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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去的脑袋压的更低, “嗯。” 有了萧应这样的反应,沈青青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望着远处那一抹微弱的光亮, 生了些许迟疑。 脑海中浮现出霍羡今日说过的话。 “殿下其实病了。” “若是外伤还好说,可有些病, 不是我能治好的。” “今日跟九殿下说这些, 霍某绝无劝和之意。” “如今南璃圣上突然病重, 金元目前形势稳定下来, 这两日也该启程回汴京了。” 沈青青的心重重一沉,她深吸口气, 问:“什么时候走?” “明日便启程, 乘船。”萧应挠了挠头,想着怎么青青姐什么都知道。 她现在跟主子真的越来越像了。 待萧应领着他们进了主院, 见屋里黑漆漆的,像是没人, 但又在门口寻到李炎孤零零的身影。 沈青青的深夜到访, 让李炎颇为意外,他们刚刚从酒楼出来时,恰巧见到沈青青和那位溥大人进去的。 “他睡了?”沈青青想着现在时间还早, 有些不死心的问。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声细弱的话语,她听不清内容,抬手扶上门,轻轻一推。 回廊内的烛光照亮室内一角。 平整的地毯还很新,她迈了进去,回首道:“去外面等我。” “是。”岳枫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他有些迟疑,九殿下深夜进了男人的房间,若是传出去…… 沈青青步不知岳枫所想,他走到厅内,将烛火点燃,这时李炎眼中泛着些许湿润,把门悄悄关上。 她推开内室的门,里面空荡荡的,窗边的几架上七扭八歪的倒着几罐子酒瓶。 夜风顺着窗户一吹,屋内的酒气更浓。 床榻上是空的,月光下,隐隐约约看清床头上立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将眼下的那双鞋子拿了起来。 指腹扫过上面这些七扭八歪的祥云绣纹,当初做这双鞋时的心情从心底溜了出来,变成一双无形的手,摁着她的肩头,分外沉重的力道向下压迫,她直愣愣的坐了下去,盯着鞋子出神。 忽然,厅内尽头的房间传出一声轻咳,沈青青放下鞋子,缓缓走了过去,一推门,她看到身前不远处的地上蜷缩着个人。她折身去把烛台挪了过来,这才看清楚屋内的情况。 孟西洲斜靠在木架旁,垂着头,额间抵在膝盖,醉酒后的绯红染透了他的耳朵,脸颊甚至脖颈,沈青青愣住,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喝成这样,她顺着他的姿势看到了他指间捏着的那一小幅画卷时,瞳孔一震,随即是无限的茫然。 这幅画怎么会在他手里? 她停了半晌,将烛台放到一旁,后走过去弯下腰,想把那张画从他手里抽出来仔细看过。 倏然,对方像是有预感要发生什么似的,另一只手先把画卷攥了起来,彻底护在手中。 沈青青索性坐下,顺着他的姿势,凑上去看。 果然是她当初在三溪村为两人一周年纪念时准备的画。 而且……他已经发现了画卷中叠加的那一张图。 是两年前,她对他,对他们婚姻的那份心意。 沈青青伸手摸了摸那张画,边缘处很明显因为过多次的翻看泛起了毛边,零星的,上面还有一小片已经发褐的血迹。 沈青青紧咬着唇肉,细密的痛意从喉咙里泛了上来,她轻轻唤他,“西洲。” 孟西洲醉得厉害,没什么反应,她又叫了他一声。 随着长长的一口吐气,孟西洲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头,看向沈青青。 那双乌色的眸子染了酒气,满满都是迷茫和倦意,他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抬唇一笑,带着十足的醉意,手中的画卷都顺着衣摆落了下去,他勾住住她肩头,非常熟练的拉进怀里。 “青青……你终于来了。”他声音很低,滚烫的脸贴在她发间,“好久……没梦到你了。” 昨天收到急报,父皇突发心疾,性命垂危,让他速速归京。 金元同耀云议和,当下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他已经没有任何再留下的理由了。 回到南璃,便意味着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沈青青的声音有些发颤,“你醉了,起来,我去给你弄些水喝。” “我不起,起来你就会不见了。”孟西洲醉醺醺的重复着,搂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酸涩猝然在鼻腔与喉咙中漫开,沈青青别开头,拿袖口抹了抹眼睛。这时孟西洲倒吸口气,手指动了动,带些许委屈的意思说:“青青,我胳膊好疼。” 沈青青突然想到今日赤月说的那番话,她侧过头,看见搂着自己的手背是青紫色的,顿时愣住。 “你受伤了?” “嗯。”孟西洲斜过身子,把头躺在她的肩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说:“苏邛的刀上有毒,不过我杀了他的副将。” “你……”沈青青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她缓了缓,继续道:“去了马尔赛部?” “嗯。”他拉住她的手,指间溜了进去,轻轻摩挲着,“此战之后,金元北部十年无忧。” “为什么?”沈青青的心揪在一起,她有些喘不过气,“你是南璃太子,何故管金元这些。” “为什么?”孟西洲重复着,他沉默许久,才小声说:“你现在过得很好,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你……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你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