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你.....我！”我指了指安琪，又指了指自己.....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安琪为什么要执意买下这款蛋糕，原来她是想亲自送给这个小女孩，而我刚刚却误会她了！！

    “别你啊我的了，待会儿她爸爸出来，怕是要还给我们的。”安琪说着加大了力气，将我向她的车拉去。

    我和安琪回到了车内，男人也从蛋糕店内走了出来，他和小女孩站在一起注视着我和安琪，安琪立刻启动了车子，很快便驶离了蛋糕店，我回头看了看，那对父女仍然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这是他们特殊的感谢方式，没有言语，却最真诚！

    “喂，刚刚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了你！”我很真诚的和安琪道歉。

    安琪面露惆怅之色笑了笑，道：“恐怕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任性、自私的人吧？”

    “我.....”我没有说下去，在我眼里，安琪很多时候确实是任性、自私的，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后，已经改变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即便她偶尔会任性、会自私，却也是小自私、小任性，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是很善良的。

    见我没有说下去，安琪也没有再追问，今天她的心情一直不好，若是平常，她一定会纠缠到底的，而她这种不顾及别人感受的纠缠，便是我所说的小任性和小自私了，但这样的小任性和小自私，在男女相处的过程中，随处可见，倒真的不值得我去诟病！

    看着沉默着开车的安琪，我停了许久才向她提议道：“我们再去买一个蛋糕吧。”

    安琪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过生日一个蛋糕就够了。”

    “可是那个蛋糕你已经送给那个小女孩了呀。”

    “是啊，可是看着她满足的眼神，我觉得这便是我这个生日收到的最好礼物，做人不能太贪心，我的蛋糕已经被我用来换了最美的礼物，所以即便没有蛋糕，我也很满足了！”安琪带着微笑说道。

    看着安琪的样子，我心中滋味莫名，她虽然和那个小女孩同一天过生日，可是却不一定有那个小女孩开心，至少小女孩有父亲的陪伴，而安琪呢，只能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冰淇淋店，吃着昂贵，却让她流泪的冰淇淋！

    “那我们换个快乐的方式帮你过生日吧。”许久之后，我终于对身边的安琪说道。

    “什么方式？”

    “我的方式，你现在先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214章：我们是快乐的

    我带着安琪在附近寻了一家便利店，买了许多的零食和啤酒，又开着车来到一座楼宇的顶层。

    我纵身跃上护栏，在护栏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安琪说道：“敢坐上来么？”

    安琪来到护栏边看了看，下面穿行在这座城市中的汽车和行人，全部变成一个个缩影，我又笑了笑问安琪：“敢上来吗？”

    安琪没有回答，却把手递给了我，我一用力将她也拉上了护栏，我们看着彼此笑了笑，一起吹着呼啸而过的风，俯瞰这座充满空虚和浮华，淹没在夜色中的城市！

    护栏的下面镶着一块麦斯威尔的巨型广告牌，霓虹灯在广告牌的四周交替闪烁着，将我们眼前这座城池晃的更加的模糊、虚幻.....

    我撕开一罐啤酒递给安琪，自己又撕了一罐，狠狠喝了一口，却轻声问身边的安琪：“这么高，你害怕吗？”

    安琪又往下面看了看，摇了摇头，也随着我喝一口啤酒，原本停歇了的风又起，将我们的头发吹的凌乱！

    我眺望夜幕下的远方，情绪好似被放空，这一刻我不悲不喜，我用最淡然的语气对安琪说道：“在这座城市，我经历了爱情的挫折，事业的失败　，人生的低谷.....有人欺我无能，有人笑我废物，是啊！我很无能，也是废物，我苦苦挣扎了数年，却不能在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中为自己争取一套小小的房子！很多时候，我茫然、痛苦、孤独，却无处发泄，于是我喜欢上了这里，喜欢在这里吹着风，喝着酒......有时候我甚至想，就这么喝的烂醉如泥，从这高空坠落，即便摔个粉身碎骨，也是我张一西赚了！至少死的不知不觉，不必在意别人轻贱的眼光.......”

