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喔喔喔喔……”回应她的依旧是无动于衷的鸡鸣声，持续不断。陆铃兰认输。这鸡鸣声听着，感觉她身上的懒筋都被公鸡啄虫子似的给啄走了：“好了，这会是真的起来了，不骗你。” 说到底，陆铃兰还是真的想要锻炼身体，只是一时犯懒而已。这么一折腾，她什么懒劲都没了。陆铃兰索性直接爬起来，拖出瑜伽毯铺好。 “听到声音了，看来这回是真的起来了。希望你有个好身体，记得好好锻炼，自觉不偷懒。” 回应公孙吉的，是陆铃兰认真做操的动静。起床，上班，吃饭，午睡，上班，运动，睡觉。陆铃兰的时间分配渐渐规律了起来。 今天是周末，陆铃兰设定的可以睡懒觉的一天。按照约定，公孙吉也就没打电话过去打扰她。不过到了中午，想到昨天说晚安的时候，陆铃兰说过家里米面没了，今天中午要去超市买储备粮的事，公孙吉看了看当地的天气预报，打电话提醒道：“今天你那里，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可能会下雨。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走路要小心地面上的积水，别滑倒了。” “幸好这个提醒没鸡鸣，”听到公孙吉的话，陆铃兰松了一口气，开玩笑道：“虽然鸡鸣声我听久了，也听习惯了就是。说实话，有时候没听到还有点不适应。” “那我给你加上？” 电话里传来了公孙吉迟疑的声音。见对方似乎真有动手加上鸡鸣的念头，陆铃兰连忙开口阻止：“不用了，听多了也不好。鸡鸣原本都是在叫醒服务或者监督服务里，别的服务也加上，太有紧迫感了。总有种你要催我起床上班或者爬起来健身的感觉。”明明这是周末，正是放松的时候，要什么鞭策。 公孙吉的店因为总共就只有他一个人，怕忙不过来，所以店里的存货一直是限量的，能下单的人有限。他声音好听，下单后再回来续单的人不少，所以每天的时间都分配得满满当当的，基本上货都会售罄。 但是时间久了，也有很多人没办法忍受他的鸡鸣，再加上又有一部分人在他的监督下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渐渐地就不回来续订了。因此公孙吉的时间，又变得富裕了起来。 客源少了，过惯了充实的生活，习惯了一天到晚都能尽情地鸣叫，现在只剩下寥寥这么几个顾客，让公孙吉觉得有种有钱公子哥，一朝落魄，只能数着手里有限的铜板，来算计每日花销的憋屈感。 公孙吉心里着急，又想不出办法来，连忙回去找俞知乐帮忙出主意。 这还是第一个找到了工作，或者独立创业以后，再回来寻求帮助的妖精。俞知乐决定要做好‘售后服务’，他认真地倾听了公孙吉的要求。 “就是，来下单的人太少了，销售数额不理想，对吗？” 公孙吉点点头：“希望能变多点，其实我也不需要特别多，就是希望，每天每个时间段都有顾客需要服务就好。”太多了他也忙不过来。 “有办法吗？”公孙吉一脸的希翼和忐忑。 “这好办。”也许是一直以来所处的环境不同，公孙吉觉得难以解决的事，俞知乐不觉得有什么难的。说真的，比之前给公孙吉找工作要容易多了。尤其是在公孙吉还长了一张标准的深情男二脸的前提下。 上回把鹦鹉安排出去后，因为鹦鹉开过直播，再加上他大哥手下还有家娱乐公司。有时候娱乐公司实在找不到好苗子了，也会试着从主播里大浪淘沙似的淘淘新人。因此俞知乐也就跟着关注了下，虽然没怎么留心，但他对这个新兴行业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面对公孙吉的烦恼，俞知乐表示：“开直播吧。”这问题，开个直播就能迎刃而解了。根本没公孙吉想象的那么困难。 “直播打电话叫人起床，提醒人吃饭休息，和人说晚安，哄他们睡觉。能吸引新客户的同时，对老顾客来说，也更身临其境了一些。”还有种演电视剧的苏感。深情男二体贴关怀什么的，谁不动心？ 虽然这样可能吸引过来的大部分会是女客户，不过公孙吉对客户的性别又没要求，只要能让他鸡鸣就可以。想到这，俞知乐又提醒道：“记得把直播这件事写到店里的商品详情上，能接受的再拍，免得有些顾客不喜欢，到时候反而造成他们反感。” “还有，直播之前也提醒下老顾客，得到他们允许后再进行直播，免得侵权什么的。”其实这样做侵不侵权俞知乐也不了解，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提了一嘴。 “对了，你为客户服务的时候，还要记得把握分寸。别到时候太有代入感，弄得客户真喜欢上你就不好了。”感情的事最难解决。 那是肯定的，公孙吉认真地应下，并且充满求知欲地问道：“直播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着鸡鸣的雄鸡表示，他没听说过这个啊。 某宝里就有直播，俞知乐直接点开一个直播给公孙吉看。