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国舅千岁的掌上月在线阅读 -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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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责罚。”

    小姑娘难懂。孟宗青呵了一声笑了笑,总算端起了杯子。

    烛光将他平日冷肃着的脸笼上一层暧昧的温柔,宁月趁着他被那杯子遮挡住视线的片刻功夫,不禁抬眼去看他。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是俊朗轩昂的,比起那青涩的少年郎,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息,正是这样的一份淡定从容,总让孟宗青看起来是那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男人。

    也就是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面不改色。

    可是,如果他发现了自己在他的安神茶中动了手脚,他又会如何?

    宁月鬼使神差地盯着他那骨节分明的细长的手指,突然觉得脖子发紧。大抵,他这只拿着茶杯的手,到时候会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并且毫不留情地握紧,直至自己小命呜呼吧。

    “嗯?” 孟宗青那茶突然停在唇边,剑眉微皱,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低低问道,“这是什么茶?”

    宁月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嗓子,稳稳答道:“回王爷,这是奴才从尚食局学来的新方子。”

    “新方子?”

    孟宗青看了看茶杯,不甚清楚里头到底有什么,“为何闻着有酸苦之味?”

    “入秋天凉,王爷又为了国事操劳,恐怕肝火旺盛,肺热气燥,奴才加了莲子心,可去火,又加了甘草以去掉莲子心的辛味;水是煮花盖梨的水,花盖梨虽然味道酸涩,却止肺热。最后,奴才用些许花蜜调和,王爷尝尝,唯有甘甜,并非酸苦。”

    宁月细细说完一串后,又垂下了眼,却没瞧见孟宗青微微凝滞的眼神。

    他颇为意外,着实没有想到宁月竟然懂得如此之多。这个小姑娘,总是这样深藏不露,让他日复一日的生活不断地出现不一样的惊喜。

    他平时自负万事皆在自己手中掌握,可偏偏是她,总是让他看不清也摸不透。

    “你倒是像个大夫。”孟宗青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宁月闻言心里大惊,以为他知道了什么,然而余光瞥见他只是嘴角微微一笑,随后便饮了那杯茶。

    这确实不是什么茶方子,而是药方子。小时候,每每秋咳犯了,父亲总是会给他熬这样一锅热热的茶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和她念叨着:“莲子苦,梨儿酸,一勺蜜,两相欢。”

    可是孟宗青不知道,这里头除了那些东西,还有更致命的几丝乌头草。

    宁月心里明白,虽然这一点点乌头草不算什么,可若是这样日复一日地饮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神智不清以至昏迷,甚至慢慢呼吸困难,最后衰竭而亡。

    他还是喝下去了,竟然没有半分怀疑。

    想来也是讽刺,他对于自己的父亲,堂堂太医院的右院判百般猜忌,却对自己这样一个身份暧昧之人深信不疑。前者并未害人,而自己......正在一点点将他推下死亡的悬崖。

    “莲子去了心才不苦,可你却偏用了莲子心;秋梨的梨肉饱满,可你似乎连梨心一起煮了。”孟宗青喝下半杯茶,脸色却很是满意,想来味道着实不错,“虽然如此,可花蜜甘甜芬芳,喝下去,竟觉得那几分苦酸之意,倒成了一番风味了。”

    听了这话,宁月扬了扬嘴角,凝视着那一点烛火,淡淡反问道:“那王爷可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孟宗青不解,唇角微微翘起。她的“胡言乱语”,总是能有几分意思,自己倒是格外喜欢听。

    宁月眸色一沉,宛如琥珀落入大海,瞬间笼上一层痛意。

    “因为,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

    她说着,视线飘到孟宗青的脸上,仿佛要将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看个透彻,“怜子之心,离儿之苦,人世间的常情,王爷能明白么?”

    孟宗青听得愣住,他诧异地看向她,头一次直直对视着她的眸子,目不转睛,毫不避讳。

    他看她眼中似乎蒙上一层水润,显得她那样无助,又感觉其中夹杂着几分怨意,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她那般。他感到这样的怨,仿佛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可是,他又觉得,她看着自己,竟然有几分不忍,几分......情愫。

    孟宗青一直看不透她,可是今天是第一次,他感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虽然他还是不懂她,可是也不知怎么,看着这样双眼蒙蒙,眸中又恨又暧昧的她,忽而心生怜意,又觉得几分燥热,突然间只觉得心越跳越快,以至于呼吸一起一伏愈发沉重。

    宁月尚且不知情,依旧丝毫不客气地回望着他,直至感到孟宗青的眼神渐渐复杂深邃起来。

    “夜深了,不扰王爷休息,奴才告退。”她看出他眼中不同寻常的异样,本能地感到一丝退缩,迟迟抽回视线,强硬着冷静下来,福了下身子便要走。

    “你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突然,孟宗青低哑一声,极其不耐烦似的。

    还没等宁月反应过来,忽然手臂从后面被大力一拽,整个身子重心不稳,几乎是直接向后倒去。

    扑——的一下,跌进了光滑柔软的紫锦之中,骤然间,那属于孟宗青的甘松佩兰的清香一下子笼了上来,侵犯着宁月的周身和鼻息。

    孟宗青一把环住她的腰身,轻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除了你这丫头,谁还敢呢?”

    他没有半分责怪,反而多了几分宠溺无奈似的语气,“是我太纵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