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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兼一笑,说:“敢情弟弟乖巧起来,你这做兄长的,反而不顺心?” 高长恭摇头说:“并非不顺心,而是长恭十足了解阿延的为人,他从小骄纵惯了,从未这般乖顺过,倘或这般乖顺,恐怕是……有诈。” …… 今日是杨兼与齐军谈判的日子,相约在水上会面。 齐军的战船已经整装待发,就差把俘虏押解上来,一会子与祖珽见面,好用安德高延宗作为人质要挟齐军。 杨兼坐在轮车上等待着,便听到宇文会的大嗓门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宇文会匆忙跑过来,他是去押解人质高延宗上船的,此时却独自一个人跑回来,高长恭立刻说:“阿延呢?” 宇文会说:“就是他!跑了!!高延宗跑了!不见了!” “跑了!?”郝阿保和狼皮异口同声的呐喊出来。 韩凤则是哈哈大笑,说:“小胖子这个滚刀肉,油滑得很,竟然让他跑了。” 宇文会说:“还笑得出来?!现在怎么办?一会子便要谈判了,咱们打算用人质要挟齐军的,现在人质跑了,拿甚么要挟?” 杨兼从始至终却十足的镇定,并不见任何着急的神色,微微一笑,说:“无妨。” “无妨?”宇文会震惊的说:“难到你打算……空手套白狼?祖珽可精明着呢,咱们这是铤而走险啊!” 杨兼还是半点子也不担心,说:“不必着急,放轻松,下令开船罢。” 高延宗逃跑了。的确,他突然乖巧起来,就是打算养精蓄锐,吃饱喝足,把伤口给养好,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失去人质。 高延宗的功夫不弱,这些日子吃得饱,养得好,加上年轻,身子板儿恢复力好,伤口没几日便养好了,于是高延宗打起了逃跑的念头。 因着这些时日高延宗乖得很,所以门口的守卫也减少了不少,警戒松懈了下来,会谈当日,高延宗趁着守卫换班的空档,悄悄推开室户,从室户溜了出来。 他很是聪明,并没有着急溜走,因着高延宗知道,这附近都是杨兼的兵马,纵使逃过杨兼的兵马,还有延州的驻兵,纵使逃过延州的驻兵,还有河水挡着。 高延宗没有战船,连个小船也没有,是绝对无法过河回到齐军的,所以聪明绝顶的高延宗想了一个法子,他打晕了一个周军士兵,扒掉士兵的介胄,换在自己身上,乔装改扮成周人士兵的模样。 所以高延宗逃跑了,但他其实并未逃跑,换了个模样,混在人群之中,竟然堂而皇之的上了周军的战船。 宇文会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的时候,正好从高延宗身边跑过去,他竟然一点子都没有发现。 高延宗站在一群士兵之中,听着宇文会和众人急切的讨论着自己逃跑的事情,压低了一些头,让头盔挡住自己的半张脸面,唇角不由一挑,心说你们找罢,就算是找死也找不到你高阿爷! 高延宗心里有个完整的承算,他混成周军的模样登上战船,等一会子周军会上齐军的战船谈判,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混在队伍里上齐军的战船,到时候再表露身份,左右都是自己人,看杨兼还能如何无赖! 高延宗越发的佩服自己的英明,不动声色的站好,耳听着杨兼下令开船,笑容不由慢慢扩大,终于……还是自己赢了。 齐军和周军谈判,齐军已经准备好了谈判的船只,双方都可以带士兵上船,因此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杨兼带了一众精锐士兵,特意带上兰陵王高长恭一同,上了战船,高延宗混在队伍里,也跟着上了谈判的战船。 齐军的主将果然换成了祖珽,祖珽一身官袍,显然升官了,已经不是当日的秘书郎,坐在席上,态度也不是很恭敬,完全没有被抓了人质的感觉,只是说:“我是个盲人,多有不便,便不起身相迎了。” 杨兼笑着说:“彼此彼此,我是个瘸子,也不相迎了。” 杨兼开门见山的说:“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有话兼就直说,也不顽那套拐弯抹角的,我们手中有安德王做人质,条件是齐军退兵,否则别怪兼心狠手辣了!” 高延宗就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心中冷笑一声,心说你们有个屁,老子已经逃出来了,一会子便现成打脸给你们看! 哪知道祖珽却幽幽一笑,说:“人质?镇军将军怎知道,你们手里握着的是人质,而非一颗废棋呢?” 高延宗皱了皱眉,一时没听懂祖珽的话。 杨兼并不惊讶,似乎全都在意料之中,不着痕迹的朝着高延宗的方向瞥了一眼,幽幽的笑着说:“哦?废棋?高延宗可是你们齐人的冲天王,如何是一颗废棋呢?” 祖珽哈哈大笑起来,笑容十足猖狂,说:“冲天王?甚么冲天王?我们大齐哪里有这样的封号?” 高延宗小时候特别受高洋宠爱,高洋问他想做甚么王,高延宗回答说自己要做冲天王,但那时候高延宗还小,不懂得这些,可能只是觉得名头好听而已,放眼大齐也没有这个封号,所以日后高延宗被封为安德王,而并非甚么冲天王,冲天王这个名号却这般流传了下来。 祖珽大笑,似乎对冲天王这个名号异议十足,嘲讽的说:“镇军将军您可不知,冲天王已经过去了,安德王高延宗飞扬跋扈,骄纵泼蛮,那在我们大齐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天子早就想要除掉高延宗,因此才派他前来,如今高延宗落入你们的手中,合该他倒霉,与人无忧,你们握住高延宗,就是握住了一枚破烂的棋子,能有甚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