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所谓的平等
将这么损人利己的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爱德华三世的节操可想而知，坐在侧位的赵高只能是“与我心有戚戚然”，孤城守三个月，以当前的战场形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安卵。随着奥尔良的陷落，英军与勃艮第之间最后一道屏障也被拔去，此时的法王查理六世既无兵也无险可守，法国距离全面崩盘覆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没有贞德的天命笼聚人心的效果，以后世法兰西民族的特性，大概投降的法奸人数也不少，混编而成的英国军队，更是正面战场上难以匹敌的存在。 爱德华所说的想要拖上三月之久，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拿开拓者的性命去填，真要达成这个目的的话，在座的这么多开拓者，能够全身而退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没有领地或者不能亲自参战都只能算是预备役开拓者，可哪怕这些预备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天选贵族，却也都是各个空间遴选出来的佼佼者，眼下凭空就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怎么不让人气愤填膺？ 烂泥也有三分泥土气，更何况这些人都是从各个空间拼杀出来的，即使是位高权重的统御者，也没有权利任意地欺凌。 眼看着同仇敌忾的模式就要成立，爱德华仅仅说了半句话，就让这些人清醒了过来： “你等也配？” 这句从鼻孔里哼出来的调门低沉而短促，里面不屑的气味很容易分辨，这些的反应显然并没有超过爱德华的意料之外，他的回应也就显得理所当然——狮子也许还会在意一下狼崽子的看法，那些领主贵族正式的开拓者才有资格让多高看一眼。至于眼前的这些预备役开拓者，在他眼中大概地位和吃草绵羊一般，偶尔用蹄子或是用羊角来发一下脾气，至于实际的作用，他们的这些意见根本没有任何参考的意义。 所以他只是轻轻抬起了手中的权杖，刚刚还试图提问的“权衡者”立即闭上了嘴巴，其余的人也全都地下了头，再也找不出他们的目光焦点。 这是一根权杖，也是统御者的象征。 在众神之地，理论上来说只要不是奴隶，就享有着基本的公民权力，特别是生存权这种原始的需求，更是被写入联合宪章里的基本条款，除非有着特别的国家处分权，否则任谁也不能轻易剥夺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然而现实和理想的残酷性就体现在这里，当权力和财势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凡事就有了商榷的余地——社会的上流也许的确不能够随意地修改联合宪章，但是他们可以轻易掌握宪章的解读权。 比如说：“西洋公国里所有自由民以上的阶层一律平等——但贵族们应该具有平等的优先权！” 比如说：“西洋公国所有自由民以上阶层在法律意义上不享受任何特权——但付出和回报的价值应该酌情考虑。” …… 这些零零总总的条款中，拥有着统御者身份的爱德华无疑就拥有着“平等的优先权”，同时也是为西洋公国做出了“巨大贡献”中的一员。 就像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根并不起眼的权杖，真正的内涵根本不需要用什么苍白的语言去形容。 只有偶尔从权杖上方流散出来的一丝时空之力才能够细微感觉到它的不凡。那些镶嵌在权杖顶端的，并不是俗世的珍奇异宝，而是一座座隐藏在时空深处的位面坐标。爱德华三世这根权杖其余所有的装饰并不华贵，因为有着一个位面做装饰也的确没有其他的能与之相佐——那意味着一整个世界！ 如果贴近了用心去看，那三颗象征着位面的透明水晶并不是完全契合在权杖上，一丝丝的斥力让它们各自沿着特有的轨迹在浮空旋转，不管大小，这其中的每一颗都意味着一个世界最高掌控权。 人和神谈什么平等，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刚刚脱离战场的两名脱逃者，我已经向众神法庭发起了指控，法庭将剥夺他们的贵族身份，成为一名自由民。”爱德华只是随手拿起了权杖，并不是专门拿出来炫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也非常平静，也正是这种平静，让人感受到隐藏在其中的力量。 一名统御者放下身份的指控，的确是不需要什么证据或者是什么求证的过程，法庭将以他的话为证据进行宣判，没有人会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然而更让人惊心地还是从中透露的两点：爱德华身处剧情世界数十年，沟通起剧情世界居然也是极其容易，这一点从他能够随意发布这种违背规则的强制征召令就能得到求证；另一点是众神之地对于纯粹底层之间的矛盾而言也许有一点公平，但对于上层恐怕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公平了——简单地说，谁对我有用，我就给他更大的公平。 赵高的爵位虽然低，却也是摸着一点贵族的门，并且基本上对爱德华也是合作的态度，这种情况下，爱德华当然会选择保住贵族们的颜面。 看着那些预备役开拓者们噤若寒蝉的模样，赵高心底里还是有了一点兔死狐悲的忧伤，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上了三层后痛哭流涕的蓝蛇。 当初蓝蛇对奴隶市场的极度排斥，后来在沉默之后他也给出的理由。在他领地被掠，神殿破碎之后，由一名正职的开拓者没落成为了一名自由民，真正算起来恐怕连预备役值役者都有所不如。在这个过程中，为了能够让自己有最大的可能活下去，他那名引以为傲的追随者不得不成为奴隶市场中的一件活着的商品，最终被某位领主买走成为了某场战役中的一个炮灰。 这名追随者，是蓝蛇当初在剧情世界中有着刎颈之义的兄弟，乃至于在蓝蛇离开剧情世界的时候愿意生死相随，当初蓝蛇讲到这一段的时候赵高还有点唏嘘，对于蓝蛇的习惯性背叛也有了更深地了解，然而面临着生死的威胁，谁又能说自己一定比他做得更好呢？ “果然还是没有一劳永逸的没事啊。”赵高心中默默地低叹了一声，原本以为进阶开拓者之后命运就开始由自己主宰，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太简单了一些，既然眼下还没有能力反抗，那么就只好继续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