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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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娈童称心, 众人是听过没见过, 此事落了实, 最气急败坏的就是李世民, 当下破口大骂, “你做的好太子!于志宁、张玄素屡屡奏你骄纵淫逸,无恶不为, 朕一直不信……今日一见, 你……你……。”一脚将跪地请罪的太子踢开,厉声吩咐左右千牛, “将妖孽称心拿下, 乱杖打死。” 父亲气得是七窍生烟,李承乾哪敢多言, 只能眼睁睁看着相好儿被慕容天峰的手下拖走。四弟李泰已然起了夺嫡之心, 这太子之位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 抱着父亲的双腿号啕大哭起来, 自已数落着自己的罪过。 太子这么一哭,李世民的心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一一的扫视着太子的‘狐群狗党’,除却两队千牛, 还有一个重量级的汉王李元昌, 他的第七弟。“李元昌, 你就助纣为虐。”气汹汹指责着他, 好像太子就是被他带坏的。 李元昌战战兢兢, 大气儿也不敢多喘一下, 平素他同太子是玩闹惯了的,再没想到天子突然而至,以往一年也不入东宫一步的天子,定是受了谁的唆使?除了背后使绊子的魏王泰,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人。 “耶耶息怒,儿臣……大哥和汉王叔父也就是一时……一时……。”雉奴同汉王叔父的关系甚好,忍不住替他求情,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萧可赶紧去捅他,李世民正在气头儿上,人人皆不敢言,又何必争这个出头鸟儿,搞不好就被一起发落了。嫂子连捅带拧的警告,雉奴只把话说了半截,再不敢出言求情。 李世民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当场就把那伙儿人发落了,该打的打,该关的关,该充军的充军,对着太子、汉王又是好一顿训斥,骂了个海枯河干。萧可直着耳朵听罢天子的雷霆之怒,桃子也不敢要了,乖乖回到淑景殿的松涛阁,此时日已西斜。李三郎爬在榻上同仁儿玩儿的正高兴,一见爱妻回来,伸手便要桃子吃。 “你还有心思吃桃子。”这真的一个桃子引出的祸,虽和自己无关,免不了心惊肉跳,趁着四下里无人,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是连声抱怨,“你大哥也真是,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男人,恶心死了。” 关于东宫桃子引出的风波,李三郎只当做了笑话儿来听,抱了儿子在怀,同萧可东扯西拉起来,“喜欢男人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改日我也喜欢了男人,看你怎么办。” 萧可小嘴一撇,接着数落,“你说你们这些天潢贵胃、凤子龙孙,整日没事儿干,是吃饱了撑的,女人玩儿腻味了去玩儿男人,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玩儿的,非要闹到惹火上身才罢。你们怎么不学学慕容家表哥的长情之处,只守着发妻一个,只钟爱发妻一人,从不置媵纳妾,这才是男人的典范。” “典范。”李三郎当即扫过一个大白眼儿,很是不以为然,“什么典范,怕是你家表哥心里有鬼,说不定他也喜欢男人不敢承认!守着发妻当掩饰罢了。” “人家从一而终就是喜欢男人呀!”萧可才不听他的歪理邪说,正要分辨几句,却见淑景殿的内侍总管冯雨颤巍巍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盘子洒金碧桃,说是陈福顺奉了陛下之命送来的。 李世民的确是个好父亲,都气成了那个样子,还记挂着儿子要桃子吃一事,随即让落雁打赏了冯雨,同李三郎一起分享那费心周折的洒金碧桃。咬上一口,果真是甜丝丝的,同时又想到雉奴、武媚娘,今日并无交集的两人,日后却是大唐的天皇、天后,真是造化弄人! 在淑景殿休养了五、六日,李三郎的伤已是完全好了,整日搂在儿子滚在榻上玩耍,‘思过’嘛!那里不能思。这天傍晚,正打算拾掇东西要走,却被一个冲进来的小人儿抱住了大腿,低头一瞅,正是他六岁的女儿李丽媛,韦琳琅虽然紧随其后,却是哀容满面。 “文振他……。”韦琳琅悲悲泣泣,却不敢哭出声来,毕竟这是淑景殿,久等李三郎不归,只好领着女儿来寻。 “耶耶,小舅舅为何没有一起回来?”媛儿眨巴着眼睛,能陪她玩耍的小舅舅是非常重要的。 “小舅舅呀!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李三郎实话实说,韦文振与宋青若远走他乡,大概到天涯海角去了吧! “那他还会回来吗?”但见父亲摇头,媛儿失望万分,“他不知道媛儿会想他吗?” 在韦琳琅听来,兄弟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追封的诏书还没有下达,她也是捕风捉影得到了兄弟韦文振的噩耗,现在等到确切答复,未免悲从中来,倒在李三郎怀里殷殷抽泣。