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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碧痕仍是不放心。 “下去。”她声音淡淡地,却不容置疑。 碧痕无奈,只得退下。 偌大的屋子中只剩下她一人,在深夜中静到可怕。 良久,一滴泪水湮灭在夜色中。 大战刚过,顾珩每天都很忙,转眼小半个月就已过去。 这半个月来燕梨每日都差人为他送去各色精致吃食,他每天肉眼可见的欢喜,可是各项数值却如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这个......”系统讷讷地,“最后关头肯定也是最难的嘛。” “我母亲如何了?”燕梨闭着眼问。 “不大好。” 燕梨不需它细说。 母亲和外婆一家的关系都不好,和父亲离婚后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找过伴,现在重病在床,唯一的女儿也不在了,她怎么可能好?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是妈妈和阿珩了。”她轻声道,“妈妈生我养我一场,我却没能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也要对不起阿珩了。” “你要做什么?”系统警觉起来。 燕梨却不答,只把碧痕叫了进来:“你去跟阿珩说,今日晚膳来我这里用,我......我亲自下厨。” 顾珩接到消息时欢喜得脑子都是懵的。 阿姐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要为他下厨吗? 他从上午起就开始心神不宁,明明处理得都是极严肃的事务,却时不时就会傻笑出声。 在顾珩再一次莫名露出笑容时,李小挤眉弄眼地示意身边的陈二刚看他。 “你说少爷这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他压低了声音,贼眉鼠眼地八卦着。 陈二刚为人板正,闻言瞪了李小一眼,随后却也忍不住悄声道:“俺看是。” 两人窃窃私语,很快被顾珩发现,他眼神一厉:“此处是闲聊的地方吗?” 两人吓得一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顾珩治下称得上严苛,想到将要受到的惩罚,两人顿时悔不当初。 不过顾珩今日心情实在好,只斥了一句,竟没有再罚。 李小和陈二刚送了口气,悄悄对视了一眼。 绝对是有心上人了! 燕梨的厨艺很一般,在能用天然气的时候她也就是下个面的水平。 她也不指望自己突然厨神附身折腾出满汉全席,还是老老实实地准备了一碗面。 晌午时便炖上的高汤,已经散发出浓郁的鲜美香味,燕梨很有耐心地将手下面团慢慢擀平、扯细。 面是有点丑的,但好在高汤是真材实料地炖了许久,可以弥补一二,出来的成品倒也还说得过去。 顾珩刚过了未时就坐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提前了回来,无比期盼地在外间等着。 燕梨亲自端着面碗放在他桌上:“卖相不太好,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顾珩眉眼飞扬,“阿姐做得一定是最好的。” 面条劲道,汤底香浓,味道确实不错,顾珩无比珍惜地一根根吃着,可是一碗面的分量能有多少,即使他已经速度很慢,可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他端起碗,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顾珩无比餍足地放下面碗,正正看见燕梨一仰头闷掉了一盅酒。 “阿姐。”他不赞同喊了她一声,把酒盅从她手中夺下,“喝酒怎么能喝得这么快。” 酒极烈,燕梨一杯下肚脸上就染上了霞色。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怂人,还需要酒来壮胆。 她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轻轻唤道:“阿珩。” “怎么了?”顾珩柔声道,“阿姐今日心情不好吗?” 燕梨摇摇头,问他:“你觉得我待你好吗?” 顾珩:“阿姐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燕梨笑了一声。 “傻瓜。”她点点他的额头,“你记住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顾珩觉得她喝醉了:“阿姐怎么会不是好人。” “记住了!”燕梨却十分固执,逼着他承认,“记着我不是好人。” 果然是喝醉了,他无奈:“好吧,我记住了。” 她终于满意,如往常一般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发顶:“你现在还是太小了。” “我哪里小了。”顾珩小声嘀咕。 她却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因为还小所以不知道,很多现在看起来觉得天大的难关,过后再回首看时已经不值一提。” “阿珩。”她永远清透冷静的眼眸中罕见地含了一丝水光,“你的能力很强,心性也十分坚韧,虽然你最开始只是一个奴隶,但你相信我,你的人生不会止步于此。” “你会有更广阔的天地,见到更多更好的人。你好好的,记住我这些年教你的所有,你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阿姐。”顾珩有些慌,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怎么也压不下去,“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燕梨不答话,细细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扫过他饱满的额头,如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他红润削薄的唇。 他真好看,她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生得好。 五年,他一点点地从当初那个卑弱阴戾的孩子,长成了如今温润清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