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蓉蓉，白脸：“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因为有过一段极其糟心的经历，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情绪低迷。” 纪清，黑脸：“她甚至失去了对人生的希望……整整空窗了近八年了哦，八年！我他妈就干了！一个人最好的年岁里有几个八年？” 黄亮，小白脸：“世上真有这样（痴情、愚蠢）……的人吗？” 苏蓉蓉，继续白脸：“你的任务就是，让她重新燃起对人生的热爱跟希望！就算只有身体上的希望，也算，总比没有强……” 纪清，继续黑脸：“我一想到她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那恶心的阴影，被那渣滓害成那样，就觉得恶心的像吞了一只蟑螂，你一定要施展浑身解数，让她彻底忘掉那段！最好彻底踩死那个人渣，变成肉泥然后喂狗！” 苏蓉蓉抗议：“别给狗狗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黄亮的小白脸变成抽搐脸，忍不住举手：“对不起打断一下，两位警官，我也不算好人，那不是相当于吞下两只蟑螂了？” 回答他的是一只拍在后脑勺上的手，力道柔中带刚，不轻不重，有化骨绵掌的味道。 效果也很显著，黄亮感觉眼前的天“嗖”地黑了一下。 什么叫牛郎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黄亮闭嘴。 苏蓉蓉，耐心解释：“但是关键的是，你不能用强迫的法子哦。要温柔，要让她主动投降、或者说动心……留下美好而值得留恋的回忆。” 黄亮想起刚才那本亮瞎人的小黄书，严肃地说：“警官，你一定是这种小说看多了。” 纪清的牙齿都呲出来，看起来不像是警官，百分百像是黑道女王：“混蛋，那是漫画，不懂不要乱说！这件事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电脑文档，如果有一个删除不了的病毒文档总是恶心地存在，迫不得已就要用一个好点的把它覆盖，懂吗？总之，你要是办不到，我就……” 她咆哮完毕，试图摸出警官证加以恐吓，却又误把那本小黄书摸了出来。 黄亮再次如愿以偿地看到封皮上一男一女紧密拥抱，妹子呼之欲出的大波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很有冲击力。 简直亮瞎了。 这可笑而庄严交织的一幕让黄亮觉得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而两个妹子正拿着劣质盗版的驱魔手册试图把自己打倒，他宁可相信这是一场梦，但理智上却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黄亮屈服。 此时此刻，黄亮只盼自己要对付的那个妹子是个真正的软妹，最好就像是这小黄书封面上这位，用无辜哀怨又欲罢不能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他的人生才不至于太绝望。 就在纪清和苏蓉蓉两位人民的好警官对人民的好牛郎黄亮同学展开威逼利诱的时候，故事的女主人公刘倩同学，正像是个人民的好战士一样，开着她已有五年驾龄的小绵羊电瓶车，意气风发地赶回杂志社。 苏蓉蓉跟纪清很是担心小绵羊刘倩的生存状态，觉得她就像是生活在沼泽边沿的可怜的小软体动物，只能阴郁地吐着怨念的气泡。 然而事实上，刘倩姑娘却并没有时间替那个死党臆想中“低迷、绝望、空窗八年”的自己担忧，因为实际生活中的她很忙。 忙得没有时间去奢侈地为什么而低迷绝望。 奋斗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在经过整整一个周的软磨硬泡之后，刘倩终于从当红大手倪尚老师家里把最新一期的连载稿子抢了出来。 为了有效地围堵住倪尚，刘倩昨晚上就睡在倪尚门口上，当她靠在门板上匆匆啃了一包小浣熊干脆面跟无数零食的同时也下定决心，如果到明天倪尚还交不出稿子，她就吊死在这里，向那个混蛋做最后的示威。 整整饿了一天，当稿子到手之后，刘倩忍不住飚出泪来。 而倪尚站在面前，面带慈祥的笑容，似乎在等待她的夸奖。 刘倩小心地抱住稿子，慢慢地那小浣熊的外包装吹起来，倪尚惊喜：“小甜甜，是要玩魔术庆祝我们截稿吗？” “庆祝你个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倪尚的头上拍扁：“你这个拖延症的混蛋！