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萧可再也坐不住了,借机找人抱呀!你兄弟又没死。 一见王妃那眼神儿,李三郎忙将韦琳琅挪开,贪图一时温香软玉的结果,就是整日整日不得安宁,这一点,他深有感触。“琳琅,你误会了,我只说文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并不是说他……。”四下里一瞅,这松涛阁内再无外人,便低声把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遍,直听得韦琳琅花容失色。 文振的胆子也太大,居然领了宋青若私奔,前途不要了,名声不要了,亲人也不要了,一旦被人告发,就是灭顶之灾,还连累了殿下和他一起胡闹。 “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走漏风声,你也知道是什么后果,至此为止吧!替文振孝敬父母就是。”当下,李三郎把此事做了一个了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思恍惚间,韦琳琅瞥到王妃的目光,这事儿又岂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么简单。细细一想,回过神儿来,王妃必然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儿还关乎到殿下。 打发走了韦琳琅,李三郎赶紧去给他的王妃陪笑脸儿,刚才那一抱,怕是醋劲儿又大发了,他还想过几天安宁日子呢!回到寝室,仁儿在榻上沉沉睡着,萧可就坐在榻边儿,一脸不怀好意。 “咱们也歇了吧!”看看水漏,的确时辰不早,匆匆脱了靴子、袜子,一把将王妃搂在怀里,与她耳鬓厮磨着,“好久没有过了!咱们那个好不好?” “哪个呀?”萧可故作不知,刚才还对着韦琳琅卯足了劲儿的安慰,现在又对着她甜言蜜语,这些男人风流成性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恨不得全天下女人都占为已有。 “装模作样。”李三郎摇着他的王妃,连连坏笑,“你不想啊?好多日子了呢!你就没想过我?” “背上的伤不疼了?”萧可略略回眸,一个不留神,让人压在榻上。 “早就不疼了!那是演给耶耶看的,让他也心疼心疼。”李三郎还没有吻上去,就听到帘外的动静,这柔情蜜意怕是弄不成了。 果不其然,大唐天子在观荷殿摆了家宴,两人非要参加不可,观荷殿就在淑景殿西侧,有蜿蜒的廊桥相通,临着海池的百亩荷花。此时,月上中天,水风淡淡,灯火掩映下,六月里的荷花清香宜人,沁人心脾,把宴席摆在凭栏之处,赏月、观荷一举两得。 不大一会儿,参加家宴的人员全部到齐,襄城公主夫妇、李琅嬛夫妇,再者就是赵福等一干小皇子,自李佑谋逆一案结束后,成年的皇子们大多返回藩国,留京的只有闭门思过的吴王、编纂《括地志》的魏王及晋王治,奇怪的是,包括太子在内,他们并无一人参加。 最后到来的,正是大唐天子李世民,依旧穿着天子常服,戴着软脚幞头,表情淡淡,形容落寞,贞观十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李佑谋反,一代名臣魏征病逝,谁又曾想到,这只是个开端。 “都坐吧!” 李世民难得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堂下儿孙满堂,内心却是无比的凄凉。抬眼间,瞅到李三郎,寻问道:“三郎的伤好了吗?” “好了!明天就搬回府里去住。”赖在宫里这么多天,李三郎就等着这句话呢!在长辈面前,就是一个特别矫情的人。 “过两天再搬吧!” 冷不丁扔出这么一句,连李三郎也没了头绪,耶耶这是怎么了?偷偷望上去,见他凝眉深锁,神思恍惚,就算大哥哥玩玩儿娈童,耶耶也不至于如此失落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无不是沉闷之极,连活泼好动的李琅嬛也不敢多嘴,也哪里是家宴,牢饭还差不多。 一时间,菜冷杯残,宫女们刚刚添了一巡酒,千牛卫将军慕容天峰大踏步而入,纳头行礼,当众人不在场一般,“回禀圣上,太子、侯君集、李元昌等人,果然如纥干承基所奏的那样,他们从东宫点兵,已经朝这里奔袭而来。圣上,您还是移驾吧!” 观荷殿静的出奇,只有一片片软帘在夜风里柔柔飘动,配着皎洁的月色,也是一幅良宵美景。慕容天峰的话一出口,一大半儿人没有反应过来,齐王谋反刚刚卸下帷幕,又说什么太子谋反,太子怎么会谋反,他不用谋反,这大唐天下将来也是他的。 “陛下,您还是移驾吧!”此时的慕容天峰已是全副武装,为了天子安危着想,请他移步入后殿暂避。 这会儿的皇亲国戚们还没怎么乱套,反正要入后殿暂避,况且太子不一定成事儿,纥干承基都把他卖了。陛下是什么人,刀山剑树里滚出来的,还怕太子不成,一众人都想着走,可大唐天子李世民没想着走。 “不必,朕倒要看看,太子殿下能把朕怎么样,把你的人带到殿后,朕准备开门揖盗。”他凄然的一笑,眼睛里是深深绝望,好一个太子,真是好一个太子。 众人的惊慌失措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天子都泰然自若,岂容他们一个个惶恐不安。到了此时,李三郎仍不能相信,虽然大哥常以孤傲自许,但儿时也是他的最好玩伴,“耶耶,这么可能,大哥怎么会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