公孙吉抱着手机研究了一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还挺简单的。 学得真经的公孙吉回去后就决定照做。按着俞知乐说的那样做，得到了老顾客的允许后，公孙吉这才开了直播间。 因为陆铃兰购买的是全服务，全服务这个套餐，里面包括了早晚安，提醒吃饭提醒休息，下雨天提醒出门带伞，高温天提醒注意防晒等等一类型服务。她平常下的订单也多，有不少都还在服务期内，绝对是老顾客了，所以公孙吉在开播前也联系过她，并且得到了同意。 买了那么久的服务，陆铃兰已经很习惯生活里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即使他们没见过面，彼此之间还是用金钱在维持，但陆铃兰还是从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找到了父母还在时的感觉。 那种天冷提醒加衣，记得穿秋裤，天热提醒遮阳，要小心防中暑。除了父母，就问还有谁？！ 还会谁会不厌其烦地说这些。就是找个男朋友，也不一定能做到。 虽然这是用钱换来的，不过陆铃兰不缺钱啊，包月下来，都还没她一条裙子贵。却能让她变得更好不说，赚钱也更有动力了。 这笔钱花的值。 因为手上正在做的项目已经在收尾，所以这段时间难得很闲的陆铃兰，在知道公孙吉要直播的时候，不仅很给面子地答应了，还问了直播间的名字和直播时间，打算到时候去看看。 享受了这么久的服务，她其实也有些好奇对方的长相。要是长得帅，那岂不是值回票价！不过长得丑估计也没自信开直播。想到这，陆铃兰开始好奇起了公孙吉是个怎么样的帅法。提前定了闹钟，陆铃兰硬生生比平常早起了好一会，躺在拿着手机等着看直播。 她没等多久，很快就到了直播时间。一点进直播间，陆铃兰就看到了直播左下角上醒目的公告：谈感情伤钱，我们单纯点，谈钱就好。 这是听了俞知乐的话，回去后，公孙吉苦思冥想出来的标语。就是为了每次顾客一点进来，就能清醒冷静地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关系，以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感情。 虽然，公孙吉这么做了以后，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哪有人听了几句话，隔着屏幕看了下长相就喜欢上的。不过一看俞知乐，就知道对方在人类社会里的生活经验，远远比自己丰富。想了想，公孙吉最终还是照做了。大不了被人嘲笑下他太自恋，打几个字而已，又没损失什么。 这话未免也太直接了，陆铃兰见状，忍不住一笑。公告一闪而过以后，陆铃兰这才注意到了出现在屏幕中的公孙吉。 一看清公孙吉的样子，陆铃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长相，再加上那声线，难怪要提前提醒。以陆铃兰的眼力，一眼就看穿了公孙吉现在是素颜的事实。素颜都有这颜值，不特意说明，还真保不准就有那种被电视剧、小说洗脑的男男女女蜂拥而上。 想想看，一个长相隽秀，一脸温柔的年轻男人，每天都雷打不动，极尽体贴地叫你起床，又十分温柔地哄你睡觉。提醒你别光顾着上学上班，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让你来回路上要小心之类的，谁不心动？ 就问你谁不春心萌动？ 就连她这种‘老阿姨’，都有种把持不住自己，想掏出钱包给他送钱的冲动。虽然说这股子冲动，在理智的控制下，也就仅限于她需要此类服务时，不去其他同类店铺里消费，而选择在他那里购买就是了。 屏幕里，公孙吉正在打电话，准备叫另外一个客户起床。屏幕外，陆铃兰已经做好了看男神和煦体贴叫人早起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紧接着她就看到公孙吉对着手机，嘴里发出了高亢的鸡鸣：“喔喔喔喔——” 一直以为鸡叫声是公孙吉在网上随便找的音频的陆铃兰:…… 第38章 第三十八个求职者 说好的温润如玉呢？ 说好的如沐春风呢？ 这都是些什么鬼！你就给我听这个？ 陆铃兰石化在原地，石化完，她连冲进屏幕，揪住人衣领子质问的心都有了。当个温柔儒雅的美男子有什么不好？非要这么搞。这和她看小说的时候，正看到高潮，主角和他对象感情水到渠成，两人月兑光了，正要为爱啪啪啪时，文章突然被和谐了有什么区别？啊，没区别！ 文章被和谐了顶多看不到，虽然心痒难耐，不过政策如此，还勉强能够接受。他这更过分，完全就是开始为爱鼓掌了，结果主角之一却被反派夺舍。 这还能忍？ 果断不行好么！陆铃兰刚想打点什么，阻止一下公孙吉丧心病狂的行为时，就看到屏幕左下角的聊天区，刷出了一堆的求主播闭嘴，不鸡叫就还是好男神之类的话。 