我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办，你是不是会负责妥善安葬！” 小包装发出巨大的响声，倪尚抱头：“谋杀！新鲜出炉的谋杀！我失忆了，我失忆了……帮我叫120。” 刘倩理也不理，抱着稿子拔腿就跑：“你慢慢失忆吧你！” 倪尚在身后叫：“刘倩！你这典型是卸磨杀驴啊！” 刘倩头也不回，她心知肚明，就算这头驴现在不开杀，他总还有三十天的拖延，不到最后交稿日压着不会发功，比如这次。 把稿子拿回杂志社，飞快地校对了一遍，又亲自去看着一版印刷出来，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外头天色黑的如墨，街灯点点如天上的星，瑟瑟地，让白天凌厉的城市略见几分温柔底色。 刘倩发动那台已经快变成老绵羊的小绵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子也都变成了绵羊，软绵绵，毫无力气，随时会倒下。 她趴在小绵羊的头上，支撑着残躯往回赶，经过市场的时候依旧来了一套鸡蛋卷饼。 背后行人如布景，川流不息，小市场越发热闹，各色声响跟味道交织，刘倩看着炉子上滋滋作响的鸡蛋饼，热气腾腾里眼睛有些湿润……有吃的，生活真美好。 等红绿灯的功夫刘倩狼吞虎咽地吃上两口，油香满口，带着一点小葱的新鲜气息，治愈力超级强悍。 如此过了三个街口，鸡蛋灌饼已经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和一片不算太新鲜的生菜叶。 过最后一个绿灯的时候，刘倩精神焕发不屈不挠地叼着里头最后一片菜，以高超的口技把菜叶从塑料袋里抢救出来，抬手把糊在嘴上的空塑料袋揪下。 刘倩觉得鸡蛋灌饼让自己重获新生，她雄赳赳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会骑电动车的兔子，嘴巴蠕动着飞快地把生菜吞下。 把小绵羊栓在楼下，进了楼的刘倩似乎显出原形，她连滚带爬地上楼，打开房门冲进房间，女鬼似地幽幽叹息：“终于回来了……” 奄奄一息念叨声戛然而止。 眼前所见的让她陡然精神一振，怀疑是自己累太久产生了幻觉。 这是一间井井有条，整洁温馨的房间，地板光可鉴人，原本拖曳地面的衣帽鞋袜荡然无存，窗台上放了一支盛放的红玫瑰，而右手靠墙的桌上放着一大束玫瑰，娇艳欲滴。 桌子上点着两根白蜡烛，中间似乎放着吃的？居然是一个喜气洋洋的蛋糕！最离谱的是还有一杯红酒，烛光下液体跟血一样醒目。 刘倩瞪着眼看了会儿，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劲儿，她猛地拉开门退了出去，然后站在门口默默地打量眼前的门扇。 擦擦眼睛才看清那个数字，那就证明她没有进错房间。 那么？现在是怎么样？难道是遭了贼？贼不会布置那些乌七八糟……糟了，刘倩打了个哆嗦，忽然想到房东上个月那奇异的嘴脸，难道是因为嫌房租低，所以瞒着她把房子又租给别人了？ 刘倩用力打开门又跳进去，同时掏出手机准备给房东打电话咨询。 低头的时候，看到一条短信。 刘倩头脸冒火，信手打开。却被上面几个字吸引住目光 “希望你喜欢这个惊喜哦……生日快乐！我们的宝贝！” 发信人居然是苏蓉蓉。 刘倩目瞪口呆，看看短信，又看看桌上跟房间的布置，浑身上下一下子松懈下来了，她哭笑不得，然而心却缓缓地升起一丝暖意。 原来还有人没有忘记她的生日……原来这一切，都是苏蓉蓉跟纪清安排的。 刘倩顺着门板滑在地面上，擦擦手机屏幕，看看那几个字，眼睛有点下雨。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刘倩端起红酒杯，对自己大声说：“生日快乐宝贝！”兴高采烈地先喝了口。 红酒的味道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就像是喝毒酒一样用力咽下，转而深长舌头，在蛋糕上舔了口，奶油的甜蜜，让人融化。 刘倩意犹未尽，但她是个很讲究卫生的人：“洗个澡先。” 把剩下的大半杯红酒放下，边走边脱衣裳，人进了浴室的时候，已脱得只剩下了一条三角小内。 卫生间的门向来不好，幸好刘倩一个人住，不必锁门，进来出入，门都是虚掩着。 水雾开始弥漫，小小地浴室顿时雾气升腾。 热水沐浴全身，浑身的毛孔都舒畅地张开，让她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沉浸在自己天地里的小绵羊，并没有发现就在距离她咫尺之遥的门口上，有一道人影已经僵立许久。 只有透过白濛濛的水汽，依稀可看见他璀璨如星又有些……杀气四溢的双眸。 这人当然不会是人民的好牛郎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