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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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料想到自己会将谢玹的不染纤尘的雪白衣襟哭湿成那个样子。 更何况,浸湿他的衣襟的并非尽然是她的泪水。 哪怕容娡最初的想法,只是想借着药效来引得谢玹心软动容,并非出自情|欲。 但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被清冷自持的谢玹那般强势的吻着时,她的确被他勾起几丝情|潮。 还有就是,她在他面前一直刻意装出的清纯温婉,似乎败露了。 容娡有些心焦,不知该如何圆过去,便没有刻意去寻谢玹。 未曾想到,她没去寻他,他反而来寻她了。 几日不见,谢玹仍旧矜贵出尘,像一尊被供奉起的神像。 但,容娡见过他眼眸湿润的情|动模样。 谢玹见到她,看着她鲜活娇美的面庞。 哪怕明知她的算计,明知她的图谋,他还是缓声说出深思熟虑过后的话语: “那日之事,我会负责。” 容娡听得手指微蜷,虽然一切皆在她的算计里,但她的心房还是不受控地加速跳动起来。 “你既然要北上寻亲,路途遥远艰险,不若随我同行?” 第31章 动心 谢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磁, 语气温冷斯文,淡而无味地飘入容娡的耳中。 然而容娡听罢他这一番话,心跳忽地漏了半拍。 旋即诸多心绪犹如涨潮般纷至踏来, 齐齐涌上她的心头,将她本来悬空的心房盈满, 令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谢玹的脸。 她尚未想好该如何圆谎, 今日见到谢玹, 不由得很是心虚, 因而一直未曾同他对视。 但此时她看着谢玹雪净俊雅的面庞, 思忖着方才他的那番话, 忽然意识到, 兴许……她不必费尽心思去遮掩了。 谢玹是何等心思缜密、颖悟绝伦的一个人,绝不会看不透她拙劣的伎俩。 她对上他时,总是感觉吃力与棘手,不免要竭尽全力伪装。 容娡心知肚明,她的手段并不高明,以往同男子周旋时游刃有余,不过是因她有一副好容貌作依仗, 寻常男子见了她难免不会见色起意, 才使得她屡屡得手。 谢玹这样芝兰毓秀的人, 当然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可他分明能看穿她的伪装,却仍选择将她带在身旁。 容娡看着他岑静如覆雪山巅的眼眸, 眼眸慢慢睁大, 鼻息也不禁放轻了。 他这般行事, 只会有一个解释。 即使她撩拨他的手段拙劣又媚俗, 他的心念还是因她而动摇了。 ——他心动了。 意识到这一可能,容娡沉甸甸的一颗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紊乱心跳声混着无数纷复的心念要冲破她的胸腔。 “为什么?”她看着他,听见自己轻声问。 谢玹睫羽轻眨,隔着几步的距离,同她对望,恍若覆着霜雪的眉眼间,慢慢浮现一丝淡淡的无奈。 容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思量一阵,面露恍悟之色,略带得意的勾起唇,妍丽的眼角眉梢挑出几分愉悦。 她笃声道:“谢玹,你舍不得离开我。” 谢玹并未否认。 — 虽然谢玹克己复礼、恪守清规,但他此前的确同容娡有过片面的肌肤之亲。 谢玹斟酌了许多,亦衡量了许多。 他无法否认的意识到,自己向来古井无波的一颗冷漠的心,的确被她撩拨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动摇。 无论是因心中一直以来横亘的那柄道德的秤杆,还是因为面对容娡时的动容,皆无法令他将她放任不管。 更何况,她的身体里还蛰伏着那味未解的药。 想到容娡被药效驱动时的模样,谢玹无法从容不迫地置身事外。 她说,她是他的。 她步步图谋,只想要得到他。 容娡—— 这只狡黠的、修炼成精的小狐狸。 他知道她接近自己是有所图谋,而他竟也由着她勾出几分本以为不会有的心念。 起先是因她有所不同,她并不畏惧他身上的凶煞命论。 他好奇她会如何来接近他,以为自己能冷眼旁观,便默许纵容了她。 由着她摇摆着娇美明艳的皮囊,用乖唇蜜舌,吐出甜蜜的话语,以并不高明的引|诱,势如破竹地挤入他沉如死石的生命。 一点一点的纵容,一点一点的失控。 以至于如今,无法割舍,覆水难收。 容娡说的不错。 不论是因着何种缘由,他皆无法放任她轻而易举离开他。 …… 想到这里,谢玹目光微动,无声地叹息一声,收敛心神。 他略带无奈地瞧了她一阵,咬字温冷地问:“你不愿同我走么?” 容娡头摇如拨浪鼓,美丽澄澈的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他,脸上满是克制不住的笑意,用甜润的嗓音道:“怎会不愿!我自然是心甘情愿,便是在梦里,都恨不得能时时缠着哥哥你呢!” 谢玹便在一瞬间里想到,她梦呓时的确含糊地呢喃过他的名字。 这番话若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谢玹只会冷漠的觉得荒谬可笑。 然而此时说出这话的人是容娡。 她不光这样说,她还颇有本领的能令他想到相应的依据。 谢玹的胸腔中震出极轻的一声愉悦的哼笑。 “既如此,便早做准备。待丹阳事定,不日便北上。” 容娡乖顺的点点头。 说话间,她早已卸下那点因害怕被看透而产生的心虚。 但,即使谢玹并无责怪她的意思,容娡想,她还是得稍微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 略一思索,几个呼吸的来回,她犹如一尾灵活的鱼一般游到他身前,仰面看着他雪净的脸,试探着挪入他怀里,环住他的腰。 “谢玹哥哥。”她在他怀中拱了拱,嗓音甜软,“你没生我的气呀。” 谢玹垂眸,视线所及是她乌黑的发顶:“嗯?” 容娡没说话,将脸埋进他胸前的衣料里,默不作声的抱紧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抬起闷红的脸,细嫩的下巴尖在他的衣襟上磨了磨:“我以为你会恼我言语不端、举止放浪。” 谢玹望着她水波潋滟的美目,默了一瞬,领悟到她的意思。 “你那时为药所驱,身不由己,怨不得你。” 容娡抱他抱的极紧,同他贴得毫无缝隙。她的衣襟上绣着盛放的莲花,饱满丰盈的软馥花瓣压着他,谢玹没由来的有些呼吸不畅,唇角抿成一道直线。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角,小声道:“那,哥哥喜欢吗?”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玹顿了顿,嗓音不自觉地沉下去:“喜欢什么?” 容娡犹如被蛊惑一般踮起脚,眼神亮澄澄的,柔软的指腹轻轻抚了抚他的唇角,轻喃道:“喜欢我……同你亲吻呀。” 他喜欢么? 谢玹慎重地思忖一阵,想到那时唇舌交缠时的触觉,得出结论。 提到同她的吻,他能忆起几分愉悦,应当是喜欢的。 接颔为戏,谢玹以往曾遇见过,彼时只当时人心之欲为本能所驱的无聊之举,往往漠然置之,想到交吻时两张不同的口会交换涎液,更是难免生出几分鄙夷不屑。 然而亲身所历后,方知其中快意。 谢玹喉结轻轻滑动,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容娡深知他那古板的性情,瞥他泛红的耳尖一眼,心中便有了数,并未在此话题上多作纠缠。 她勾着谢玹的颈项下压,温热的唇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一触即离。 谢玹的薄唇绷的更紧。 容娡松开他,似叹非叹的轻笑一声,将脸埋在他肩头,红唇凑到他耳边,意有所指道:“那日我虽中了药,但神识尚有几分清明。因我嗅着你身上的冷檀香,知身旁的人是哥哥你,才情难自抑地想着放纵自己。只不过谢玹哥哥乃是清冷自持的君子,丝毫不会逾矩悖礼,我难捱药效,只得轻浮的胡闹了一场。——若是换做旁人在侧,我万不会如此,宁愿一刀了结自己。” “虽有些难以启齿,但我那时唯有一个念头,只想同你……亲热一场。只是想同你。”她认真地强调道。 谢玹听着她这番甜蜜的解释,眼睫扑簌眨动,鼻息略微不稳,僵直地由她抱着,神情有些晦暗的古怪,喃喃道:“只想同我……么?” 容娡用力颔首:“只是因你,只想同你。” 沉默好半晌,谢玹才略有些迟钝地偏头看向她娇美的脸,感觉到她鼻间呼出的热气洒在他的颈项上。 容娡对上他的视线,用膝盖亲昵的贴蹭着他的腿,甜软的张口唤:“谢玹哥哥。” 谢玹僵立一阵,忽地拨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步履之快,使得他行走间衣袖带起的风,竟能将桌案上铺陈的话本掀的哗哗作响。 容娡望着他不太沉稳的步伐,没有掩饰,略显得意的笑出声。 笑过之后,她抿了抿唇角,心底慢慢浮出些不满,幽幽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