【我躺在床上看的，点进来手机砸脸上了你们敢信？】 【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主播，学鸡叫什么的，主播你就没点帅哥包袱？】 【我是老顾客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主播叫我起床的那个鸡鸣是网上找的录音音频，结果现在给我看这个。明明主播是个大帅哥，我还是忍不住幻灭了。本来我都做好了主播长得丑的心理准备。不是有那么一个说法么，声音好听的，往往脸都不行。胖子一般都说话好听。没想到主播长得远远超出我的预期，光看外表，绝对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类型，结果我还是第一时间对他见光死了，允悲。】 【光看脸一见钟情，听到鸡鸣让我清醒。】 感觉想说的话都被他们说完了，陆铃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她又憋得难受，最后只好无语地发了一串省略号。 好在屏幕里，鸡鸣声很快就停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对面的人已经起来了。公孙吉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样子，对着手机问道：“起来了吗？” 画风变得好快。 不过谢天谢地，主播总算正常了。陆铃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就看到聊天区里，刷出了一条长长的留言。 【起来了起来了，不过，主播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鸡鸣我没意见，鸡鸣让我清醒，但是咱们能不能把鸡鸣声换成录音？我刚刚点开直播的时候，特别不可置信。这反差太大了我没办法接受，尤其是你鸡叫完再温油地问我起没起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显然，这条留言是刚刚被公孙吉叫醒的那位顾客特意爬上来发的。看来人已经彻底清醒了，公孙吉挂断电话，看到留言，他有些失落：“用录音音频感觉太没诚意了。”而且录音下来反复播放也满足不了他鸣叫的欲望。 “我专门租了个隔音特别好的房子，还自己再请人加强了隔音措施。就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服务。”也为了让自己叫的畅快的同时，还不扰民。 【别说了，我都忍不住愧疚了。不就是真人在线，疯狂鸡鸣么，没什么，我能接受。颜狗就是这么耿直！主播你继续叫吧，我没意见。】 【其实，听他这么叫，还有一丝诡异的萌感我会说？话说主播模仿鸡叫模仿得好像啊，应该在这上面下过苦功，真的是很有诚意了。古代的口技艺人，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随便瞄了下聊天区，陆铃兰也不得不承认，脸长得好真的占优势。换个人来，这样学鸡叫，不被当成疯子嫌弃就已经特别好了，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大家还纷纷反过来安慰他。最可怕的是，陆铃兰发现，自己居然也有想安慰对方的冲动。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打下了一段话。 【挺喜欢鸡鸣的，要是主播不叫了，感觉就没那么有意思了。主播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这么狗腿的人绝对不是我！ 陆铃兰在心里疯狂呐喊。 这个点是陆铃兰平常起床的时间，很快，她就接到了公孙吉的电话。 一边按下接通，一边看屏幕里主播发出一连串的‘喔喔喔’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给自己洗脑洗过头了，陆铃兰竟然有种，啊，这样也很萌的感觉。有点可爱。 “醒了吗？”闻言，陆铃兰下意识地对着屏幕里的人点点头，直到对方再重复地问了一句，陆铃兰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看不到她，连忙应道：“醒了，在看你直播。真人学鸡鸣真的特别有创意。”想到之前公孙吉失落的样子，陆铃兰没忍住，安慰了一句。 安慰完，陆铃兰就下意识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完了完了，她没救了。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喜欢。”