂自己是狗,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显然怒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强自忍下,拱手行礼道:“大公子请慎言,末将乃是受了军令,看守大王与太夫人,不让闲人惊扰!此事干系重大,都指挥使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命令,除了严***和知诰公子以外,谁也不能进府,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徐知诰闻言眉头一跳,徐知训方才口中的“外人”自然说的不是别人,就是身为徐温义子的自己,他正想着如何上前劝解才能不伤了二人颜面,便听到徐知训怒骂道:“呸!知诰公子?他不过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野种,也配称公子,徐虎你到底是我父亲的人还是徐知诰那厮的人?” 大侵攻 第627章 诡计(1) 第627章 诡计(1) 徐知训面朝大门,却是背对着着刚刚走出乘舆的徐知诰,与他争吵的徐虎却看清了来人面貌,顾不得与徐知训再争吵下去,上前叉手行礼道:“见过知诰公子,大公子要进王府参见太夫人、弘农王,依照末将先前得到的军令,除都指挥使、严***还有您三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得面见太夫人和弘农王,如何处置,还请知诰公子示下。” 徐知训回过头来,看到方才自己口中的“狗杂种”便在身后,显然已经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辱骂之词,脸上顿时又红又白,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徐知诰却只装作未曾听见,拱了拱手笑道:“大兄今日要见太夫人和大王,却不知有何事情?” “某家也是淮南将佐,见见太夫人和大王,请个安,问声好也是份内之事,还要什么事情吗?”徐知训的话语颇有些言不由衷,但却强项硬顶着,不说实情。 徐知诰笑了笑,道:“大兄说的是,正好小弟正要去探望太夫人和大王,不如我们兄弟俩便一同去吧!”说着便伸手抓住徐知训的胳膊,要一同进府。 徐知训方才看到徐知诰来了,就知道自己所谋之事今日是不成了,本是想临时胡诌几句搪塞过去便是了,却没想到徐知诰当真要一把抓住自己一同进府。徐知训赶忙挣开臂膀,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喊道:“某家现在又改主意了,明天,不后天再去拜见大王和太夫人,那时候你徐虎可不能再拦着我了!” “也好!知诰拜送兄长了!”徐知诰对着徐知训微微一躬,待到他直起身来,徐虎上前低声道:“大郎这厮行迹蹊跷的很,其间必有所图,知诰你不可不防!” “某家理会得!”徐知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来,方才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低声道:“义父身子还没大好,这些小事便莫要劳烦他了,眼下广陵城中四处都是敌人,咱们内部可千万不能出问题,你且将这王府看管好了,咱们以静制动便是。” “是!”徐虎点了点头,徐知诰又叮嘱了两句便进府去了。 徐知训离开王府,骑在马上却是越想越气。方才徐知诰虽然持礼甚恭,但他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表面下的轻蔑之意。一想到自己这个嫡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却被一个义子如此轻蔑相待,他就越发郁怒如狂。 “驾!“徐知训猛然一鞭子抽在坐骑屁股上,那坐骑吃痛,猛的飞奔而去,徐知训身旁的护卫正要赶上去,却听到徐知训厉喝道:“不许跟上来,否则就莫怪某家的刀了!”那几名护卫闻言,脚步立刻慢了下来,这个主子喜怒无常,发火的时候一刀砍下来也是寻常事,还是莫触霉头的好。 徐知训驱策胯下坐骑一路狂奔,待到他心中气恼发泄的差不多了,马儿放慢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西的一个偏僻所在,古时中国城市往往面积颇大,便是城墙以内也往往会有大片的野地,徐知训此时所在的这块地方道路两旁便长满了灌木杂草,茂盛处足有一人多高。徐知训调转马头正准备回府,却看到来时路旁草木摇动,跳出四五个人来,都手持刀矛,神色凶恶的向自己这边逼过来,显然不怀好意。 徐知训也不是傻瓜,立即拔刀前指来人喝道:“尔等是什么人,吾乃淮南亲军都押衙徐知训,快快让开道路,否则小心某家刀下无情!” 