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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加入明教是因为师父, 勤学苦练是因为师父, 与其说陆踏歌相信明尊,倒不如说他真正的信仰是丁君。 为丁君而活,为丁君而死,也可为丁君领略过中原无数盛景仍选择归于大漠,用一生去侍奉一个人。 他想丁君了,想听他说话,想听他的命令,想只听他的命令。 陆踏歌还是不太懂这是不是喜欢。 但如果这辈子要和一个人一起过,他想选择丁君。 ……。 西域人伸手又斟了杯茶,一口灌下去,在心底反思。 ……为什么他最近不论做什么心思总会偏到丁君那边去? 顾惜朝从皇宫里走出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为了避嫌,杨羽没有与他乘同一辆马车,早就提前回去,至于花想容,则已经留在了宫里。 美人在侧,赵佶自然不可能与顾惜朝谈太久。只是大致听了顾惜朝的想法,便封青年做了个不大不小却有实权的一方父母官,让他放手去做。 多年所愿这般轻而易举的达成,让顾惜朝心里有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毕竟即使有之前近乎是豁出去的当街献书行为,顾惜朝也以为自己最多只被封个县官,甚至还有可能要先在翰林打磨一段时间。 哪像如今这样,一出来便已成一方大员。 青州……以后便是他的治下了。 年轻官员压不住唇角的上扬,索性不压,在独自骑马回府时一路心情颇好。 人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如今顾惜朝信马街上,来汴京这么久头一次有心情四处瞧瞧,街市喧闹,人声鼎沸,而他虽孤身一人,却心头火热。 以后他将有一块自己的地方了,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治理,能让他自由挥洒自己的才学和抱负。 新任的知州大人这般想着,看见路边的糕点铺子,拿着身上仅剩的银钱,精挑细选为杨羽挑了几样最精致的,用纸包好了,小心翼翼放到怀里。 他前些日去杨羽府上献文时,杨羽正在吃饭,那清粥小菜只比寻常百姓多出枚鸡蛋的午餐实在是……令顾惜朝心疼。 杨羽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生得那般好容貌好气质的人,即使以色侍人尚轮不到如此下场,何况是做了朝中人人欲拉拢的大官。 他当是锦衣玉食,出入所乘皆宝马香车,应受万民敬仰,帝王礼遇,而非自堕为巫医乐师百工之辈。 “呦,这不是顾惜朝顾大人么?”顾惜朝正出神着,一道声音便在他身边响起。 青衫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望着那陌生的中年人,眉梢微微一扬。 “在下是傅府管事,傅相派在下来传话,说是欲与大人一叙。” 中年人陪着笑,向顾惜朝深深一揖,伸手道“大人,请。” “傅宗书?”顾惜朝只是微微顿了下,便毫不犹豫的做出回绝“下官事务繁忙,请阁下代我告诉傅相。在下不求什么名,对利也不感兴趣,此身只想报效朝廷,不识抬举之处,还望见谅。” 说完,长腿一踩马镫,转身跨上马背,不给人反应余地,转身离去。 中年人大概是见惯了奴颜婢膝的谄媚之徒,被顾惜朝这三两句直接噎至愣住,待回神后,这初做官的小子竟真的走远了。 街上人多,顾惜朝又骑着马,这一会儿便已和他拉开了不小一段距离,周围行人成群,难以追赶。 “呸,什么玩意。”中年人的表情顿时狰狞,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剜了眼顾惜朝的背影,大声痛骂“个破知州就敢这么嚣张,等相爷出手,让你跪着给爷爷我提鞋。” 青衫人头都没回,明明是个能听清这话的距离,却硬是权当中年人不存在。 顾惜朝从小门进杨羽那破府时,长歌门人正在作画。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杨青月自己都顾不大上自也不怎么管教他。杨逸飞身为一门之主,能给杨羽开的最大后门便是可随意旁听长歌门文人雅士的谈话授课,若得了人家喜欢,学上两手也不难。 二十年下来,倒教杨羽学了个百艺精通。 府里老仆识得顾惜朝,开门将知州大人放进来,示意他尽量安静些。顾惜朝点点头,屏气凝神走到杨羽身边,向案上的画卷看了过去。 画卷很长,府上的檀木案早被拿去当了,如今杨羽用的桌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榆木长桌,颇似酒楼茶馆里的饭桌。 但饭桌上这画……。 “八十七神仙图……?!”顾惜朝低呼道。 杨羽放下笔,仔细端详了一番新画出的人,转头笑道“是二十八星官图。” 八十七神仙图传言为吴道子所作,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如今都是道家至宝,大多数人只闻其名,只知其为唐代白描,顾惜朝将杨羽这标准的唐代画风和白描人物误以为在仿八十七神仙图,倒也正常。 事实上杨羽这打算献给皇帝的二十八星官图也确实是从八十七神仙图上得的灵感。 帝王好大喜功,这精致东西要做的大气一点,才能迎合对方口味。 长歌弟子拿起旁边老仆端来的布巾擦了擦手,道声多谢,示意顾惜朝跟他去别处说话。 府很大,甚至还有一处水榭,杨羽在亭子里的竹席上坐下,给顾惜朝泡了盏茶,轻声询问“事情可还顺利?” 茶是苦丁,清热败火,色泽青翠,一口下去苦的顾惜朝半晌没能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