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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将军为人处世,是绝不会给犯了忌讳的人第二次机会的。 赵晖从进屋的时候就想明白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前几日大理寺遇袭,想必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梅园养伤,这才不让下人靠近。 是他被娇兰那丫头坑了,蒙了心智,不顾将军命令,擅闯内宅,差点暴露了将军所在,以至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赵晖心中虽是委屈,依旧直起身子,认认真真地给孟西洲磕了三个响头,拱手道:“属下做错了事,甘愿受罚,只是日后不能为将军分忧,还请将军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祝老国公爷和夫人身体安康,将军仕途顺利。” 他是个粗人,不那么会说话,如今主仆缘分尽了,便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晖见孟西洲不言语,兀自起身请辞,回首见沈青青红着眼站在屏风处,他垂首擦身而过,低声道了句“方才之事,给娘子道歉了。” 待赵晖走远,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沈青青干站在那,见孟西洲神情淡漠,墨眸一如既往地清冷如寒,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孟西洲盯着她瞧了会儿,看那双眼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不过是责罚了个下人,竟被吓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孟西洲看见她这副模样,突然想起西北雪地里猎过的兔子,在他拉弓之时,也是这样红着润润的眼睛看着自己,怪可怜的。 此时连孟西洲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因她生出的些许怜惜,他语气冷淡的随口问了句,“外面安静了?” “是。” “去忙你的吧。” 沈青青闻言怔住,孟西洲不打算罚她么? 他既然不提,她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问,略有心虚的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温顺地站在一旁小声问:“世子,娇云脸上被打伤了,她年纪还小,就这么破了相,以后可就麻烦了,所以能不能把李炎送来的那瓶祛疤膏给娇云用点?” 原来她是有事求他,才温温顺顺的叫了这声“世子”,前几日她可没有这么乖顺过,他要求的事虽是事无巨细的做好,但态度就另说了。 孟西洲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无声的点了点头。 “多谢世子。”沈青青微微弓了下膝,垂下的睫羽微微颤着,临扭身时,突然回首道:“等我给娇云上完药,就来给世子把头梳好。” 说罢,挪着小步急急走了。 孟西洲盯着那抹纤弱的身影,直至退出视线,也没把停在口边的话说出来。 罢了,梳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交给她去做,又能出什么乱子呢? 第22章 022 晨光微熹, 万家炊烟初升。 一辆马车缓缓自西驶入大理寺街前,自大理寺少卿孟西洲遇袭一事,已过了整整五日。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除了些许浮尘,瞧不出丝毫前几日此处横尸满地血流成河的惨状。 大理寺外, 立着比平日两倍多的侍卫看守, 他们远远见一辆不熟悉的马车驶来, 立刻警觉,站在前面的两位侍卫上前查探。 刚步至车前, 却见车帘一撩,一位身着紫衣朝服冷面端肃的男子从内探出觑来。 “少卿大人!是少卿大人回来了!”侍卫们喜于言表,纷纷上前围住, 李炎警惕地扫过几人,虽都是些面熟的, 依旧把他们阻挡在几步之外, 生怕混入刺客近身。 “无碍, 进去吧。”孟西洲身上的伤并未痊愈, 他忍着伤痛,做出一副身强体健的模样, 大步流星地往大理寺院内走去。 东宫朱墙下, 一位瘦高的内官揣着双手,小步紧挪地往正殿跑去。 斜靠在软垫上正饮茶赏画的太子见是心腹张内官匆匆走来, 暗暗一瞥,一屋子侍女垂首退了出去。 张内官是太子的贴身内官, 听人走远, 才小心翼翼道:“殿下料事如神,大理寺那位,今日天未亮, 便乘车从私宅去了大理寺,如今已带着人证物证去了文德殿。” 太子眸色一亮,放下手中的画卷,略带惋惜道:“他果然在那个宅子里住着,那以前是孙侯爷的老宅,听说格局挺不错的,有处梅林养的也好,可惜便宜了这莽夫,只知道当成个歇脚处,也不懂修葺维护。行了,让杜棱现在去文德殿凑凑热闹吧。” 此时,文德殿内。 孟西洲立在书案不远处,身姿笔直,抬首看向正在翻看折子的皇帝,他视力很好,留意到皇帝发间银发,比一年半前见时多了许多。 自他回到汴京,此刻还是第一次同皇帝独处,孟西洲兀自想着,忽然啪的一声,皇帝手中的折子被扔在桌案上。 伺候在殿内的内监吓得立马跪下,跪的颇为熟练,这几日皇帝因大理寺少卿在大理寺门口被刺之事多次震怒,他已经记不得跪了多少次了。 孟西洲正要下跪,听皇帝压着怒意道:“子思有伤在身,坐着同朕一一说明就好。” 内监听罢,赶紧为少卿大人搬来凳子,孟西洲刚坐下,身侧溜进来个内监低声道:“陛下,刑部侍郎杜棱求见。” “让他先去偏殿候着,待朕同子思谈完再说。” 内监睫毛微微一颤,垂首恭敬道:“杜侍郎说是急奏,是关于慧王殿下的,杜侍郎还遣人抬来两个木箱,说是搜集而来的证据……” 皇帝墨眸微沉,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前方的孟西洲,见他面色从容,神情泰然地对自己道:“陛下,臣所呈之事也是关于慧王,还是请陛下传召杜侍郎,看看杜侍郎手中的证据为何,兴许有臣疏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