    安琪注视着我，美目闪现惊诧的神色，她或许从来没有想到：看似臭贫、看似乐观、时常无聊的张一西还有如此的一面！

    我喝光了瓶罐里的啤酒，这才继续说道：“自出生那天起，我们无法选择性别，相貌、身高，无法选择家庭环境、生存环境，但什么时候死亡，这种可以选择吧，我活的不开心，不痛快，那我就死啊，只要你想死，没人阻止的了你，但事实上，我们甚至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会背上懦夫、没有责任感的臭名，人嘛，总不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的！既然不能死，那就苟且偷生呗，可即便是苟且偷生，也要给自己一点念想，是吧？”

    我说完看着安琪，安琪倒是认同我这番离经叛道的话，她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的念想是什么呢？”

    “我的念想？我的念想就是在这座城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告诉你哦，我很快就会有一套梦寐以求的房子了，可是我tm却开心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琪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站在同一处地方，去看这个世界的风景，你知道吗，我张一西眼中的风景全是灰色调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不灰，因为全tm黑了！”我说着又撕开了一罐啤酒，一口便喝掉了一半，这才缓缓说道：“房子有了，意味着我的念想没了，我又要处心积虑的去找下一个念想，我累啊，可我又害怕没了念想后的空虚，我只能咬着牙去寻找，可除了找到虚妄，冷漠、误解，欺压，我一无所获......”

    “是不是因为你想要的太多了呢？”安琪轻声问我。

    “我从不敢要太多，只等世界给予我多少。”我矢口否认了安琪的说法，事实上我要的并不多，不过一个能让我继续活下去的念想而已！可是这个念想在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沉默许久之后，我终于对安琪说道：“我发泄完了，该你了.....”

    “我不需要发泄.....”安琪轻声回道，却喝掉了罐中的全部啤酒。

    “没有人不需要发泄，你相信我，发泄完了，便会快乐！”

    安琪面带茫然之色笑了笑，道：“那你发泄了那么多，现在快乐了吗？”

    “嗯，快乐呀，就等你了，等你发泄完，我们便都快乐了，多圆满呐！”我面露期待之色说道。

    安琪看了看我，乍然而来的风却吹的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直到风吹过，她才缓缓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第三年自己一个人过生日。”

    “三年！三年你都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你家人、朋友呢？”我惊讶的问道。

    安琪面露苦涩之色，她没有说话，却又撕开了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你看看，风这么自由，为什么你不能自由的发泄出来呢？”我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对沉默无言的安琪说道。

    安琪又笑了笑，道：“其实我不需要发泄，此刻也是快乐的，所以现在的我们都是快乐的！”

    我面露狐疑之色问道：“你确定心里藏着那么多的不痛快，那么多的抱怨，也是快乐的？”

    “我确定！”

    “为什么你的快乐这么轻而易举呢？”

    安琪看了看我，笑道：“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呀！”

    “得了吧，我们有那么深的交情么？我想你之所以不愿意发泄，是害怕我知道你的秘密吧，或者你的秘密过于变态，难以启齿，才不敢在我面前发泄！”

    “喂，张一西，你这么说，是存心报复我上次说你是变态的行为吧？”安琪拍了我一下说道。

    “答对了，我就是想知道你那些变态的秘密，那样我心里就平衡了呀！”

    “小人！”安琪瞪了我一眼说道。发泄不快的话题，却就这么在不经意间，被她给带了过去，等我意识到时，却无法再将话题给聊回去，无奈中，我只得相信，此刻的我们都是快乐的，因为我和安琪又回到了曾经相处的节奏上，虽然互相贬低，却不缺欢声笑语。

    ......

    “张一西，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买房子了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呀？”安琪突然问我。

    我叹了一息，道：“这件事情说来就复杂了，陈清怡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安琪面色轻微一变，才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我爷爷病危住院，老人家一直希望我早点成家，于是我就带着陈清怡.....”我将这件事情的始末，耐心的给安琪讲述了一遍。

    第215章：我也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在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完毕后，安琪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淡然的问道：“那你会和陈清怡结婚吗？”

    “你猜啊！”我说着又一口喝掉了半罐的啤酒。

    安琪想了想，道：“会吧。”

    “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呢？”

    安琪笑了笑，道：“刚刚的发泄，已经说明生活让你非常疲倦，人在疲倦的情况下，总是渴望有个家庭可以遮遮风、避避雨，况且陈清怡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如果能和她组建遮风避雨的家庭，你为什么不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呢？”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用啤酒浇灌着自己的愁绪。

    “张一西，你是不是还想着莫寒？”

