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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整皱眉说:“这……兰陵王的确少年英雄,但依照弟弟的了解,也倔的很,况且他乃是齐人公族,贵胄之后,如何能为我所用?” 杨兼笑了笑,不以为然,说:“这一点子弟弟们便放心罢,既然进了咱们家的家门儿,就别想跑出去,倘或能为我所用,拉入咱们的阵营,往后里必然如虎添翼。” 杨瓒不是想要泼冷水,但凡事都有两面,还是做足万全的准备为好,说:“可是……大兄你这般对待兰陵王,他……他还会归顺咱们么?” 的确,杨兼又是“强扭的瓜”,又是“兰陵王牌卤肉饭”的,早就把兰陵王给得罪了个遍。是人都看得出来,高长恭忍他很久了,倘或不是为了不露底儿,恐怕此时已经与杨兼拼命。如此境地,作为弟弟都看不过去,兰陵王又怎么可能既往不咎的归降杨兼呢? 杨兼食指晃了晃,“啧啧啧”了几声,说:“两位弟亲有所不知,这兰陵王呢,便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训马只是给甜枣,一味的阿谀奉承,烈马是不会归顺的,更要……狠狠的打,软硬兼施,方能见效。” 杨瓒看着大兄的表情,不知为何,后背突然有些发寒。 老二杨整则是嘿嘿笑了一声,说:“大兄,为何要给马食红枣啊,食红枣不好,马食了恐有不服。” 杨兼:“……” 杨广:“……” 小包子杨广一直在“偷听”,听到这里有些疑问,他趴在案几上,两只小肉支着自己的腮帮子,奶声奶气的说:“父父,那兰陵王还是不肯归降呢?” “还是不肯?”杨兼想了想,伸出食指,抵在水精杯上,轻轻用力,“啪!”一声,水精杯侧翻在案几上,里面残留的水浆缓缓淌了出来。 杨兼笑了笑,笑容不是很真切,淡淡的说:“那只能……忍痛毁了他。” 原州狩猎很快便要落下帷幕,今日是原州巡游的最后一日,猎场营地准备了燕饮,跟随狩猎的臣子和家眷都会参加狩猎燕饮。 杨兼身为隋国公世子,自然也会参加。杨兼带着小包子杨广来到燕饮的幕府大帐之时,里面已经人头攒动了,好生热闹。 这次燕饮格调非常,主办燕饮的乃是大冢宰宇文护的亲信——主膳下大夫,名唤李安。 李安虽只是主膳下大夫,本上不得甚么台面儿,但奈何李安乃是宇文护的亲信,但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一路恭维,都想着能让李安帮忙引荐引荐,在宇文护面前美言两句。 说起这个李安,那也是个人物儿。李安得宠于宇文护,可不只是因着他做饭的手艺好,手艺好之人千千万万,唯独李安得宠,其实缘故很简单,李安是个贼大胆子。 小皇帝宇文邕还未即位之前,乃是小皇帝的兄长宇文毓在位,宇文毓上位之后,不服宇文护的管教,翅膀硬了一心想要单飞,脱离宇文护的掌控。 而宇文护又是个狠主儿,他扶持了那么多皇帝,不在乎这一个,于是便想到了一个法子,找来了善于理膳的主膳下大夫李安,让李安在宇文毓的饭菜中下毒。 李安毒死了宇文毓,这才有了小皇帝宇文邕即位。李安毒杀皇帝,却活的好好儿的,更加得宠于宇文护,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而且自封乃是小皇帝宇文邕的恩人,如果没有自己毒杀了宇文毓,小皇帝又怎么可能即位成为人主呢?所以主膳下大夫李安一日比一日猖狂。 杨兼与李安是见过的,那日里杨兼做卤肉饭,李安便在膳房当值,因着宇文护夸赞杨兼的香烤鱼豆腐做的美味,李安害怕失宠,怀恨在心,丢给杨兼一块边角料大肥肉,没成想这么快今日便又见面儿了。 李安正在被比他官阶大的大夫们恭维,突然就见到杨兼走进来,不由嗤之以鼻,但凡是个大夫,就连郡公国公都会与自己恭维,这隋国公世子进来之后,却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李安心中十足不忿。 不过这个李安虽猖狂,但心底里还是有点斤两的,他只是一个主膳下大夫,因着宇文护的提拔而高升,不敢明面儿上和隋国公世子叫板,因此他并没有去找杨兼的晦气,而是转头寻找着甚么。 果然,便看到大冢宰宇文护被大夫们簇拥着,施施然走进了幕府营帐,那架势,若是只听声音,还以为是皇帝御驾到了。 宇文护走进来,李安立刻挤过去,恭维在宇文护身边,笑着说:“丞相!这次的燕饮,小人准备的都是丞相您喜爱的菜色,您来看看这菜牌子,若有甚么不喜的,小人立刻便换下去!” 李安说着,谦卑的递上菜牌子。 宇文护只是瞥了一眼,并不当一回事儿,淡淡的说:“日前隋国公世子做的那香烤鱼豆腐,老夫倒是想得很,今日燕饮,如何没有这道菜色?” 李安一听,脸皮抽搐了两下,只觉晦气,强打着欢笑,说:“丞相,那隋国公世子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些南蛮子的鱼膳,都是不入流儿的!隋国公世子日前还给了丞相难堪,要不要小人……” 李安说着,眼神越发的狠戾,压低了声音:“要不要小人,也像昔日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药死那竖子!” 李安生怕宇文护不同意似的,继续说:“小人听说隋国公世子对甜食不服,如此这般好下手的紧,只需要……” “不。”宇文护施施然抬起手来,阻止了李安的话头,笑了笑,表情很是随和的说:“不必如此。隋国公世子此人并不简单,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再者……如今老夫已经与人主撕开了脸皮,不宜招惹隋国公府,腹背受敌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