来人却不让开,为首的冷笑一声:“某家自然知道你是谁,告你个乖,今日便要砍下你的脑袋,去祭奠主上的英灵。”说罢那人便摆了摆手,身后的同伴便散开来,隐然间已是一个扇形,包裹过来。 徐知训到此时已经明白已经碰到了对头,心中不禁暗自后悔方才自己不应该丢下亲卫独自乱跑,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阵仗的,心知此时只有硬冲破包围,否则若被这四五个显然颇有默契的家伙包围起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用刀在马屁股上猛的刺了一下,马匹吃痛,便朝那匪首撞了过去。那匪首见徐知训来势凶猛,赶紧跳开,却立足未稳,被徐知训一刀劈在头上,脑袋被劈开半边去了,立刻倒地身亡,周围其余几人见来人如此凶猛,下意识的让开道路,徐知训乘机冲了过去,连连打马,顿时扯开了距离,眼看追不上来了。徐知训正庆幸自己逃出生天,胯下马儿突然一声长嘶,便翻倒在地,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便从马背上云里雾里的跌了出去,跌了个七荤八素。 徐知训赶紧翻过身来,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便听得一声大喝,一旁的草丛中跳出一条汉子,手中提了一根木棍便当头打了过来,他赶紧下意识的头一偏,便被打在左肩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徐知训便觉得半边身子一阵剧痛,眼见得那汉子提棍起来要再打,徐知训赶紧抓起佩刀横扫,正好砍在那汉子得小腿上,那汉子一声惨叫,便单膝跪在地上,徐知训赶紧拔刀直刺,将对手当胸刺了个对穿。那汉子挣扎了两下,终于倒地气绝身亡。 徐知训看到对手身亡,这才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左臂已经动弹不得,肩膀也肿胀起来,应该是骨折了,他勉力站起身来,去看战马的情形,才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横亘着一根绳索,显然这根绊马索便是自己坐骑突然跌倒的原因。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骂声,徐知训抬头望去,却是先前伏击自己那伙人追杀过来了,看来这使棍汉子与那批人是一伙的,一拨人围攻,而他便在来时路上设伏袭击。徐知训赶紧去牵自己的坐骑,却不由得叫苦不迭,原来那马儿方才那一跌已经摔断了前足,莫说载自己逃走,便是重新站起身也是不行的了。徐知训无奈,只得转身逃去,可他左肩受了重伤,手臂无法摆动,逃跑起来动作极为不协调,不过跑了百余步便被追了上来,包围了起来。徐知训提刀相抗,眼见得强弱悬殊,就要丧命当场。 正当此时,突然嗖的一声,包围徐知训的一名持刀匪徒仰头便倒,却是咽喉中了一箭。场中人顿时大惊,徐知训正惊疑间,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转身一看五六十步外一群人正往这边赶过来,依稀正是城内驻军的服色。那几名匪徒见状,对视了一眼,便纷纷转身逃走,徐知训死里逃生,才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那队兵卒便赶了过来,果然是新近募集的新军,为首那人满脸虬髯,右颊有一条寸许长的刀疤,手中提了一张弯弓,想来方才那箭便是他射的。那疤脸汉子看见徐知训服色,知道是一名高级军官,敛衽行礼道:“吾等行动迟缓,郎君受惊了,还望恕罪!” “罢了!”徐知训喘息了两口,才觉得好了些,这时十几名追击的兵卒回来了,方才伏击徐知训的匪徒除了一人逃脱了以外,都被斩杀生擒回来,徐知训看了看这队军士行止间颇有法度,倒是不太像刚刚训练完的新兵,心中不由得一动,暗想:“徐知诰之所以能得父亲信重,不过是仗着自己从京口借了一千兵,回来后又练兵成功,说到底还是手中有人。我若想成事,只靠自己一人是决计不成的,这疤脸汉子倒是射术不错,手下士卒也练得不错,若能拉拢过来,倒是一个好助力。”想到这里,徐知训便挤出一丝笑容,从腰间取出一面鱼形铜牌来,道:“某家便是淮南亲军都押衙徐知训,尔等是什么人!” 众人听到这里,立即跪了一地,为首的那疤脸汉子沉声禀告道:“小人是亲军右衙第三指挥丙都都头薛舍儿,接应来迟,请将军治罪!” “都起来吧!”徐知训上前扶起薛舍儿,笑道:“我方才遇险,若无你们相救,便是性命不保,你们有功无罪,我要重重赏你们!”说罢他拿起薛舍儿的那张弓,伸指拨弄了两下紧绷的弓弦,笑道:“好弓,几石的?方才那箭可是你射的?” “一石五斗的,方才那箭正是小人所射,仰仗将军洪福,幸而中的。”那薛舍儿脸上却是无喜无怒,只是低头答话,拘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