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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心头乱跳,吃吃道:猜猜对什么? 慕容冲坐起身来,低了头,许久叹息道:你是因为杨定想去前线一逞身手,才跟着去的,对不对?那日在五重寺,我便看出来了 碧落再想不到他想到那里去了,慌忙道:不是不是,我跟杨定没什么 话没说完,又闭了嘴。 真的没什么吗?曾经那般亲近地住在一起四个多月,后来在宫中,甚至还留恋着他的温暖,差点失了身。他们还能算清白么? 慕容冲见她满脸通红,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半天不能说话,不觉叹了口气,温柔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好。我把你丢在那个吃人的地方,一丢就是近两年,一个亲人也没有。杨定如能让你多笑一笑,我我不计较 他说得虽是轻松,可最后一句已经带了巍巍的颤音。 纵然曾沦为最低贱的娈童,纵然万人讥笑于他,甚至连他为之付出的亲人也瞧不起他,他骨子里还流着鲜卑慕容如糙原雄鹰般不羁的血液,他是真正的鲜卑男儿,容颜如玉,却铁骨铮铮。 碧落抱住他的头,终于急得滚出了眼泪:冲哥,我真的没和他怎样。不然你可以试试,我的身子是gān净的。 慕容冲静若寒潭月影的双眸蓦然睁大,如有漩涡激dàng,忽然嗤地一声轻笑,一张俊秀的面容如白莲摇曳,令人心dàng神驰。他在她颤抖着的唇边温柔地亲了一亲,在她耳边低低道:你欺负我伤了腰,动不了你么?不害臊的丫头! 碧落大羞,只往他怀中乱躲,泪意不觉便收了,细细碎碎的快乐,迅速从每一处血液中钻出,奔涌。 她没有听错,慕容冲在和她开玩笑。 那个从来只温和矜持微笑的慕容冲,那个从来不曾真心笑一笑的慕容冲,那个被仇恨压得看不到光明的慕容冲,居然在和她开玩笑! 一时二人亲呢够了,慕容冲也不许她走,将她圈在怀中,感受那纤巧温暖的身躯,以及那身躯对自己的信赖和留恋,平静而诚挚地说道:碧落,我不会动你。我不会让人瞧不起你,说你是万人瞧不起的佞幸臣子的女人。我会用苻坚的鲜血,来向天下证明,证明我慕容冲是个谁也不能轻侮的好男儿,证明你云碧落的夫婿,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 诉衷qíng 月解重圆星解聚(三) 苻坚的鲜血,慕容冲的誓言,云碧落的幸福 碧落的身体整个的僵住了,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这积郁悲愤十余年的男子。脑中仿佛抽空了,又仿佛塞满了,尽是这男子的绝世容颜,和苻坚的清隽面庞,jiāo替着,旋转着。种种qíng绪,欢喜的,震怒的,悲愤的,怜爱的,慈和的,痛惜的撑得她有种快要爆裂的错觉。 慕容冲觉出了碧落的身躯突然僵硬,却看不到她深埋在自己颈窝的脸庞,只将她更紧地搂着,语音渐渐低沉而感伤:我也清楚,那一天并不容易到来。或许,如同释雪涧预见的,我会败,会死,那么,你可以留着你gān净的身子去嫁给旁的好男子,嗯,比如杨定。如果你能开开心心的,即便报不了仇,我也可以了无心牵挂地走上huáng泉路。 别别说了 碧落浑身颤抖,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那所有让她害怕惊悸的话语,泪水纵横jiāo错,迅速将慕容冲的面庞也湿透了。 慕容冲不说了,只抱着他的碧落,带了温柔和宠溺,低低地呢喃:碧落,碧落,我的傻丫头 碧落伏在他的肩上,哑着嗓子,抱着隐隐的一点希冀,轻轻地问:可不可以,不要报仇了?雪涧姐姐说,回关东,可保一世平安。我们一起回关东去,或者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平平安安,过我们幸福的一辈子? 这一次,轮到了慕容冲浑身收紧僵硬,握紧拳时的骨骼格格响声,那样清晰有力不容置疑地传出。 他寒声道:可以。除非我现在就死了! 天已经黑了,浸透了那张白皙如雪的容颜,也漫过了另一张色若梨花的面庞。 远处,近处,都有夜鸹昏鸦零落飞过,叫声森冷,挟了鲜血和腐尸的气息,缓缓在山川树木间掠过。 碧落的日子,突然便安宁起来,甚至让她有种回到平阳太守府的心境。 除了慕容冲,她什么也不想,或者说,什么也不敢想。一如当年,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慕容冲的生活起居,以慕容冲的喜乐为喜乐,以慕容冲的悲伤为悲伤,仿佛她就是当年那个除了慕容冲别无亲人的云碧落,完全不记得她还有个父亲,有个慕容冲恨之入骨的父亲。 只要慕容冲不知道,他们就会这样过下去,一直这样幸福地过下去。 对,是幸福。 唯有失去,才懂得珍惜拥有。 她曾经失去慕容冲,甚至担心着还会再失去慕容冲,所以她几乎握紧了每一刻与慕容冲的相处。 慕容冲也曾失去她,并且为自己当年的无qíng深感愧疚,在看清楚自己的qíng感后,同样将碧落视为珍宝。他投向碧落的每一个眼神,都温柔缱绻得让碧落如在梦中,害怕这一切镜花水月般不真实。 他是慕容冲,永远清雅微笑温和有礼,却永远不肯让人看清自己的慕容冲。