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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神代也挺好的。”我小声嘟囔,“只不过就是生产力太低下,也没有炸猪排咖喱饭……” 承太郎闷闷地笑了一声。 拜访过被兀鹫终日啄食内脏的普罗米修斯,踏入过三头犬把守的地狱,也曾经试图用神力召唤出极光、企图撕裂出通往“冥界”的缝隙,我们在过去的十年里什么都试过了,也一天天看着故人们长大,老去,死亡。 世间的芸芸众生都在遵循着命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只有我们在试图挣脱。 现在距离完全挣脱只差一步。 “要不你还是现在就喝了吧!”我一骨碌突然也躺了下去,然后像个炸虾卷一样滚到了承太郎旁边,“我总害怕又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比如突然地震了你一个手抖把瓶子砸碎什么的……” 承太郎无奈地用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脑瓜顶,遏制住我继续翻滚的势头:“好,我现在就喝。” “要一滴不剩地全部喝光哦!”我立刻监督起来。 “好,全部喝光。”他拧开瓶盖,半坐起,“这就喝。” 我死死盯住他,看着他用双唇包住窄小的瓶口,然后仰头,滑动着喉结将本来就不多的药水全部吞咽了下去。 最后一滴药水坠在瓶口边缘,因为张力作用迟迟不肯落下。承太郎伸出一小截舌尖将它舔掉,然后拧上瓶盖,随手将它掷下了奥林匹斯山。 “高空抛物。”他给自己定了罪,“该罚多少?” 我想了一下,说:“罚款500,拘留十五天。” “都已经被困在这个世界十年了,再多十五天也没关系。”他叹了口气,“走吧,天快黑了,这个季节也还有蚊子,山上的蚊子尤其多。” 我“啪”地一声拍在了自己大腿上,结果没把那只嗡嗡叫的长翅膀尖嘴碧池拍死。刚想说些什么,我的舌头竟然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 “承太郎。”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没能从宙斯那里拿到药水,你只能在老去之后永远以年老的姿态苟延残喘,你还愿意和我继续在一起吗?” 这不是我问的问题,也不该是我问的出口的问题。我脱口而出后就惊疑不定起来,抓住自己的脖子试图找出发生的原因。 承太郎却以为这是我在尘埃落定后的玩笑话,他放松地回答:“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厄俄斯,你不会放弃老去的我。”他望着渐渐黑沉的天空,“黎明女神有着漫长的生命,她不可能为一个年华不再的凡人继续钟情。但是你是藤丸立香,你不会离开的,你不会让我落在草丛中,只能变成一只蟋蟀。” 一滴不属于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这具身体哽咽地回答:“我明白了。” 接着,整个世界都和太阳金车已经离开了的天空一起,慢慢被黑暗笼罩。 重新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后背也有些怪异,似乎像是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鸭绒被从身上滑下来,阳光透过房间的粉红窗帘缝隙向内窥探,我茫然地四处打量了一圈,总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熟悉。 ……可不是熟悉嘛!这种在自己房间里面醒过来的转场在本文里已经出现过好多好多次啦! 我一跃起身,第一反应是摸向后背——翅膀没了!接着就是摸脸——哦,这个可爱的轮廓,应该还是我,偶像小香香! 拉开窗帘之后,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7点半,是我平时自然醒来的时间。书桌上也没有那封盖提亚字迹丑陋的留书,看来我确实来到了土拨鼠之日的下一天。 神代的十年似乎和之前的小型特异点一样,都成了我在梦中一夜解决的小麻烦。但是唯一让人不确定的是,在见证了不一样的结局之后,朱鹮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她在最后落下的那一滴泪又是什么意思? “本台驻智利记者发回报道,南极方向出现了罕见的白日极光……” “宝贝醒啦?”我妈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灶台前对鸡蛋挑挑拣拣,“你的早饭在桌上,你爸已经上班去了,不用管他。” 我在餐桌旁坐下,愣愣地看向电视屏幕。东京电视台在智利的记者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绒球,顶着大风努力对着话筒说话:“是的,观众朋友们请看,我身后就是南极的方向。虽然在这个纬度出现极光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少有这样从夜间一直持续到白昼的如此漫长的极光……” 并没有正式的告别,朱鹮——厄俄斯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是无声无息的,唯一留下的就是这场持续了整整24小时的极光。 得到了另一个答案的厄俄斯终于醒悟过来,她始终是那个不为任何人停留的黎明女神。只是在这段短暂的时光中,在接触到了“藤丸立香”的记忆和人格后,女神也为之着迷和向往起来——如果她是这个热烈地可以为一人燃烧的女孩,那么当年的故事可不可能有另一个结局? 故事确实可以有另一个结局,但是这是藤丸立香的结局,却不是她的。 认清了这一点之后,厄俄斯燃烧了自己的灵基,在回到英灵座之前,完成了几乎所有人的心愿。 迦勒底派人再次找到我的时候,他们说被厄俄斯拉回来之后设施中的英灵和工作人员都安然无恙,玛修和芙芙也都翘首以盼我的归来。面对我对他们消失一年的询问,前来和我接洽的穆尼尔脸色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