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取的代价
“你……”处于灼热期的脑袋不能支持水苓解决信息量这么大的内容。 徐谨礼继续处理那只蟹:“吃完再说吧,先好好吃饭。” 水苓秉持着男人多半是在和她开玩笑的观点,继续吃饭。 吃得有些撑,适当休息后水苓晚上泡了会儿澡,在热水里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软,胳膊和腿如同再造,第一次这样度过灼热期。 吹完头发站在镜子前,水苓看了看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再想了想她这几天做了多少蠢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自认哪怕在灼热期也会比别的Omega要清醒一些,不至于什么都听不进去,但变鬼后进入灼热期这件事属实超出了她的预料。 接连几天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嘴没个门把一样。她尽量心平气和地把吹风机放在台子上,闭上眼捂住了脸:下辈子换个星球生活吧…… 徐谨礼忙完工作,美式已经见底,靠在椅子上缓神的工夫想起了左边抽屉还有抑制剂和避孕药:不知道她现在身体怎么样,这几天做得不少,按道理应该差不多了。 他换完睡袍回卧室后看见女孩拿着平板在看什么,走过来手贴着她的脸颊试了试温度:“好点了没有?” 水苓正在浏览兼职帖,不想被他看见,立刻熄屏:“已经好了。” 明显感觉到女孩没有那么活泼,情绪收敛了很多,徐谨礼摸着她的头发:“这几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灼热期被哄得脑子不作主应下的,虽然确实想,但是不太合适,这几天都是工作日,他应该挺忙的。 水苓摇头:“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徐谨礼想把她抱在怀里说,被水苓轻轻推开,仅仅牵着他的手。 细微的排斥,他握住掌心里的那只手,没怎么在意:“想问什么?” “您知道我会变成那样是吗?还有鬼什么的。那天高辞来过,他看见我好像也不意外。您带我回大陆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吗?” 如果仅仅是梦见鬼,水苓尚且可以当作是噩梦,但被鬼附身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附身,很影响正常生活。最起码她不能以这个情况去上课和兼职,万一出事会相当麻烦。 徐谨礼挨个回答:“嗯,我知道你身体里有鬼,高辞他们就是驱魔师,带你回大陆主要是为了和你结婚,然后解决这个问题。” 水苓想起他说结婚就是因为这件事:“那您呢?您说您的身体里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吗?我之前见过你吗?” 把他当替身呢,问叔叔问题的时候客客气气,到他这就你了,徐谨礼笑答:“我的身体有大约两百年间的过去,在触碰龙鳞后,前世的残魂都回归到这个身躯里,所以我们是一个人,只不过身处于不同时期而已。” 水苓想起小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转世后身份经历乃至性格都变化巨大,难以想象其他样子的徐谨礼:“可是经历都不同,身处不同时代,能算作是一个人吗?” 徐谨礼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一件事重新来过两次,即使同一个人都可能做出不同的选择,略有区别是正常的。我们又不是机器,当然会不一样。不过……” 女孩攥住他的手指:“不过什么?” 徐谨礼忽然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笑得让人琢磨不清:“命运会让我们走向同一种注定的话,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水苓仰靠在他的臂弯里,他的手摸到的地方又烫又痒:“……哪种注定呢?” 他卖关子:“……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似乎不太合适,你得后面去问问他。” 水苓看他低头贴过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没有吻,他只是离得更近些看着她而已,徐谨礼眼带笑意:“你今年多少岁?” 他肯定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又来问。水苓和他离得太近,呼吸有点快。这个人总是若有若无地贴近,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搞得很暧昧。 水苓脸颊粉扑扑的,依着答:“20,还有两年大学就要毕业了。” 将她扶起好好坐在怀里,女孩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徐谨礼捏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一些很平常的问题:几岁去的马来西亚,和谁一起去,小时候喜欢干什么,和爸爸妈妈关系怎么样,上学最喜欢哪个学科,放假最爱干什么,有没有喜欢或者追求她的男同学…… 问得很琐碎,事无巨细,水苓慢吞吞地回答,偶尔斟酌一下。 