心比天高,恨比天深。 碧落深知这种改变,对慕容冲有多么艰难。她不敢让慕容冲失去,不敢让慕容冲痛苦,所以不敢让慕容冲感觉自己的异样。她只能把什么都忘了,专心***着慕容冲的简单女人。 爱多久,幸福多久,似乎并不重要了,至少,他们现在都幸福着。 慕容冲依旧在养着伤,闲着时带了碧落到各军将领处走动,帮着做些安排粮糙驻地之类无gān紧要的事务。高盖、段随、宿勤崇等众多将领见他从不端皇族的架子,待人温和有礼,颇恤将士疾苦,恰与慕容泓形成鲜明对比,都对他很有好感,混熟后甚至常会向他抱怨济北王待下严苛,他也常会去见慕容泓,为下面的官兵求求qíng。慕容泓高兴时便应允他,可大部分时候都把他痛骂一顿赶出帐去,半点不见手足qíng谊。 尤其,当慕容冲带了碧落去见他时,慕容泓几乎没一次不翻脸。 凤皇,你什么时候能争气些?慕容泓毫不客气地指斥: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只知风花雪月,这都是苻坚教你的么? 一次次无来由的指责,令碧落好生郁闷,而慕容冲却不许她发作,只是沉默着听他训了,然后淡淡离去。 将领们闻知,也大为不平,虽不敢提及慕容冲的那段往事来,背后却已议论纷纷,都道慕容泓太过冷qíng,他自己何尝不是臣服苻秦,当了小小一名长史。国祚倾覆,大丈夫本该能屈能伸,伺机东山再起。 这日又给慕容泓劈头训了一顿,慕容冲沉静步出军营,却拉了碧落上山,一路飞跑,直奔得满头是汗,慕容冲方才停了下来,苦笑道:我四哥不会喜欢你吧?这模样倒像吃醋一般! 碧落也纳闷,却绝对不认可这个猜测:不对,他喜欢雪涧姐姐那么久,哪有那么容易便忘怀? 特别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只怕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了释雪涧了。 说这话时,他们正在华山一座背阳的山坡上。 天很高,万里无云,炽热的阳光留在了山的另一面,将眼前的天空映得更加如软琉璃般夺目。山坡对面,遥遥一川瀑布,雪练般冲下,带起蒙蒙雾气,明亮青翠的山色,便有些模糊。 诉衷qíng 月解重圆星解聚(四) 碧落倚着一棵老松坐了,遥望着瀑布山色;慕容冲卧于石间,枕着碧落的腿,仰望高空,喘着气,咬一株带些甜味的青糙,慢慢地嚼着。 许久,慕容冲微侧过身,伸出手,揽了碧落的腰,秀而长的眉抬起,低低地笑:也是,我们分开那么久,尚且只记挂彼此,他刚历了生离死别,怎会再对你动心? 碧落垂下眼,看着慕容冲轮廓完美jīng致地面庞,忍不住又伸手去抚摩。触着那光滑的肌肤,又觉不好意思,悄悄缩回手去。 慕容冲叹口气,闭了眸,一抬腕,已抓住她的手,靠住自己面庞,不经意般道:若只你对我动心,我便是你的,便如你只属于我一般。 当着碧空澄澈,青山如屏,这算是海誓山盟么? 冲哥,碧落犹豫着,心中七上八下掂量了良久,终于道:我也只属于你。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千万别变成慕容泓这样疯的人,一定要找个比我好十倍的女子,陪你过下半辈子,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 慕容冲不由又睁开眼,捉摸地盯住碧落。 碧落依旧黑黑的眸子,倒映着慕容冲的影子,温软如醉,再不掩如痴qíng意。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人伤着你,更别说 慕容冲笑了笑,与碧落十指jiāo握,掌心相贴,默默让她感受自己的怜爱和疼惜。 他虽是聪明,但他终究判定碧落只是沾惹了普通女孩儿怀时的多愁善感。他有太多的心思和qíng绪,从小便习惯xing地压抑住,连跟随他的碧落都跟着学会压抑自己,冷漠地不愿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靠近自己。他不知道这对碧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现在,他宁可碧落恢复女孩儿的本xing,不愿再去责怪她的软弱和多疑。 或者,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毕竟,仇恨只是他一个人的。可他差点为了自己的仇恨把她都牺牲了,让自己后悔了近两年,让碧落痛苦了近两年。如果能补偿,复仇这个包袱,他便自己背了吧,无论成败,碧落还能微笑着,微笑着活下去。 碧落不敢多说,只是贪恋地感受着慕容冲掌心的温度,笑容中的爱惜,直到,一群山雀从坡下飞掠向另一处山峰。 慕容冲坐了起来,侧耳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看着一行数骑在树荫掩映间飞奔而过。 碧落笑道:怕是哪里的军qíng送来了。你去瞧么? 慕容冲淡淡一笑:济北王不喜欢我游手好闲,更不喜欢我cha手军务,让他自己去决断吧! 碧落大是不满:可这样处处受肘,你怎么办呢? 慕容冲微微咪了咪眼,似觉得太阳太过晃眼,然后拣起一根树枝,递给碧落瞧:看,这是白杨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