    当安琪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我注目凝视她，许久我笑了笑，却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们公司最近怎么样了，这次的公关危机彻底解决了吗？”

    “基本解决了，江浙沪地区，很多分店的营业额都在持续攀升，其他地区的门店营业额也停止了下跌，基本都稳定了下来......谢谢你！”安琪凝视我说道。

    “何必这么客气呢，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了！”我说着挪了挪位置，完全平躺在护栏上，任风从自己的身上掠过。

    安琪见我躺下，也挪了挪身，平躺在护栏上，我们头靠着头，我甚至能闻到她发的清香，夜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静寂起来。

    “我们认识多久了？”安琪轻声问我。

    “很久了。”

    安琪没有再说话，我们保持沉默，世界静的好似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此刻只要我们一翻身，便会坠入楼下，粉身碎骨，可是我们都好似已经忘记了粉身碎骨的可怖，即便粉身碎骨又如何，我不怕，安琪也不会怕！浑身伤痛的我们，早已经无谓对自己的残忍。

    一阵风吹过，安琪的发丝飘在了我的脸上，她的发好似又长了！原来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

    柔软发丝的撩拨下，我困了，乏了，我想休息了......

    ......

    我朦朦胧胧，却未能真的睡着，因为我害怕安琪会真的睡着，她的痛似乎比我还多，所以她更容易睡着。我坐起身，翻下了护栏，我没有猜错，安琪竟然真的在这命悬一线的护栏上睡着了，我轻轻拍了拍她，她却没有醒来，我将她从护栏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她已经喝了好几罐啤酒，她是睡着了，也是醉了。

    安琪就这么靠在我的肩头，呼吸均匀的陷入了沉睡，我撕开一罐啤酒，又摸出一根烟点上，保持匀速的喝一口啤酒，再吸一口烟，当酒喝完、烟抽光，我便会离开这里。

    “喂，醒醒~~~我们该走了！”我又推了推身边的安琪。

    这一次安琪终于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凝视我，一霎那，四周静的让我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看着她长了的发和无限相像莫寒的脸，在酒醉后的清醒中，我恍惚、疑惑、失落！

    安琪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问我：“张一西，几点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道：“刚过12点。”

    “我的生日已经结束了，我26岁咯！”安琪不知是悲是喜的叹道。

    “是啊，你和我一样老了！”我调侃了安琪一句。

    “呵呵。”安琪的脸几乎贴着我。

    “你作死么？”我说着将安琪推到一边。

    被我推到一边的安琪却不怒气冲冲，只是看着我，突然扑进了我的怀里，冲击力之大，差点让我仰倒在地面，我稳住身型，手悬在半空，问道：“喂，你这是想打击报复，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安琪说着死死抱着我。

    “哎~~占吧，就当我送你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吧！”我笑言，心中却能想象的出安琪会用什么言语回击我，她一定会说：“去死吧，张一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算什么生日礼物呀！”

    许久之后，我也没有听到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安琪反击的言语，她依旧死死的抱着我，直让我有了一种窒息了感觉。

    我终于察觉到了安琪的不对劲，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呀？”

    我感觉到了怀里的安琪摇了摇头，她带着哽咽说道：“张一西，你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突然想起，今天我刚刚遇到安琪时，她带着墨镜吃冰淇淋的画面，我明白在她过生日时，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陪伴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因为我有过类似的经历，幸亏那一次有了莫寒，我才得以拯救，而此刻的安琪便是因为饱尝孤独，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才导致行为失控，此刻她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许久之后，安琪终于松开了我，她向我问道：“张一西，为什么你一定要找陈清怡在你家人面前演出这场戏呢？”

    安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疑惑的问道：“难不成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安琪注视着我，许久才点了点头，道：“嗯，我.....我也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表情认真的安琪，安琪终于明白我误会了她的意思，微微红着脸解释，道：“我是说，我也可以假装做你的女朋友，如果是我的话，你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烦恼了......”

    安琪的话说完，我心中突然懊悔：对呀，我为什么不找安琪帮这个忙呢，以她无限接近莫寒的面容，即便某一天莫寒回来了，只要我不说破，家人肯定不能分辨出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这样我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也更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麻烦。

    我懊恼中，终于叹了一息说道：“当时给我考虑的时间太少了，而且，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帮我，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好似算不上那种可以随时随地，互相帮忙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