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赵池将叶明一约在了一处市中心新开的同□□里。 里面的舞池巨大，人声鼎沸，同样收费也很贵，人均消费一千三左右，但依然压不住人们的热情。 酒吧里的设计感很足，请的dj也是在圈里有名的。 强烈的音乐震慑耳膜，叶明一很讨厌这样的声色场所，但是又不能拒绝。 他的身上不止背着债，还有赵池趁他昏迷时候拍的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 一个人究竟能下作到何种程度？ 叶明一不知道，但是赵驰却已经将其表现到了淋漓尽致。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咸猪手，叶明一的心理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中午贺焱来到奶茶店里的时候尽管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跟平常人一样，买完奶茶就走，但是叶明一还是觉得莫名烦躁和厌恶。 这些人究竟还要把他逼到什么程度？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他只想要片刻清静，难道也不行吗？ 此时叶明一的神经已经崩到极点，一路上遇到不少咸猪手和上来要微信的，叶明一全都选择无视。 好在他的视力很好，总算在那灯光闪烁，昏暗不明的优等卡座间的玻璃窗里，找到了已经喝多的赵驰。 他此时正左拥右抱着两个穿着妖娆的男孩子嬉笑玩闹的按在沙发上做着不可描述的事，外面音乐声音有大半都被阻挡了下来。 直到一个刚被扒掉衣服的男孩忽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并且还穿着白衣黑裤，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差点被吓得当场痿掉。 “呦呵，咱们叶少爷到了，快，给叶少爷敬酒。”赵池跟沙发上极不情愿被打扰好事的男孩分开后坐起身，大敞着衣领嘴里叼着烟，半眯着眼睛望着门口脸色难看的叶明一，笑得相当肆意。 “卧槽，怎么跟鬼似的站在那，不会坑一声吗？”那个被赵池扒的衣衫不整的男孩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嘴巴却很毒。 他先是上下瞟了叶明一一眼，嘴里嘟囔着：“切，我道还真以为是个多清纯的高中生呢，原来是同行啊。” “那可不，他的身价可比你们高多了，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老总越喜欢他身上的那股清纯劲儿，玩的花样也多，他可是暗地里帮我谈成了不少生意！” 赵池嘴里吐着烟圈，恶劣的笑起来：“想当初老子跟他同校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纯高冷的小学弟呢，那一手小提琴拉的，跟神仙下凡似的！ 嘿，偏偏老子就喜欢把那高高在上的谪仙给拽下神坛去，扒光他们的衣服，让他染上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脏污，再也爬不回天上！”赵池嘴里吐着眼圈，嚣张的说着。 脑中慢慢浮现出高中时候的一次校庆晚会上，那个身穿白衬衫，长身玉立的站在舞台上从容又自信的拉着小提琴的人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真的吗？看不出来啊，原来这小哥哥还会拉小提琴呢！”化着妆的男孩走到叶明一面前，嘟着嘴满脸笑容的递给他自己倒好的一杯酒说：“小哥哥，愿意跟我喝一杯吗？” 叶明一先是愣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要抬起手去接，就在两人手指即将接触到的时候，那男孩却一挥手将手里的酒杯全部泼洒在了叶明一的脸上。 “哎呦，对不起啊，一不小心手抖了。”男孩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恶意。 “林清，你干嘛呢？”坐在赵池身边的另一个男孩走过来，将那化妆男孩拉到了一边：“你干嘛没事去难为人家？” “我怎么了？赵哥让我敬酒，我就敬了呗，是他没拿好，关我什么事？”林清娘唧唧的双手掐着腰，一扭脸重新坐回到了赵池的身边。 “小宝贝，你可真辣！”赵池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搂着他亲了他一口。 林清得意的娇笑着，他就是嫉妒叶明一身上的那股干净劲，早就听说过他在圈里的风平了，大家都是出来卖的，凭什么他就能比他们这些资源少的高一等？ 并且还能维持原样，没有一点沾染上这肮脏交易圈里的味儿？ “对不起，我替林清道个歉，他就是疯逼，心理有毛病。”圆眼睛的男孩赶忙掏出纸巾递给叶明一：“你快擦擦吧，别跟他一般计较。” 叶明一没说话，也没有接纸巾，睫毛沾着酒水湿漉漉的颤抖着，反而掩去了眼睛里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今天只要把这杯酒干了，以后咱们的债务一笔勾销。”赵池亲自给叶明一倒了一杯酒，然后伸出手，坐在他身边的林清不情不愿的将那沓放在桌上的合同全都递到了赵池的手里。 “这是你当时签的合同，还有底片。” 叶明一颤抖着身体强装镇定的望着赵池手上的东西：“真的？” “真的。”赵池一把推开身边缠上来的男孩毫无留恋的站起身，手里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叶明一身边：“跟了小晏总就是不一样啊，他昨晚上草你草的是不是特别爽啊！” 