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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兼的动作很快,将面条抻好,一条条白嫩的面条,粗细统一,滚下热锅,不停的在沸水中翻腾着,将面条煮熟,捞出来过两碗凉水,盛入大碗之中,正好鸡汤也熬好了。 鸡汤的汤头清亮无比,热腾腾冒着一股子咸香的滋味儿,不只是咸香,而且味道极鲜,浇在白生生的面条上,只是这么看着,都觉得是一种特别的视觉享受。 杨兼把鸡肉撕下来,撕的十足细碎,最后洒在清汤面上面,这便大功告成了。 “好了,”杨兼看了看宇文会,说:“兼现在要把清汤面给宇文郎主送过去,大将军去洗把脸罢。” 洗脸……是了,宇文会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熏得还很难受,的确应该洗洗脸,他长这么大,便从没这般狼狈过。 不过仔细一想,不对,当时在酒楼,被杨兼毒打教训之时,可比现在狼狈多了。 宇文会去洗脸,杨兼端着承槃,带着小包子便往宇文胄下榻的营帐而去了。 宇文胄正在闭目休息,听到脚步声,只是微微睁开眼目,看了杨兼一眼,似乎觉得有些惊讶,没成想杨兼这个隋国公世子,正八命的镇军将军,竟然真的给自己亲自下厨理膳去了。 不过宇文胄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便把目光收回来,不再去看,似乎根本没有闻到喷香四溢的清汤面一般。 杨兼并不在意,走过去将清汤面放在旁边,笑的很是亲和,说:“宇文郎主,兼为郎主做了一些汤饼,不知合不合宇文郎主的口味,要不然先尝尝?” 宇文胄知道杨兼是好意,他并非不知好歹,只不过心灰意冷,所以不想驳了杨兼的面子,便点了点头。 杨兼坐过去一点,托着宇文胄的后背,将宇文胄小心的托起来,让他靠坐在床上。 宇文胄果然没甚么自理能力,手脚都不方便,起身的动作十足艰难,靠坐起来,因着碰到了伤口,额角微微泛着冷汗。 杨兼将清汤面端过来,夹起一筷箸的面条来,仔细的晾凉之后,这才喂给宇文胄。 清汤面虽然是鸡汤熬制,但是看起来清澈十分,一点子油腥也没有,吃进口中才有一些鸡汤的咸香滋味,本是极为清淡的,不过宇文胄一尝,脸色登时异样起来,似乎受不住这种味道,喉咙滚动,奋力推开杨兼,“呕——”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杨广赶紧拉着杨兼后退,免得宇文胄吐杨兼一身,仆役们有些惊慌,似乎怕宇文胄冲撞了镇军将军,手忙脚乱的收拾营帐,好一阵子才收拾妥当。 宇文胄脸色不好,告罪说:“多谢镇军将军美意,但胄实不知好歹,还请镇军将军不必理会胄了。” 杨兼并没有和宇文胄说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说:“兼想为宇文郎主讲一个小故事,兼讲一句,宇文郎主便食一口,如何?” 宇文胄竟然笑了一声,不过有些嗤笑,似乎并不屑于杨兼哄孩子的故事,但是杨兼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开始讲故事说:“从小有一个小娃儿,他很仰慕自己的兄长,这个兄长文武双全,生得也高大俊美,这小娃一直都在想,长大之后,要变成兄长这般的人物儿……” 杨广眼皮一跳,肉肉的小脸蛋抖了抖,倘或朕没有记错,这小男娃,恐怕唤作宇文会…… 宇文胄眸光一动,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狐疑的看向杨兼,杨兼笑了笑,说:“宇文郎主,想不想知道,这个小娃儿,之后是如何看待他的兄长的?” 宇文胄的眼神明显抖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目光盯着杨兼手中的清汤面,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宇文胄的厌食症,并非真的厌食症,多半是心理原因,只是抵抗用食而已,杨兼用故事作为诱饵,巧妙的钓宇文胄上钩,一方面可以分散宇文胄的注意力,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让宇文胄自己主动用食,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杨兼一面给宇文胄喂着清汤面,一面继续讲故事,其实就是宇文会讲的故事,只不过杨兼进行了再加工,让故事更加……感人催泪一些。 毕竟,艺术便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倘或尉迟佑耆在这里,必然又要嚎啕大哭,哭成一个泪人儿了。 宇文胄呆呆的听着杨兼“讲故事”,不知不觉竟然将一碗清汤面全都食了,根本没有发现。 宇文胄苦笑一声,轻声说:“这些怕是镇军将军想让胄心宽的说辞罢,三弟怕是……我如今落成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怕是三弟已经不屑再多看我一眼。” 杨兼摇头说:“宇文郎主错了,大将军不是不屑多看你一眼,而是不敢多看你一眼。当年宇文郎主走失,后来流落齐人之手,大将军一直自责于心,每每想起便痛哭不已。” 痛哭…… 杨广眼皮又是一跳。 宇文胄似乎不相信,说:“不瞒镇军将军,我这个做兄长的,都未见三弟痛哭的模样呢。” 杨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宇文郎主又错了,正因着宇文郎主在大将军心中举足轻重,大将军才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给宇文郎主看,又怎么会把如此丢人的一面展现给宇文郎主呢?” 杨兼末了,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神秘的说:“兼也不瞒宇文郎主,方才兼路过大将军的营帐,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哭声,怕是又在偷偷一个人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