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平庸即罪恶
神是一个相对概念而非绝对概念，如果当众神莅临之地的光顾者只局限于众神自己的话，那么神和人也就没有了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一种称呼罢了。 从光门中踏出的那一刹那，赵高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一种明悟。 光门的传送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一种复杂的时空定位法。对于众神之地而言，这种定位法更是套上了规则严整的加密程序。从理论的角度来看，开拓者只要愿意，就可以开始尝试解析任意一项规则，这套时空定位的规则也不能例外。然而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无它，纯粹是因为近乎于无限变量的计算让这个解析的时间很可能要以百万年为单位。 看似有解的回答彻底将这个变成了无解。 一扇光门，可以看成是两个时空里一个节点的交叉，承担着贯穿两个时空又绝不相容的任务，所以当赵高真正踏上去的时候，方舟空间中所有的信息一起收缩消失，而众神之地如同瞬间被激活，对赵高有了存在的意义。 雄浑灿烂的咏叹声夹杂着大声的赞美乐，徐徐响彻在了每一个角落，声调忽而高亢、忽而低沉，透射着众神关注凡世的怜悯。而这一切在赵高完全通过传送门的时候戛然而止，最后的一个音节也渐渐隐没了下去，只留下并不存在的悠远回响。 “尊贵的殿下！” 随着并不洪亮的声音，上百人齐刷刷地跪伏在了赵高面前，他们中的每一个头颅都低低地垂下，只有前排数人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礼节标准地没有一丝瑕疵。 为了表示尊敬，有些动作其实做起来有违人的生理机能，时间长了会让人十分痛苦，然而看这些人面部的表情，赵高毫不怀疑的是哪怕站上一天，他们恐怕连根头发丝儿的造型都不会改变。 暂且不去管跪着的众人——从衣衫上来看，哪怕是跪在最后排的一人，也都是花式简单质地高雅，典型的贵族式的装扮，以赵高获得的这个“勋爵”身份，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这样严阵以待。 小心地绕开了最前面的数人，赵高这才发现光门的传送点位于一个巨大的广场之上，椭圆形的边缘周围树立着无数的雕像，形态各异姿势也不尽相同，无一例外的就是面目都十分模糊，看得时间长了更会有一种隐隐的错觉，似乎这些调性根本就不在这个时空节点中，眼下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投影而已。 而在更远的深处，一大片犹如宫殿一般的建筑群参差林立，信步走过去的时候就能够发现，整个宫殿中并没有任何人，但是每一处地方都已经安排地妥妥帖帖。 这就很好理解了，刚刚迎接赵高的那些人，恐怕都是这座宫殿里的奴仆，而传送过来的赵高，则应该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至于为什么赵高刚刚踏入这边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显然、通过时空节点走进这里对赵高而言只是一个瞬间，对于掌握着规则细节的更高存在来说，也许也就是稍微调整一下二者之间时空传送同步性就能够轻易完成。 看着移动了一段距离，依旧跪着的乌压压一片，绕是赵高算是久历风霜，在剧情世界里占据高位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半天，心下还是忍不住有点得意。从开拓者的角度来看，既然连创世神都出来了，给一些看起来有品位的奴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请起吧。”赵高从台阶上走下一步，同时双手虚托，做了个免礼的手势。 站在面前的四人瞬间抬头挺胸，其中一人上前半步做了一个开道的动作，另一人右手紧握住腰间的刀柄，身子向外侧逡巡，还有一人负责站在赵高后方，忠实地去拱卫着后翼。 四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快步走到了赵高身边，落开半个身子的距离。这里刚好能够听清赵高说的每一句话，显然她的身份定位是贴身的女侍。 礼官，护卫，管家，女侍，四个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仔细看的话，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对着赵高微微侧开一个十五度左右的角，显然这一套礼仪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 剩下的这一百多人则是默不作声的分列在了两边，身体都是清一色地向前躬身三十度左右，这个动作刚好让他们显得恭敬而优雅。 “还真是完美，众神之地果然不凡。”顺着礼官的手向前走去的赵高不由得低声感叹了一句。他的天赋就是洞察，挑小毛病可以说是他的专长之一，可这么完整的欢迎仪式，他硬是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并不值得特别的赞叹。”管家貌似谦恭地接了一句，然后就不再说话，一百多人的队伍，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将赵高迎进了宫殿之中。 所有人都是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这下就连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赵高心念一动，很快就从管家那里得到了答案。 这里的确是众神之地，只不过时空门定位的是每一名开拓者在这里的私人空间，至于这些看起来豪奢非凡的配备，不过是众神之地给与每一个人的基本福利，并不是为赵高一个人专门准备的。 “这是异空间层叠术的反向效果。”管家的解释清楚仔细，以赵高的理解力，很快明白了这项有点玄幻的技术。 简单来说，就是众神之地已经掌握了将不同时空压缩在同一个位面的技术，同时也掌握了将同一个位面分割在不同时空的反向技术，后者在难度上甚至要比前者容易不少。 赵高看起来的这个完美环境，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而且是在数千个不同的时空中同时存在。众神之地将最初的一个本位面进行分割，再提供给每一名新晋的开拓者。 就像是简单的复制拷贝！ 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说，众神之地的科技水准就远在赋予赵高公民身份的“西洋联合公国”之上。然而从联合公国自动授予开拓者公民身份这个行动上来看，众神之地又不可能和后者完全脱节，这里面的层级关系是如此的复杂，缺乏信息的赵高一时没能明白过来。 “这是普通但是占据多数的平凡大众和少数但是掌握真理的精英相互妥协的结果。”管家的一句话当成了赵高这个想法的注解。成为开拓者有这个疑问的绝不止赵高一个人，所以管家才能如此畅快地用最简单的语言给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