才扔完手机，想到公孙吉还在直播的陆铃兰，就身体十分诚实地把手机捡了回来。刚一捡回来，她就听到公孙吉说话的声音，还有说话时，脸上露出来的微笑。 洒家值了！ 看到这个笑容，陆铃兰在内心里尖叫。她开始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就是夸两句鸡鸣么，夸，不夸不是人，她还能再夸十句，每句都不重复！ 用甜言蜜语守护这个笑容！ 显然，这么想的人并不止陆铃兰一个，屏幕左下角的聊天区突然被各式各样的赞美刷屏。一群人硬是把鸡鸣夸上了天，估计听到传说中的凤凰叫也就这样了。 开直播的第一天，虽然有小小的波折，但对公孙吉来说，还算是完美收官。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脸，还是有人觉得鸡叫声清奇，总之直播过后，公孙吉的订单还真的多了不少。这让公孙吉对俞知乐更加佩服了起来。 自从公孙吉开直播后，以陆铃兰为代表的一众顾客，都有种追了星的感觉。对，就是追星而不是春心萌动，想找对象谈恋爱。虽然公孙吉的颜值真的很高，那张脸简直就是梦中情人该有的长相。不管他做什么都能得到原谅，不就是爱鸡叫么，鸡叫也好听。 就是爱屋及乌到了这个地步。 然而即使这样，每次她们一心动，打开直播听听鸡叫也就清醒了。这样的一个奇男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隔着网络看看也就算了，真要现实生活中相处，还不一定合得来。 现在这样就很好，所有人都这么想。 于是公孙吉挂在直播间的公告，完全派不到用场。这对彼此来说，大概也是一件幸事。 这边公孙吉接单子接到手软，因为他一个人分身乏术，所以各项服务都是限量上架，以至于经常有人抱怨抢不到。到了后面，鸡叫声甚至成了公孙吉独特的标志。公孙吉终于过上了每天都能叫个够的美好日子，天天都能感觉到自己被需要。那边，俞知乐关注了两天，见公孙吉的直播事业走上了正轨，就甩手没再看下去。 小楼里又来了新客人，新客人穿着一身锁子金甲，脚踏云鞋，头上还带着一顶紫金冠，冠上两根长须颤动，让人看了，就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揪一下。大热的天，他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说，脸上手上还覆盖了一层毛绒绒的猴毛。 这打扮，就差手里拿根金箍棒了。经典到就连俞知乐这种，现在已经不怎么看电视剧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客人走进来以后，俞知乐甚至还能看到门外经过的人，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又一眼，和同伴接头交耳，低声说道：“孙悟空。”声音里满含惊喜。 路人只以为是cosplay，在华国，喜欢装扮成孙悟空的人并不少，游乐园里就常常能看见。甚至还有街头小贩特意打扮大圣的样子以招徕顾客。按理来说，大家应该见怪不怪了才对。只不过眼前这人的扮相实在是太逼真了，那猴毛那长相，看着就跟真正的大圣爷从西游记里跳出来了一样。 英姿勃发，又充满了猴子的活泼灵性，他们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下。 在华国，齐天大圣可是全民偶像！ 还有人一边悄悄地拿出手机拍照，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人未免也太敬业了，天气这么热还装扮得那么齐全，穿着猴毛装居然也没中暑。不由得有些敬佩。 只有俞知乐心里清楚，这大概是来了个猴子精。由于猴子精太高调，路过的人实在多，其中有一部分人就跟脚底生根了似的，站在附近一动不动，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被这么看着，不好开展工作，万一他们耳朵好使点，听到了点什么就不好了。俞知乐没办法，只好临时把门关上。 这实在是一只很帅的猴子，脸上都是毛也遮挡不住的帅。俞知乐觉得他如果想找工作的话，自己完全可以介绍他去拍戏，本色出演孙悟空什么的，再适合不过了。连猴毛都不用化特效妆，直接就能上。 似乎是看出了俞知乐的想法，猴子精说道：“我叫孙晓空。孙悟空的孙，孙悟空的空，晓得自知之明的晓。拍戏就算了，我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真要演了只会毁了大圣爷的形象。”平常私底下过过瘾也就算了，真走上荧屏，演不好，就算他自个能原谅自己，同族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