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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云落把绷带打了个结,抬眼与曲谙平视,他的眼睛如古井平静无波,“你没必要知晓。” “没必要……”曲谙品味着这三个字,低头笑了起来,笑中浓浓苦涩。 空云落道:“若是觉得我可疑,赶我走便是了,我不会赖着。” 曲谙摇了摇头,再度抬头,眼中有无奈的温柔,他点了点空云落的鼻子,“再不寻常,也只是个小孩,大冬天的赶你走,我还是不是人了?而且,洛洛,你将来一定会干大事,人生广袤无垠,和我这个一事无成的病鬼不一样。我们早晚都会……”曲谙闭了闭眼,又道:“好了,洗洗睡吧,虽然只玩了一会儿,但比玩一宿还累。” 曲谙故作轻松的起身,走去屋外烧水。 空云落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在曲谙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神情如化不开的墨。 你猜错了,一只恶鬼的将来,只会是无尽地狱。 次日一大早,曲谙就出门了,空云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捧着古旧的医书看。 溯时蛊的存在过于荒谬,任何一本正统医术都没有记载能将人变回孩童的药或手段,想要找解药更是无从下手,唯一可行之处,便是药找到对他下毒之人。 可以他如今的模样,能做的事太少,若将此事告知山庄的人……空云落只是一想而过,他接手不归山庄不过三年,三年不足以值得他信任山庄里的任意一人。 眼下遡时蛊的信息还太少,至少要摸清这蛊毒的发作规律,他才方便制定计策。 曲谙去西仁堂时,就听到那里的伙计讨论着。 “昨晚出事了你可知?” “嗐,今早都传开了,那三个人的事儿吧?” “可不么,听说是在隆角巷被发现的,大冬天在外冻了一宿,都快半死了。” “说是眼睛被剜了。” “我听是舌头被拔了。” “啧啧,雪兆吉祥日,造的什么孽啊?” 听得曲谙心里毛嗖嗖的,他拿着方子去找大夫取了药,回头正巧看见梁庭也走进来,曲谙上前一问,原来是他们屋里有人昨日脚滑,摔折的骨头,他过来帮忙取药。 曲谙狐疑:“不是说必须得本人来大夫才开药的么?” 梁庭嘿嘿道:“你是碰着了孙大夫了吧?他就是一老公鸡,一点也不通融,不过雪兆他就回家去了,别的大夫可不像他那么鸡毛。” 梁庭又问曲谙为何会来,曲谙便把昨晚茶楼的事告诉了他。 “什么?你见到段门主和萧门主了?!”梁庭目瞪口呆地喊道,引得屋里的其他人都看过来。 曲谙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让他低调。 这下梁庭可不让他走了,拿了药后便拽着曲谙掘地三尺的问他全部细节,还懊悔自己为何不跟着曲谙他们,这样至少能在大人们面前混个脸熟。 曲谙觉得好笑,梁庭就差埋怨他为什么不带个签名回来了。 “我这儿也有件大事。”梁庭又神秘道,“今儿一大早北源部的人全出去了,说是夜血门的人来西平镇了。” 曲谙并不惊讶,人家都来了好几天了。 梁庭则很看不上夜血门,形容其是下等门派,没有气节,野狗一样紧咬不放,“哪像咱们不归山庄,让你三更死,绝不给你活到五更!” 曲谙干笑,不知他是否要为此感到庆幸。 梁庭继续道:“也不晓得是哪个好汉动了手,把夜血门的人给整废了。” 曲谙一惊:“刚才我听闻的,被剜眼睛拔舌头的人,是他们?” 空云落告诉他自己去找人,是找了何方英雄? “哪儿那么吓人?”梁庭嗤笑道,“虽的确是眼不能看口不能语,但他们是被坏了口目的穴道,手脚筋也被挑断了。” “不、不会是不归山庄的人做的吧?”曲谙的嘴唇有些苍白。 “倒也不是不可能。”梁庭捏着下巴道,“不过不归山庄手法利落,一般不留人命。况且若是大人们做的,北源部也用不着出去调查。” 毕竟夜血门也算一大派,要是拿此事来找茬,非民众之间的矛盾比得了。 “曲谙,你又没出息被吓成这样。”梁庭见曲谙脸色煞白,取笑道,“放心,夜血门不敢来咱们这儿,山上随便一位大人,都能血洗他们。” 曲谙仓促应了几声,便匆匆走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最可怕的一面。 洛洛真的叫到人了吗? 曲谙回到竹屋,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温暖让他怔愣了一下,就好像刚才他脑子里想的,不过是冷风催生出的诡念,被屋里的暖气一拂,就该化了。 空云落坐在桌上,听到动静便把书合上,望向了曲谙。 曲谙也看着他,左边脑子在怀疑,右边脑子在指责。 怀疑的是空云落真是对那三人下手的人吗?指责的是自己,竟然在怀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为何愣着?”空云落开口,“风吹进来了。” 曲谙才回神,关上了门走进来,把药锅里的药渣放进暖炉里烧,再拿去清洗,最后又回来把刚带回来的药按照方子上些的剂量往锅里放。 整个过程都没和空云落说一句话。 空云落感到莫名其妙,他发现曲谙不如最初那样轻易捉摸了,有些时候他也会弄不清楚自己对曲谙的在意,还有当下曲谙对他冷热不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