徐谨礼耐心听着,俩人在同一盏灯光下说着话,此刻显得很温情。 等都说完之后,他将水苓的腰搂住,头搁在她的肩上向她的颈靠拢。很有依赖感的拥抱姿势,水苓的内心很安静,听见他问:“这两年在生活上,还有什么难处吗?除了之前说过的那些。” “没有。”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上学的事稳下来就没什么事了,只余母亲的债,那是她的事,和徐谨礼无关。 “真的吗?”徐谨礼吻她的后颈,看着女孩敏感地缩了缩脖子。 “嗯。”水苓点头。 徐谨礼的唇若即若离地贴在她的耳边和颈侧,看见女孩的耳尖发红,笑问:“那为什么看什么兼职?卡里打的钱不用去工作?” 徐谨礼给她的那张新卡,结婚前还克制着,就按照生活费的二倍标准打过来,结完婚的第一个月就打了二十万,水苓还特地问他是不是打错了,徐谨礼当时说:“没有,就是给你用的。做我太太的月销肯定不止这个数,你先拿点零花钱去适应适应。” 水苓当时捏着那张卡,哑然无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她有些词穷。 她那天听见他说不想离婚,开心了一阵,随后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又想,会不会那只是徐谨礼用来哄她的说辞。 说到底结婚这件事还是太虚幻了,他们连一个像样的感情基础都没有,至少他没有,所以水苓即使听见他说不离婚,也不是很有安全感。 索取是有代价的,就像继父供她上学,后面给她相亲,希望她能嫁到一个富庶家庭一样。 区区学费的代价就已经要她赔上后半生,这二十万她更不敢碰。 哪怕他们不同,但谁知道呢?人都是会变的。 就像之前叔叔拒绝她,现在又来和她结婚,那之后再离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预料的事。 她通常不会去想这么悲观的事,尤其是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想着开心点,能过一天是一天。 徐谨礼没继续问她理由,旧事重提:“他没和你说过不想离婚的事吗?” 水苓仔细回想:“说过,不过当时是另一个叔叔说的。” 看她还是有意识地将他们区分,徐谨礼这回说得更直接点:“不管是谁,这种事,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想离婚,要我让他出来和你重新说一下这件事吗?” “不用不用。”水苓总有一种打小报告的感觉,连忙摆手。 徐谨礼解释:“没有那么多目的,结婚就是目的,一年的时间只是给你一个反悔的期限。他听到你问能不能离婚,怕你觉得太突然才这么说而已。” “……那为什么是我呢?”水苓最不能理解的问题。 曾经拒绝她,分开四年一次都没联系,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和她结婚,换谁都会迷惑不是吗? “因为我们爱你,”徐谨礼说得很温和,“正因为爱你,所以来和你结婚。” 水苓笑着,有些微妙的苦涩。 其实所有理由中,她觉得最不真切的就是这个,利用都比爱情来得更真实。 看她沉默着,徐谨礼问:“那只小女鬼有告诉你什么吗?或者说,她有让你想起什么吗?” 水苓蹙眉,眼睛眨得有些快,思索着:“有,我那天睡着后做梦梦到了很多东西。” “都是什么事?” “我们一起在清朝长大,离开大陆去马来西亚,您在马来西亚经商,我管账,做生意、搞矿场、开发吉隆坡搞种植……” 提起这些水苓还有些难过,梦里的徐谨礼才五十就已经病故了,她还多活了十几年才走。 徐谨礼坦言:“嗯,那些就是我们和你的过去。” 水苓回头看他,眉头紧皱:“不是梦?” 徐谨礼语气肯定:“不是梦。” 水苓喃喃张口:“竟然不是梦?” 现在再回头想想那些细节,过分真实,连他们最后一面双手紧握着是什么感觉,她的手心都好似还有余温。 “给你买奶茶扎头发的那位叔叔,那些是你和他的过去,要见见吗?刚好他这会儿醒了。” 那缕残魂占据这副身躯时受阴气侵蚀,昏睡得有点久,现在才醒,不然该和女孩见面的不会是他们。 “可以吗?”她问得轻,握紧徐谨礼的手,心紧紧闷着,有点发酸,突然跳得很快。 “没什么不可以,”徐谨礼抱着水苓,“稍微等十秒。” 身上的男人卸了力,手松松展开,水苓仍在他怀里,紧张到指尖有点发麻,约莫等了十秒,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试探着开口:“大少爷?” 男人笑出声:“现在没有地主阶级了,不是大少爷,是封建余孽。” 水苓忍俊不禁,回头去看他,灯光下男人的身影给她的感觉和梦中一样,眼神也是,一样宽和。 徐谨礼扶着水苓的背将她压在床上,女孩胸膛起伏的幅度有些大,他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才回来就这样有点不妥,但是……可以先接吻吗?” —————————————————————— 作者PS:很多涉及轮回的故事都喜欢强调转世不一样,此世非彼世,今人非故人,但我对于他俩持相反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