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谁是凶手?
左清羽的情绪开始失控了,夏静月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怎么个惨,你慢慢说。” 压抑了太久的东西,说出来,反而才会解脱,心魇才能散去。 这个结一日不解,左清羽就一天不能跳出那个阴影。 所以,夏静月残忍地让左清羽再次回忆,再次诉说。 “母亲喝下了那碗毒药之后,就不断地吐血,吐得满床都血,整个屋子都飘着血腥味。嬷嬷怕吓着了我,将我抱开,后来我又趁着府里大乱悄悄回去,我看到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睁着眼睛,她死不瞑目,她最后还说了一句未完的话……” 左清羽回想当时的情景,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唯有手中一只小小的手坚定地握着他。仿佛汲取着最后的温暖和希望,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夏静月的手紧紧地包在一起,如此,他才能有说下去的勇气。 “母亲最后说了三个字,她说你好狠……然后,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我,那个温柔的,爱我的母亲,我再也没有了……”左清羽低低地轻泣着,哽咽着说:“他只顾着外面的情况,母亲去逝的那几天经常看不到他的人。我听到下人说,说王爷把王妃害死了,王妃死得太惨,是怀着对王爷的怨恨走的,王爷心虚,不敢近身,怕王妃晚上来找……” “别人都怕母亲,都说母亲身上的怨气太浓,煞气太重,都不敢靠近母亲的遗体。但我不怕,那是最宠我的母亲,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是我的母亲,她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舍得伤我害我。我就一直守在母亲的棺木旁……”左清羽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一双带泪的红眼骤地凝了凝,“我看到了,看到了母亲死后的第二天,她的手指变成了紫色,然后又变成了黑色,慢慢地化成了黑水。到了第三天,母亲的一双手渐渐化没了,然后我看到,母亲的脸也开始变色了,变成了紫色,又逐渐转黑。我知道,母亲的脸也开始化了——” 夏静月跟着凝重了起来,问道:“连骨头也一起化了?” 左清羽重重地一点头:“没了,血肉连同手指骨,都没了,手腕处也变黑了,慢慢地往手臂化去。” “这件事,你当时没和你父亲说吗?” 左清羽恨恨地咬了咬牙,说:“我当时亲眼看到他毒死了母亲,他又心虚不敢走到灵前,我就是说了他会怎么样?” “长公主尸体的变化,你跟谁都没提吗?” “我跟嬷嬷说了。” 夏静月连忙问道:“她什么反应?” “她让我什么都不要说,不然他会把我也毒死的。后来,有人也看到了,他们说南霖的天气太热了,尸体提前腐烂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放灵不到三天,他们就将母亲匆匆下葬了。”左清羽的思绪陷入了遥远的记忆里,事隔多年,他所受到的冲击与痛苦没有丝毫的减轻,仍然浓郁得无法化开,“母亲下葬的那天,我看到了,那棺板下隐隐有黑色的东西渗出来,我还听到抬灵的人说,怎么越抬越轻……我知道,母亲化了,化成了一滩黑水。母亲,她不仅被毒死了,她还尸骨无存!” 当年的左清羽,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含着怨气而死,又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化为血水。而做这一切的人,又是他的父亲! 可想而知,当年幼小的他历经了多少的煎熬与恐惧。 夏静月怎么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缘故。她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左清羽那样恨南霖太子,“看到”父亲毒杀了母亲,还残忍到连尸骨都不留下,任谁都无法原谅,无法宽恕。 “这件事,你不要跟你父亲说。他要是知道妻子尸骨落得如此,我怕他受不住这个打击。这个打击,会比你气他的这两次更猛烈。”已到强弩之末的南霖太子再也禁受不住任何的伤害,长公主的事只能一辈瞒着他。 左清羽拿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把以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好像舒服了许多,幼年的恶梦也淡了许多。“我不会说了,不会再气他,以前的事,就当过去了。” 夏静月听左清羽这口气,隐隐还是认定凶手就是南霖太子。 左清羽的这个心结,估计得查出真相后才能完全解开。 “你的那个嬷嬷,如今在哪里?”夏静月突然问道。 左清羽有些意外夏静月的问题,“你问她做什么?她早就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夏静月连忙问道。 那位嬷嬷见证了长公主死前与死后的事情,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所以这位嬷嬷的去世,是正常还是意外? 左清羽想了想,说:“我去大靖之后,她没多久就病逝了。” 夏静月掐指一算,照此算来,死了差不多十年了。 线索好像又断了。 紧接着,夏静月又问:“长公主身边侍候的其他人呢?还有多少人在?” 左清羽低落地说道:“死的死,散的散,都没了。” “全没了?” “基本上近身侍候的人都没了。” 夏静月一惊非同小可:“你可知道,都是怎么没的?” 左清羽咬了咬唇,恨道:“我前去大靖时,府里还有几个母亲身边的老人,可等我回来,一个都没了。那几个老人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这也是左清羽对南霖太子下毒认定不移的原因,要不是真毒害了母亲,他岂会心虚将人都弄死了? 夏静月呆了呆:难道方才南霖太子骗了她?可他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啊! 夏静月脑子开始糊涂起来,再次无比的想念韩潇,他若是在此,就不会跟她一样满头雾水。 夏静月暂且将这件事放开一边,“你想知道你父亲的情况,可以去看他,他现在的情况……” 犹豫了一下,夏静月说道:“他现在挺好的。” 左清羽有些踌躇地问:“他见了我,不会生气或者激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