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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心兰站起身,哼哼唧唧道:“肯定是想反驳明明是我多此一举,但是又不能对姑娘家说重话,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对不对?” 白衣公子只得苦笑:“绝非如此。” 好生奇怪的是,这次他二人重遇以后,铁姑娘对花公子委实是不大客气……也不知他们自己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心兰放下碗筷,背对着他清了清嗓子:“接下去我问什么,你要如实回答。要是实在不想答……那就不答,只不许骗我。” 花无缺轻轻颌首。 顿了顿,铁姑娘回过身,撅着嘴不高兴地问他:“我就只问几个问题,也没非要你回答不可,都不行吗?” 花公子盯着少女泛红的眼圈,有片刻的错愕,随即呐呐解释:“……我、我方才点头了。” 心兰涨红了脸:“我怎么知道嘛。” ——确实是这个理没错。但她也当知晓,他是不可能拒绝自己这样小小的请求的。 白衣公子好脾气地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小心翼翼道:“都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气。”说着是生气,倒更怕她委屈巴巴地跟自己闹脾气。 铁姑娘同他对视了一眼,不自觉地揉搓着雪白裙摆,忽而低下头轻轻道:“倒也……不能全怪你的。” 花无缺只是柔柔地看着她娇美的侧颜,向来沉静无波的心底温澜潮生。 清亮的杏眸眨了眨,她坏心地发问:“你昨夜……真的只是凑巧路过?”第一个问题就这般磨人。 ——他这才发现自己真是撒过谎的,且才过去几个时辰。 薄唇微动,一时间如玉面容满是窘色:“……不是。” 然后便见铁姑娘掩唇轻笑,似在取笑他方才的大言不惭。 少女如花笑靥灿若朝阳,又接着问道:“那这件事、花七公子知不知道呢?” 花无缺不知她为何要提花满楼,但还是据实相告:“……知道。”说完又有些浅浅的酸意在胸腔蔓延。 “好罢、我没有别的问题啦。”出乎意料的,她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了他,简直没头没尾的。 就是不知为何,胃口又好了很多。咀嚼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笑明眸间俱是满足之感。 当花满楼握着栗子的缰绳返回时,铁姑娘已经扫荡了大半桌吃食,撑得悄悄揉小腹。 他自然是瞧不见这样姑娘家这般娇憨的小动作,另一个瞧得见的也只当做没瞧见,只暗暗责怪自己一时不慎害心上人贪食难受。 小棕马这两天被花家的仆人照顾得极好,全身毛发油光水滑,新上的马蹄铁也是锃亮,踩在实地上踢踢踏踏地,乖顺地被花满楼牵着走过来。 然后等那双棕黄色的大眼睛瞅到自己的主人,真是拉都拉不住地撒开蹄子就要跑进去。花满楼一时不察,险些被它带跑。 栗子勉强在门槛外头站定后,轻轻嘶鸣了一声。 心兰伸出手,亲昵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明明是马,你这脾气怎么像狗一样呀,嗯?刚刚看花公子牵着你,还当你终于学乖了……” 她凑在马耳边说了好几句幼稚的言语,又指了指花无缺:“喏,这位也是花公子,他呀有匹大白马,叫什么名字我是不知道……不过脾气特别好,长得也很是神骏,以后见面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花无缺低头轻笑。 心道:我的追云脾气烈着呢,不相熟的宫女根本近不了它的身,不过是对着你脾气好罢了。 栗子晃了晃头,不知听没听懂。 只是朝慢慢走近的移花宫少主打了个响鼻,黄澄澄的眼睛好奇地瞪着他瞧,瞧了一阵子没瞧出什么意思来,便继续拿头去蹭主人。 缰绳被迫脱手的花满楼叹了声气,好笑又无奈道:“铁姑娘,你的这匹小马实在很认生,即使是给它喂了好几次马草的小厮,要牵它出来时也是不肯的。” 铁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怪是由他亲自牵着。 转眼又觉得奇怪:“你的小楼也不远,为何还要帮我把栗子牵过来?” 盲眼公子虚无的视线向下,微妙地顿了顿,方:“陆小凤提起,他给你挑的绣花鞋不大合适。” ——也对,他总不能摸索着捧出姑娘家的鞋子这么走一路,递过来让自己换上呀。 心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起裙摆,趾尖点地:“我还没穿过那么好看的绣鞋,就是走路久了太磨脚啦,还是布靴舒服。” 花无缺眉目温和地在旁静静听着。 要翻身上马的时候,铁姑娘只觉得腰身被人托了托,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栗子的背上,速度之快如电光石火。 她倾身向前,只见深藏功与名的移花宫少主向花满楼一颌首,便温和又坚定地牵过缰绳慢慢地前行。 栗子跟他还不相熟,不肯被个刚见面的人拉着,脑袋一扭一晃的。 犟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怕颠簸到背上的主人,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笃笃小跑着。 清泉般的晨光倾泻在喧嚣红尘里。 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牵着一匹半大棕马,马背上驮着一个貌若天仙的白衣姑娘,全程波澜不惊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恰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斑斓画卷,更多了几分鲜活。 花满楼脚程很快,不多时已瞧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