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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罪孽深重…罪孽深重…… 不可恕…不可恕…… 住持半生都在做善事,希望洗清自身与家人的渎佛之罪,梵嫂更是自虐般的做着苦工,不愿连累丈夫。十数年过后,住持因病去世,新住持上任后,虽未驱赶梵嫂,却不准她踏入前院,只被关在旧厨房中自生自灭。每日都有年轻僧人透过竹栏偷窥梵嫂,他们大声指责,说这便是祸佛的妖孽。 梵嫂痛苦不堪,日日在屋中垂泪。 妾身罪孽深重…不可恕…不可恕…… 不知过了多久,僧人们对梵嫂失去了兴趣,没有人在理会她的死活,可那后院厨房的哭声,却一直没有消失。待新住持也离世之后,人们终于想起了后厨的梵嫂,可打开那厨房的门后,里面仅见一枯骨,梵嫂早就已经死去。 人已经离世,但寺中的哭声未止,僧人们发现,供奉给佛珠的米粮也会在次日不见,而那废弃的后厨,早晚两餐的时间,都会燃起炊烟,有饭香味传来。 越来越多的僧人畏惧逃离,这山寺逐渐破败起来,米粮不够僧人果腹,也就没有余粮供奉佛主。后厨的哭声依旧清晰,寺中所剩无几的僧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村落里开始传出古库里婆的故事,没有人还记得梵嫂原本的名字。 妾身罪孽深重…… 老妇人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反复念诵,白日里她如普通妇人一般,生火做饭清理房间,可到了晚上,她便成为堕落的恶鬼,杀人吃肉,找不到猎物的时候,便扒出新坟的尸体,将人皮和毛发做成衣服,留下腐肉果腹。梵嫂的丈夫早已成佛,唯有她留在世上,在人与鬼中挣扎。 妾身…罪孽深重…… 不可恕…不可恕…… 多少前来超度的高僧,都有去无回,成了古库里婆的食物,老妇人痛苦万分,却无法控制住夜间自己的恶行。曾有僧人说,能够顿悟自身的罪孽,便可成佛,可老妇人日日祈求,依旧得不到解脱。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啊……” 卖药郎停下经文,望着被金光包裹挣扎的女人,她浑身被黑雾笼罩,一张有时年轻貌美,有时苍老恐怖。望着寻求解脱而不得的老妇,卖药郎道:“梵嫂不曾有罪孽。” 半张脸一面年轻一面苍老的女人停下抓挠的动作,望向说话的卖药人。他已停止诵念经文,低头道:“为人,为妻,梵嫂何错之有?非是佛不渡你,而是心执迷眼,看不到正路。”认为自己罪孽深重的梵嫂,将自己诅咒了,名为古库里婆的怪物,便是她对自身的诅咒。 [无…罪……] 女人精神恍惚的喃喃自语着,先前一直在外徘徊却无法渗透到她体内的超度之光像是抓住了缝隙,一点点深入老妇疲惫的灵魂。执念如毒蛇般死死地将梵嫂困在这寺庙之中,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这话梵嫂听过无数遍,却始终无法参悟。 无爱无忧,可那还是她吗? 离爱忘忧,负夫深情。沉迷爱欲,净土难登。 老妇人的恐怖的面皮被撕裂,露出一张年轻美貌的脸,她面上已经不见了被执念折磨的疯狂,只有尘埃落定后的平静,经文的金光消失,女人朝卖药郎颔首,亦然舍弃净土,走入地府轮回之路。 极乐净土虽好,可她还是选择步入轮回,尽管手上沾满鲜血的她要洗清罪孽,须得经过数百年的惩罚。厨房恢复了平静,卖药郎松口气,将还在燃烧的灶火扑灭,他也没兴趣用煮人的锅做饭。 处理过古库里婆,卖药郎准备在这里过夜,可他刚放松警惕,地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震荡,龟裂的缝隙直接从外延伸到屋里。见状,卖药郎立刻拿起退魔剑冲入庭院,昏昏欲睡的咸菜也被惊醒,看到小伙伴跑了出去,她也赶忙跟上,可随着又一波地动,小猫咪啪叽一下磕在地上,手中的手鞠球也跟着滚落出去,最终掉到了裂开的缝隙里。 “球球…菜菜的球球……!” 小猫咪顾不得别的,想也不想的追着手鞠球跳到裂缝里,等卖药郎听到声音向后看去的时候,原地已经不见了咸菜的身影。不等他施以援手,地面再次震动起来,随着红黑色和服的鬼神回归地狱,条条裂缝也重新拼合起来,之前的一切都很消除了痕迹。 除了走丢的猫咪。 … 地下面是什么样子呢? 首先可以确定,空气是臭臭的。 “啾!” 小猫咪抱着手鞠球,痛苦的打了个喷嚏。原来地下面全都是粑粑,这里的人都住在各种各样的便便里。和地狱中受刑的罪人相比,咸菜的到来显得格格不入,四周充满了痛苦哀嚎的声音,而咸菜踮着脚,不停往后退,可这里根本连个合适的落脚处都没有。 “找到了,生魂。” 一双手从后面伸出,直接捏着小猫咪的衣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咸菜缩着手臂往后看去,正好对上一张严肃的脸,她一激动,当下张嘴道:“啾!” 被喷了一身鼻涕男人表情虽然没变,可咸菜却敏感觉得四周的空气冰冷起来,她脸上还挂着鼻涕泡,便砰的一下被吓回了原型,变成了扁着耳朵夹着尾巴的可怜小猫咪。 拎着的衣领子变成了光滑柔软的后颈肉,傻啦吧唧的小姑娘也变成了猫咪。鬼灯皱了下眉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虐待动物,不过你也不能留在这里。”说着他直接捏着咸菜离开屎泥处,可在这时,小猫咪忽然挣扎起来:“菜菜的球球掉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