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活着
流云子睡了自被幽禁在山鬼殿以来最好的一觉。 躺在门板上,没有地面那么冰凉难耐。 身边的火光暖洋洋的,帮他驱散了寒冷,也驱散了积聚在心底的那些阴霾。 睡着了,他的嘴角都噘着笑意。 第二天天亮之后,云起岳在山鬼殿的一侧发现了一个小院子。 他进去一瞧,竟然是个五脏俱全的小院子,厨房、净房、柴房、东西厢正房一应俱全。 而且在东西厢正房里,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床榻都是齐全的。 更好的是,房里的柜子里,竟还有被褥衣裳。 虽然都已经发霉,好在都是粗布衣裳,并没有烂掉。 云起岳忙将这些衣裳拿出去洗了,再晾上。 被褥里的棉絮发霉太严重,不能用了,但被单洗洗还是可以用的。 晚间有的盖总比没得盖好。 瞧着日头高了,云起岳又去水潭抓了两条鱼,把厨房收拾出来,给流云子煮了鱼汤。 天无绝人之路,灶上的一个大陶罐子里竟装着盐! 虽然不知道这盐放了多久……但盐这种东西,就没有坏掉的一说。 云起岳伺候流云子喝鱼汤:“师父,鱼汤好喝么?隔壁院子里有灶房,您瞧,这是不是上天给咱们的生路?” 流云子心里对这个徒弟愧疚极了,他还这么年轻,听说已经是凡尘的一个侯爷了。 却被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给连累了。 他遂点头道:“嗯,是天无绝人之路!”到底,还是不忍心拂了徒弟的好意。 “师父,我还找到了木桶,还有衣裳!等下我烧水给您洗澡!” 衣裳洗干净了晾着,等会儿再生火烤一烤,就能穿了。 “嗯。”流云子有些哽咽,已是绝境,可他徒弟为了能让他活下去,忙忙碌碌的,几乎一刻都不停歇。 他,又怎么能辜负他? 伺候完流云子用完早膳,云起岳足足烧了五锅水,才把流云子洗干净。 他身上实在是太脏了,据流云子说,自从他被幽禁,就从来没有洗过澡。 头发和胡子都粘连在了一起,爬满了虱子,实在是不好清理,流云子就让云起岳帮他把头发胡子包括眉毛全部剃掉。 洗干净的流云子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通泰起来。 云起岳又小心的用匕首帮他修了手指甲和脚趾甲,流云子这才找回了做人的感觉。 只是害了他的徒弟,要跟他这老头子一起困在这山巅上。 “师父,你教我道法吧!难得在这山巅,没有世俗打扰,可以心无旁骛的学。” 云起岳心思细腻,自然是看出来自己师父在愧疚,在自责,且他现在……废了,心情亦是抑郁的很,他怕他憋坏了,就想着给他找点儿事情做。 有事情做的人,才有奔头。 才不会胡思乱想。 “师父,既然老祖能将这山鬼殿修在这苍鹰都飞不上来的山巅,那我们就能找到下山的办法!” 流云子叹息一声,继而道:“好,为师就把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 在山鬼殿,云起岳没有问一句流云子当年的事。 每天除了跟流云子学道法,找吃的,就是四处转悠,思索怎么下山。 师徒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也充实。 可云溪子这会子却是魂儿都没了。 他在策马奔向辽东的路上。 首座师兄半夜弄断连接禁地的铁索,他就知道坏事了。 他不知道云起岳是不是被发现了。 但他敢肯定,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首座师兄怎么会忽然弄断铁索。 他不敢去问,私闯禁地是死罪。 虽然云起岳现在生死不知,但他宁愿相信他还活着。 只是被困在后山。 幸好这事儿让整个龙虎山都乱了起来,大家跑出来,议论首座为何要这么做。 云溪子这才得以乘乱乘坐青云梯下了龙虎山。 首座自那晚之后就在自己宫里闭关。 龙虎山闹嚷嚷乱糟糟的,几个嫡系的师祖忙着安抚教众,自然也顾不上失踪的云溪子和云起岳。 辽东。 云莲儿坐了双月子。 可到底是因着被人故意冲撞,接着又难产,伤了身子,人的气色不怎么好。 可她还是在跟云容馆的管事的说着云娇嫁衣的事儿。 “这套太繁复了,娇儿不会喜欢的。” “这个用料有些沉重,穿着累。” 云娇一进去,就瞧见她指着画册各种挑。 “二姐姐,你怎么不好好歇着!” 要是为了自己的事儿累着了云莲儿,她可会良心不安。 云莲儿见她来了,就将怀里刚睡着的小妞妞交给奶娘,迎了云娇在她身边儿坐下。 “你瞧瞧我,都闲得要长草菇了!” 完了,她又道:“芸娘说要我多动一动,身体才能恢复的快。” 云娇知道她是操心自己的婚礼,想帮自己做点儿事儿,心里很是感动:“可你这那里是在运动,你这是在费精神!” 说完,她就拿出几张图纸来:“这是我找人画的,你瞧瞧那件更好看?” 云娇拿出来的画稿是在淘宝上高价请设计师画的中西式结合的礼服。 上面是保守设计,立领、盘扣、窄长袖,大片的凤纹。 下面则是蕾丝和纱组合而成的蓬蓬裙,一层层的大红的纱,摇曳拖地。 这几款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设计,只是凤纹不同,下面的裙摆样式不同。 可却惊艳到了云莲儿。 “娇儿,我选不出来,我觉得都好看!” “那就不选,都做!” 反正她也不差钱! “到时候我没有穿的,就放到云容馆里展示!总之不会浪费。” 这倒也是! 大业虽然流行自己绣嫁衣,但是还是会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姑娘请绣娘做。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绣工都是了得的。 到时候自己象征性的动几针,就算是自己做的了。 “这感情好!” 云娇拿来的图片,不止是有新娘的,还有新郎的,都是成套配对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见云莲儿也喜欢这种款式,云娇就将这些图片顺手交给了云容馆的管事。 管事拿着这几张图片,就跟看到了银子似的,双眼放光。 云娇道:“你去找我大堂姐,我库房里有不少好料子,正好能做礼服。” 那管事应声去了,云娇就跟云莲儿说起了闲话。 “你说怎么眼瞅着你的婚期也近了,这北凉那边儿,咋就又闹腾上了呢!” 云娇冷笑道:“还不是瞧着咱们的商道赚了钱,红眼儿病犯了!想分一杯羹。 正好,这次楚羿准备打得他们倒退个几千里,让他们连老巢都不能回!”