叶明一低垂着眼帘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只在乎赵驰嘴里的话是否真假？ “是不是我喝了这杯酒你我以后债务就两清？” “当然，不过没你说的那么绝情？咱们好歹还是校友，同学情谊还是在的。”赵驰笑眯眯的伸出手来的捏住叶明一的脸：“其实在学校的洗手间里，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跟那时候一个样呢？” 叶明一挥手推开赵驰，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喝吧。”赵池将手里差点撒出来的酒放到了叶明一的手上，催促道。 叶明一伸手接过来，然后仰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炸开似的刺激喉咙，叶明一被呛的弯下腰来一阵挖心掏肺的咳嗽。 “操，你还真喝了？就这么想离开我身边？”赵驰的眼里忽然又有了怒气，脾气阴晴不定。 但是看着叶明一蹲在地上咳的很痛苦像是喘不过来气的样子，心里出现一丝不忍，又很快被升腾的怒气给掩盖掉了。 “真是经不住骗，好歹高中时候成绩全年级第三呢，怎么长大了，智商却降低了？我刚才跟你说的……其实是开玩笑呢。”赵池恶劣的大笑着将合同在叶明一眼前晃了晃。 “小晏总看上你了，当然你的卖身契也得由我亲自转交给他啊！”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两个男孩像是第一次见到赵驰这个样子，全都惊呆了，这也太变态了！ “合同，拿来！”叶明一的眼睛不知是因为被辣酒呛的还是因为气的，喉咙里呼呼的喘着气，声音嘶哑的喊道。 “你想要啊？来，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赵池继续恬不知耻的又朝着叶明一伸过脸来，下一刻，卡座那里传来尖叫声！ 叶明一手中巴掌大的玻璃杯瞬间狠狠地砸在了赵驰的头顶上！ 砸完一下不够紧接着又来一下，其实总共也就那么三下，只在几秒钟完成，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透明的水晶玻璃就在赵池的头顶上硬生生的碎裂成渣，带着鲜红色的热血喷溅在了叶明一苍白却又疯狂的脸上！ 等到贺焱闻声赶到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一片狼藉，赵池正背对着他捂着满头鲜血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而叶明一则被他带来的保镖架住身体疯狂的嘶吼着。 瞪着赵池的眼神凶狠的像是已经失去神智。 “草泥马的，敢给老子开瓢！”赵池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就要往叶明一头上砸去，贺焱却在这时走进去，及时拦住了赵池。 事后贺焱不禁想，要是他能再早点出现就好了，或许叶明一就不用经历这些，也不会崩溃，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会遵守承诺，早点回来找他，就再所有悲剧都没发生之前。 等到贺焱再次醒来，屋里的摆设已经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无论干什么都总是晚一步的贺焱，而是重生后彻底幡然醒悟的贺焱。 他曾经不明白自己对叶明一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童年亏欠的弥补？ 还是只将他当做苏哲的替身？ 直到叶明一浑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没了呼吸时，心口的剧痛和无尽的失落感再告诉他！ 没了，叶明一没有了，不管是儿时的叶明一还是后来那个满身伤痕却依然对他重新燃起信任感的叶明一都没有了。 当他看着苏哲顶着跟自己一样虚伪的脸来安慰他，试图将叶明一的死从他心中抹杀时。 贺焱忽然明白，原来他当初在异国他乡看到苏哲的第一眼时，一直被他隐藏在心底里的童年叶明一就已放大到了苏哲的脸上。 并且那个从小依赖着对方的其实是他而不是叶明一。 当时七岁的他，再次被发疯的妈妈锁在柜子里没人管的时候，是叶明一鼓起勇气顺着自家的防盗窗硬生生的爬到他们家的阳台。 然后找到小锤子砸掉锁链，身披阳光将他从黑暗的柜子里解救出来。 “三火你别怕，快跟我走吧！”当时比他还小半岁的叶明一眨着因为恐惧而泪湿的眼睛，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抓着他：“你家太高了，我刚才爬上来的时候差点就摔下来了。” 叶明一的声音里隐约夹带着哭腔，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将他带离了那个只有冷漠和黑暗的家。 此去多年，即使是被刻意隐藏忘记，贺焱的心中始终都会被那道光所影响着。 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找回那道属于自己的光时，叶明一眼睛里的光却已经没有了。 “贺焱，你醒了没？”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住在对门的叶明一再叫他起床。 从小就是温温软软的奶音，现如今十七岁了，嗓音早已变得成熟，却依然改不掉小时候一张嘴就像是再撒娇的语气。 贺焱没有起身，他在装睡觉，没过一会儿，果然就听到外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还有叶明一很小声的嘟囔声：“怎么睡得这么死啊？叫这么多声也没回应，不会是被猪八戒附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